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大隊部的土屋里,王主任拍了拍桌子,笑著介紹道:“這位,想必大家都知道了,是縣里派來的陸沉舟同志,以后負責(zé)指導(dǎo)咱們種藥材?!?/p>
陸沉舟穿著的確良襯衣,站在燈下笑得樸實?!拔揖褪莻€種地的,往后還得跟鄉(xiāng)親們多學(xué)習(xí)。”
他操著一口地道的方言,除了時檸,任誰也看不出這是軍區(qū)來的參謀長。
王主任又指了指角落里的時檸,道:“這位是新來的知青時檸同志,高中生,文化人?!?/p>
時檸站起身的剎那,燈光掠過她的側(cè)臉,她生得極美,眉眼彎彎如月牙,眼眸明亮清澈,小巧的鼻梁下,唇色天然帶著淡淡的粉紅。
即便穿著半舊的藍布衫,松松的辮子搭在肩頭,也難掩她周身的靈秀氣質(zhì),而更襯得她肌膚勝雪,周圍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幾個村民熱情的招呼她坐下,還有人遞來一碗熱騰騰的紅薯粥。
時檸接過碗,溫?zé)岬挠|感讓她指尖微暖,抬頭時,正對上陸沉舟望過來的熾熱且充斥著占有欲的目光。
時檸心頭一跳,卻并未移開視線,反而深深的對視著。
最后反倒是陸沉舟先別開了視線,耳尖微不可察的紅了起來。
時檸心中竊喜,陸參謀長也太可愛了,上輩子她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呢?
這時,老支書抽著旱煙,笑瞇瞇的說道:“時同志思想覺悟高,明天就去藥材園幫忙吧,正好跟陸同志搭班。”
時檸捏著碗的手指微微收緊,但面上不顯,只是溫順的點頭道:“謝謝組織安排?!?/p>
歡迎會簡單而熱鬧,村民們七嘴八舌的問著城里的新鮮事,陸沉舟偶爾插幾句鄉(xiāng)音濃重的玩笑,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時檸坐在角落,安靜的觀察著這一切,清秀的面容上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心里卻翻涌著復(fù)雜的情緒。
燈光搖曳中,她再次看向陸沉舟,卻發(fā)現(xiàn)他也正看著她。
這一世,她絕不會再重蹈覆轍。
……
歡迎會的喧囂漸漸散去,時檸踩著月光往回走,夜風(fēng)裹挾著藥草清香,卻吹不散她心頭的燥熱。
土屋里悶得透不過氣,她打了兩桶井水,水珠順著脖頸滑落時,忽然想起陸沉舟今晚看她的眼神……
火熱的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燃燒起來……
“咔嚓?!?/p>
窗外傳來細碎的聲響,時檸攏了攏衣襟,透過窗縫望去,月光如水般傾瀉在院中那個高大的身影上。
陸沉舟背對著她,雙臂提起木桶,井水傾瀉而下,在他麥色的脊背上碎成萬千銀珠,順著結(jié)實緊致的肌肉蜿蜒流淌……
時檸不自覺的吞咽了一下,喉間突如其來的干渴讓她意識到,自己竟盯著那滴水珠滑過他的人魚線看了太久……
似乎感受到了那道灼熱的目光,陸沉舟突然轉(zhuǎn)身,而時檸的呼吸隨之一滯。
“誰?”陸沉舟猛的抬頭,濕漉漉的黑發(fā)下眼神銳利如鷹。
時檸推門而出,赤腳踩在曬得發(fā)燙的泥地上。
月光太亮,她能看清他胸口隨著呼吸起伏的弧度,還有鎖骨處那顆小痣。
“時同志還沒休息?”陸沉舟嗓音低沉,隨手扯過晾在籬笆上的汗衫。
布料擦過腰腹時,時檸注意到他右手虎口處有一圈淡疤,正是長期扣動扳機留下的痕跡。
對于陸沉舟的真正身份,時檸自然是再清楚不過的。
“太熱?!闭f話間,時檸將手中的毛巾遞過去?!熬疀觯?dāng)心著涼?!?/p>
陸沉舟接過毛巾時,指腹若有似無的擦過時檸手腕內(nèi)側(cè)。
那觸感像一道電流,順著血脈直竄向心尖,而時檸看見陸沉舟的喉結(jié)滾動了一下,汗珠順著頸側(cè)滑入半敞的衣領(lǐng)。
“時同志很懂照顧人。”陸沉舟的聲音比井水還涼,眼神卻燙得驚人,毛巾擦過鎖骨時,肌肉在薄衫下繃出凌厲的線條。
夜風(fēng)送來藥草的苦香,時檸向前半步,影子剛好覆在陸沉舟心口位置?!瓣懲具@疤……”
她抬手虛點在他右手虎口,指甲離皮膚不過寸余。“不像農(nóng)活留下的。”
黑暗中,陸沉舟突然擒住時檸懸在半空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輕吸一口氣。
“去年收麥子,鐮刀劃的?!彼曇舻蛦。粗冈谒髢?nèi)側(cè)摩挲了一下,正是中醫(yī)把脈的位置。
時檸突然笑了,用另一只手解開衣領(lǐng)最上方的盤扣,露出頸側(cè)那顆朱砂痣,曖昧一笑道:“巧了,我這兒也有個疤?!?/p>
陸沉舟的呼吸明顯一滯,猛然松開鉗制,指尖卻順著她小臂緩緩上移,最后停在肘窩處。
他忽然貼近,帶著井水清冽的氣息將她籠罩。“時同志,你知道向陽大隊最危險的草藥是什么?”
“斷腸草?”時檸仰頭,鼻尖幾乎要擦到他的下巴。
“是醉心花,聞多了會產(chǎn)生幻覺……”余音消失在兩人驟然縮短的距離間。
遠處突然傳來犬吠,陸沉舟猛的后退,汗衫下擺擦過時檸手背,帶起一陣顫栗。
“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早點睡?!?/p>
說著,他轉(zhuǎn)身走向陰影處,而時檸依然察覺到了那早已經(jīng)紅透的耳尖……
額,挺純情的,怎么辦,想吃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