剛浮出海面,發(fā)現(xiàn)前面有艘游艇拋錨。
一個身穿白色潛水服的女子站在甲板上揮手,江晚晚不得不將潛水艇停下。
艙門打開,那人摘下潛水鏡,一張精致小巧的臉落入她眼簾。
“蘇清瀾?”江晚晚驚訝開口。
當(dāng)年大學(xué)畢業(yè)后,再也沒見到過的海洋系學(xué)妹,沒想到在這里遇見了。
蘇清瀾看到江晚晚,也很驚喜。
“晚晚學(xué)姐,在這里遇到你真是太好了?!?/p>
“我男朋友的游艇出了故障,海事救援要明天才能來,我們可以坐你的潛水艇離開嗎?”
江晚晚有些猶豫,畢竟自己已經(jīng)是個死人,帶著活人總歸是不太好。
但又覺得多行善事,或許到了陰間還能被海神嘉獎。
便答應(yīng)了她一起同行的要求。
蘇清瀾很快對著停在海面的白色游艇招了招手,一個身穿黑色潛水服的男人走了過來。
只一眼,江晚晚就愣在原地。
和顧時深分手這三年,她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和他重逢的場面。
沒想到再次見面,自己已經(jīng)身死,而顧時深也成了別人的男朋友。
見顧時深游來,江晚晚顫著心收回了視線。
蘇清瀾笑著挽住他的胳膊:“時深,這是我大學(xué)學(xué)姐江晚晚,今天遇上她太有緣了,我們可以一起回上海?!?/p>
聽著蘇清瀾的介紹,江晚晚心底五味雜陳。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褪去學(xué)生時代的青澀,多了潛水教練的健碩和成熟,一句“好久不見”咽在喉嚨,久久說不出口。
正要開口,顧時深從身上拿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了她。
“江小姐,這是船費,我女朋友有深??謶职Y,勞煩你坐后艙。”
他冷漠的語氣讓江晚晚霎時噎住,她沒有接卡。
“不好意思,我的潛水艇習(xí)慣自己開,你們坐后面吧?!?/p>
關(guān)艙門的剎那,她聽到蘇清瀾對顧時深小聲嘀咕。
“晚晚學(xué)姐好心載我們回家,你怎么能這么喧賓奪主,就像以前認(rèn)識似的?”
顧時深黑眸幽沉:“不認(rèn)識?!?/p>
簡單三個字,讓江晚晚心臟一陣陣緊縮。
她平靜操控潛水艇,不讓自己情緒外泄。
是啊,早就物是人非了,認(rèn)不認(rèn)識也不重要了。
潛行途中,蘇清瀾忽然開口:“晚晚學(xué)姐,你怎么會來馬爾代夫深海?。俊?/p>
江晚晚握著操控桿的手緊了緊:“三年前跟前男友約定過的地方,所以想來一趟。”
半晌,顧時深低沉的嗓音響起:“江小姐,開潛水艇不要走神,誰的命你都賠不了?!?/p>
犀利的話,猛地刺痛了江晚晚早已冰凍的心,也瞬間讓她清醒過來。
是啊,她已經(jīng)死了,跟顧時深提起三年之約又有什么用呢?
蘇清瀾瞪了顧時深一眼:“晚晚學(xué)姐你別理他,這人今天怪怪的,跟吃了火藥一樣?!?/p>
“不過學(xué)姐,等出了深海,你準(zhǔn)備去哪?。恳宦穯??”
江晚晚通過后視鏡,悄悄看著這個在無數(shù)個午夜夢回思念的男人,啞聲道。
“不了,等艇抵達(dá)上海,我要去殯儀館參加一個海葬?!?/p>
艙內(nèi)的氣氛驟然凝重了幾分,蘇清瀾也收斂了神色。
“我們坐你的潛水艇回上海,陪你一起去吊唁吧,畢竟逝者為大?!?/p>
江晚晚看了顧時深一眼,見他沉默著沒有表態(tài),微微攥緊了操控桿。
她沒有親人,沒有朋友。
自己的海葬能有人參加,或許走時也不會孤單了。
“謝謝?!苯硗砝^續(xù)勻速行駛著。
深海暗流在艇身周圍涌動,發(fā)出嘩啦的聲響,幽藍(lán)的海水遮掩了前行的路。
后艙里,蘇清瀾倚靠在顧時深懷中,又忍不住問詢江晚晚的感情史。
“學(xué)姐,當(dāng)年你為什么要和你男朋友分手?。课矣浀媚菚r候你很愛他,朋友圈都是寫給他的深海日記?!?/p>
江晚晚沉默了一瞬:“他同事說我是他的跟屁蟲,他沒有否認(rèn),我也就覺得沒意思了?!?/p>
三年前大學(xué)畢業(yè),江晚晚熬了兩個通宵幫顧時深設(shè)計潛水路線圖。
正要拿給他,卻聽到他的同事們正在吐槽她。
那些話難聽至極,可顧時深只是淡淡搖著手中的咖啡杯,沒有反駁一句。
甚至,神色間還有樂在其中的得意。
也是那一刻,讓江晚晚覺得特沒意思。
蘇清瀾立刻從顧時深懷中坐直了身體。
“這些人怎么這樣啊,太不道德了!”
“不過也是,同事是什么樣,就代表這個男人是什么樣,學(xué)姐你分的好?!?/p>
聽著蘇清瀾義憤填膺的話,江晚晚淡淡應(yīng)了一聲。
“嗯?!?/p>
一直沉默的顧時深冷不防開了口。
“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江小姐這分手理由未免太牽強了。”
江晚晚沒接話,他身邊的蘇清瀾已經(jīng)不樂意了。
“你懂什么,有些男人就是自己作,把女朋友給作沒了!”
“時深哥,你的那些同事們哪天要是說我壞話,你必須維護(hù)我,不然我饒不了你?!?/p>
顧時深下顎角微微繃緊,半響才擠出一個字:“好?!?/p>
海水越來越暗,觀察窗霧氣蒙蒙。
視線不佳,江晚晚打開了冷氣除霧。
蘇清瀾在后艙哈氣搓手。
“艙里好冷啊,學(xué)姐,你把暖氣打開吧?!?/p>
江晚晚想到冷凍艙的尸體,直接從包里拿了幾個暖寶寶給蘇清瀾遞了過去。
“開暖氣太悶了,你用這個暖手?!?/p>
蘇清瀾接過時碰到了江晚晚冰涼的手,目光驚詫。
“你的手好冷,不開暖氣凍感冒了怎么辦?”
江晚晚微微一頓,自己已經(jīng)是個死人,沒有活人的體溫很正常。
只是,要怎么跟她解釋呢?
這時,顧時深俯身上前,長手一點,就打開了艙內(nèi)的暖氣。
“江小姐,深海失溫會有生命危險,我們坐了你的艇,你就得對艙內(nèi)人的安全負(fù)責(zé)?!?/p>
聽到他一如既往霸道的語氣,江晚晚在心底嘆了口氣,沒再說話。
耳邊只有潛水艇螺旋槳轉(zhuǎn)動形成的“呼呼”聲。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浮出深海區(qū)域,到了海面的港口。
顧時深看著窗外漸漸暗沉的天色,說道:“時間太晚了,今天我們在這里住一晚。”
江晚晚擰了擰眉:“不行,我要三天內(nèi)趕回上海,不能在這里過夜?!?/p>
蘇清瀾指著外面波濤洶涌的海面,滿臉不贊同。
“夜黑浪高,晚上開艇不安全,咱們不能光顧速度不要命呀!”
江晚晚的目光掃過冷凍艙,做了決定:“我開艇繼續(xù)走,你們住港口,明天再訂機票回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