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萬里,海風裹著咸風鋪灑在正在港口等待的人們身上,遠處,一道白銀色狀似槍魚嘴的甲板劈開淺藍色的薄霧,朝著港口緩緩駛來。
人類的創(chuàng)造力是人類文明發(fā)展的最重要源泉,他們擅長發(fā)明工具并使用工具,利用這一特性,他們基本站在了食物鏈的頂端。
龐然大物。即使還未看清這艘名揚四海的船艦,蘇月漓內(nèi)心不禁發(fā)出第一感嘆,正如人們所說“遠看小漁船,近看一座山?!毖矍埃幸蛔苿拥木奚匠麄凂倎?,巨山巍峨聳立在廣袤無垠的海面上,展示著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一方天地。
海軍部隊的接駁船緩緩靠岸。蘇月漓根據(jù)名單上的照片確認好孩子們的信息,從包中掏出昨晚準備好的名牌,一個個地戴在他們的脖子上。
烈日陽光下,幾名頭戴白帽,身穿熒光色功能馬甲的人正拿著對講機匯報著什么。其中有一名皮膚黝黑的士兵,看到蘇月漓他們的到來,連忙跑過來,立正敬禮,爽朗地說道:“歡迎各位祖國的花朵們前來參觀共和國海軍膠東艦?!?/p>
星星小朋友們見到人民子弟兵叔叔的軍禮,原本木訥的表情上有了一絲淺淺的悸動,也學著舉起右手打招呼,蘇月漓和其他志愿者一起笑著回應。
士兵把他們帶到船艦接待口,略帶點青州口音說,“這是登上船艦的樓梯,上去之后乘電梯就能到我們膠東艦的甲板上了?!?/p>
樓梯旁也有幾名穿著相同的士兵把守,蘇月漓和同行的志愿者們上下接力,把星星小朋友們接送到平臺上。
團隊中的所有人在平臺上站好,隨著工作人員三角旗的指揮,平臺緩緩上升,警戒線對齊的那一刻,蘇月漓看到了甲板起飛點位上待機的兩架飛鯊戰(zhàn)機。它們寬大的機翼下方修長的導彈披掛齊整,就像隨時準備出征的勇士。
蘇月漓剛欣賞完艦載機,就看到了在作戰(zhàn)機旁邊站著的一群身著白色春秋常服的人,站在最前面,身姿挺拔如白楊,和前兩日印象中完全不一樣的沈錚率先朝蘇月漓揮了揮手。
沈錚隸屬于北海艦艇部隊中的虎鯊特種大隊。每年當有這種海軍開放日之類的活動,艦隊就會按情況對空閑部隊進行抽簽,抽到哪一個單位,就去承擔本次活動的陪同講解任務。按說作為軍種內(nèi)部地位超然的特勤單位,虎鯊大隊基本不會被分配這種非戰(zhàn)斗任務,可這次不知道怎么地,大伙剛執(zhí)行完漫長的戰(zhàn)備警巡任務,還沒回家躺幾天,就被“手臭的要死的”大隊長告知必須要參加這次活動。
“哎呀,我也沒辦法啊....鬼知道怎么就抽到了呢。”沈少校是如是說的。
沈錚旁邊一位個子較低,帶著雙光眼鏡的娃娃臉男人看見老大的動作,身體微微湊前,小聲地對著旁邊的人說:“看!看見老大的動作沒!”等了半天見人沒回應,又觀察了周圍人尤其是沈錚的反應,又偷偷往前挪,輕咳了一聲。
一聲把原本注意力放在蘇月漓身上的沈錚吸引了過來,看著眼前標準站姿但眼神亂瞄的蘇鑫全,沈錚沉聲道:“蘇鑫全!”
“到!”
沈錚上前站在他的面前兩步處,繼續(xù)說:“跟我走!”
蘇鑫全上前一步,聽到內(nèi)容嘴巴微微張大呈O形:“是!?。俊?/p>
沈錚轉(zhuǎn)身對著其他人,說;“其他人,自覺承擔好講解陪同任務!保護好小朋友們的安全!”又回來看著與走掉的隊友交換眼神問候?qū)Ψ降奶K鑫全說,“你,跟我來?!?/p>
蘇鑫全一頭霧水地跟在老大后面,腦中已經(jīng)幻想出對方如何整自己的場景,不禁吸了一口涼氣。但又想到在眾目睽睽之下,那么多外人在,應該不會對自己太狠,又暗暗松了一口氣。
聽見身后斯哈斯哈好像生吞幾顆魔鬼椒的沈錚緊了緊拳頭,不用想就知道對方肯定在心里默默編排自己。他扭過頭,屈指狠狠地彈了一下蘇鑫全的額頭。
蘇鑫全圓潤的大眼瞬間溢出點眼淚,正準備指控自家老大怎么可以在這么多人面前不顧他的面子整他,就看見眼前身著卡其色羊絨風衣,白色花邊襯衫打底的蘇月漓。
他雙手顫抖指著蘇月漓,嘴巴里哆哆嗦嗦地抖出來一句話:“老老老大,這不是你讓我查的拓跋蒼的前女友,和你一起約會的蘇月漓嗎?!”
昨天晚上沈大隊長給他發(fā)的那個資料,上面的照片就是她!蘇月漓!海市那個商業(yè)帝國的現(xiàn)任主宰者拓跋蒼的前女友。按照昨天大隊長說的話和他調(diào)查的資料,拓跋蒼現(xiàn)在還對這個前女友念念不忘...等等!難不成…大隊長昨天和她在一起?。?/p>
蘇月漓看著眼前顫顫巍巍看著自己的男孩,對方臉上十分豐富,一會兒仿佛吃到驚天大瓜般看著自己,一會兒又震驚地在她和沈錚之間來回瞄。
意識到對方可能誤會了什么,蘇月漓牽著旁邊沈昭的手朝沈錚走去,到面前,停住,低頭溫柔地看著沈昭說:“昭昭,哥哥來了?!?/p>
沈昭握著蘇月漓的手抬頭看向自家哥哥,又看看了牽著自己渾身香香軟軟的蘇月漓,果斷躲在蘇月漓后面不出聲。
沈錚和蘇月漓對視一眼,沈錚上前一步對蘇月漓說,“蘇小姐,我?guī)愫托≌褏⒂^一下船艙吧?!?/p>
一旁不做聲地蘇鑫全看見自家老大手背后對自己悄悄比了個上前得手勢,瞬間心領(lǐng)神會,快步走到蘇月漓的身邊,笑得有些諂媚地說:“姐,你看你帶了那么久孩子了,肯定累了吧。”又在蘇月漓看不見的角度悄悄地對沈昭比口型,“草莓!草莓!”
又對著蘇月漓繼續(xù)說,“小昭就交給我?guī)О伞T瓉砝洗蟛辉诩业臅r候都是我去帶的。“還沒等蘇月漓反應過來,就帶著沈昭跑遠了,路上留下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
剩蘇月漓和沈錚在原地大眼瞪大眼。
蘇月漓眼微微瞇起:你干的?
沈錚無辜地瞪大雙眼:我什么都不知道!
雙方僵持很久,最后以沈少校邀請?zhí)K小姐參觀船艦繼續(xù)。
沈錚指著遠處的艦炮說,“這是新型1130近防炮,俗稱萬發(fā)炮,專門用于近程防空攔截?!?/p>
又指了指眼前的直升機,“Z8艦載預警直升機,具備超視距探測、武器引導等多種能力,是水面艦艇重要的作戰(zhàn)和支援裝備?!?/p>
沈錚想到什么,手指無意識地搓了搓,開口道,“這次我也是被抓鬮派來協(xié)助開放日活動的。我們大隊,其實不負責航母的作戰(zhàn)和運作?;Ⅴ彺箨牭某闪⒅饕翘剿鳠o人兵器在未來海戰(zhàn)中的新戰(zhàn)法,利用無人機、無人艦艇、無人潛航器等新質(zhì)裝備,在協(xié)同作戰(zhàn)中對敵方進行偵察與監(jiān)視,目標指示與打擊評估,必要時候也會參與火力殺傷...最近我們大隊正在海軍裝備研究院的指導下,準備與海市的清羽科技合作,利用他們的超遠程跨域協(xié)同控制技術(shù)推進一款新型仿生偵察無人機的部署?!?/p>
沈錚邊說邊觀察蘇月漓的表情,果然在聽到“清羽科技”四個字時,蘇月漓原本笑著的嘴角僵住了,但又很快地恢復過來。如果不是沈錚一直盯著看,估計都發(fā)現(xiàn)不了。
沈錚猶豫了片刻,還是將那晚的事情以及自己的調(diào)查結(jié)果同對面的人講了。表示自己當時以為是被派來監(jiān)視他的,打下來之后順著標識查過去發(fā)現(xiàn)是清羽科技和海軍裝備研究院正在合作研發(fā)的新型微型無人機,并且也知道了蘇月漓和他的舊事。
他想了想,繼續(xù)補充,“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幫助的話,隨時跟我聯(lián)系。畢竟...他這樣的行為已經(jīng)明確侵犯了你的隱私權(quán)?!?/p>
聽到這件事,氣的快到發(fā)抖的蘇月漓沒有想到,即使自己已經(jīng)逃離了那個地方,拓跋蒼仍舊陰魂不散地糾纏她,還派無人機來監(jiān)視自己的生活!聽見沈錚的話,她咬緊牙關(guān),脫口而出:“我..我要報警!”
正準備出謀劃策的人聞言愣了一瞬,嘴角上揚了一絲弧度隨后又被壓下,“嗯…你如果要報警的話,我這邊可以幫你提供完整的證據(jù)?!?/p>
平靜了一會兒,蘇月漓對沈錚道歉:“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的信息也不會泄露給他...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非常抱歉?!闭f著還想要鞠躬。
沈錚趕緊把人扶正,虛握著她的肩膀,直視著她因為生氣微微泛紅的杏眼,說:“我還慶幸那晚是我在那,畢竟這是我的專業(yè),無人機這種東西普通人可沒那么容易察覺。那樣的話,你可能還要被跟蹤一段時間?!?/p>
蘇月漓眼里瞬間泛起一點淚花,鼻頭聳動,低頭,帶著鼻音悶悶地嗯了一聲。
海風夾雜著鹽粒吹到每個人的鼻子里,船艦上的海軍軍旗被吹得獵獵作響。受不了外面的海腥味,眾人來到室內(nèi)船艙進行參觀。
蘇鑫全自告奮勇當起了大家的向?qū)?,帶領(lǐng)眾人參觀船艙內(nèi)的住宿環(huán)境。
“膠東艦的住宿環(huán)境以“科技化、人性化、戰(zhàn)斗化”為核心理念,采用三層鋼制床鋪,床體集成液壓緩沖裝置??臻g上配置獨立衛(wèi)浴間和折疊辦公桌?!?/p>
蘇鑫全伸手演示了一下折疊辦公桌的使用方法,繼續(xù)說:“航母艦員平時的衣物等都是放在床下的真空儲物柜,每個人的儲物格都帶電子鎖,以防有人開錯衣柜。”說著瞪了一眼跟在隊伍中的趙澤。
記得上次大隊跟隨膠東艦出海,當時艦上的儲物柜還沒有這種電子鎖。趙澤這貨有一次開錯了柜,把訓練服放在了自己的柜子里,第二天集合的時候因為褲子太大半天扣不上去還被大隊長罰體重訓練一天。
蘇鑫全眼神一轉(zhuǎn),指著掛在外面的藍條訓練服說:“這是我們的短袖體能訓練服,也叫”?;晟馈薄2⑶以谖覀兒\姴筷犛幸粋€規(guī)矩,有女朋友了要送一件自己穿得最久的?;晟澜o她,當作倆人的定情禮物?!?/p>
人群微微躁動,幾位帶隊的女老師看了看幾位站在眼前偉岸挺拔地帥哥,俗話說,誰還沒有一個想擁有兵哥哥的夢想呢?
有一位女老師壯了壯膽,大喊:“我想要沈教官的?;晟溃 ?/p>
還沒等沈錚有所反應,又有一道聲音響起,“那我想要趙教官的?;晟??!?/p>
大家都紛紛起哄,獨留受傷的蘇鑫全委屈巴巴地小聲嘟囔:“為什么就沒有人想要我的?;晟腊。揖蜁o的啊?!?/p>
離他最近的蘇月漓聽到了他的控訴,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想要小蘇教官的?;晟揽梢詥??正好咱倆是本家?!?/p>
蘇鑫全的狗狗眼瞬間睜大,紅著臉從柜子里掏出來一件干凈的塞給蘇月漓,“給你!”,說完繼續(xù)盯著蘇月漓看。
好像自家養(yǎng)的那只比熊清澈沒有心眼兒的眼神。蘇月漓沒忍住多看了面前這位海軍士兵幾眼,嗯,確實跟她家蘇白云(比熊)神似呢。
兩個人沉浸在自己交到新的好朋友的喜悅里無法自拔,一旁的高大男人黑臉視之。
少頃,沈錚將衣服從蘇月漓的懷里抽出來,甩了甩,扔給了趙澤。待到女孩和她新結(jié)交的“比熊”走遠,沈少校一臉嚴肅地對趙澤說道“我記得虎鯨03號艇這次回來后殼體除銹作業(yè)還沒搞吧?裝備保養(yǎng)不及時,像什么話?那什么,回頭讓蘇鑫全他們小隊去做?!?/p>
“額…大隊長,老蘇他們隊昨天就已經(jīng)完成了04號艇的除銹了..”
“那要不你們隊去?”
“….是!我保證他圓滿完成任務!”
...
在最后,志愿社提出要和他們拍一張合照留下紀念。蘇鑫全穿越人群,朝著蘇月漓快步跑來,被突然出現(xiàn)的沈錚截胡。沈錚壓著眼看著他,眼神向下看了看,意思你待在這別再往前走了,還當著蘇月漓的面對著他笑了笑。
熟悉笑容背后是他接下來苦命的汗水,蘇鑫全便縮縮脖子站到了趙澤的身旁。后者滿眼同情地看了眼苦逼的戰(zhàn)友。
你說你,啥時候顯擺不好,偏要這時候去老大看上的人面前瞎晃悠…哎。
大自然的燈光師為他們打上了一層暖光,小朋友們站在隊伍的中間在光下笑得十分開心。幾位老師分散在兩側(cè)擺出各種各樣的手型,海軍戰(zhàn)士們右掌齊眉,標致敬禮,昂揚如白楊,站在最后一半圓形狀將里面的人包圍住。
隨著攝影師321的落下,所有人的狀態(tài)定格在那一瞬間??粗黠@不錯的光線,唯恐浪費的攝影師連忙抓拍了兩張。
照片首先出現(xiàn)在沈錚手里,他看著照片里自己與蘇月漓微微貼近的頭,心上不禁發(fā)顫。翻看下一張,蘇月漓整張臉出現(xiàn)在照片里笑著看著前面,身體微微地傾向他,而他只有半張臉,他在看蘇月漓,出現(xiàn)的狐貍眼里面全是她。
蘇月漓過來想看照片,探頭去看沈錚手里拿的那張,還沒看清,就被沈錚快速抽走,“這張拍的臉都不清晰...你.你還是別看了?!?/p>
說完把剩下的照片塞給蘇月漓倉皇而去,留下蘇月漓一頭霧水,不過很快蘇鑫全又游走著湊了上來,和本家姐姐兩人頭一湊,小嘴叭叭的一張,聊的那是叫一個熱火朝天。
趙澤:算了.....沒救了。
回到酒店的蘇月漓立馬聯(lián)系父母把拓跋蒼用無人機跟蹤自己的事告知對方。許梅氣的在對面摔了自己最喜歡的杯子。
“畜生!看著出身那么好,結(jié)果干的都是一些豬狗不如的臟事!平時商場上遇見也看得出這人手段了得啊,不光明正大的重新追求你,居然還玩跟蹤這一套。”
旁邊的蘇父趕緊遞了杯水給人順氣,好不容易等到那股氣壓下去,許梅立馬拿著手機對對面說:“蘇月漓,有點志氣!這人不管你倆以后怎么樣,反正我這是永遠不會同意他作為我女婿的!”
蘇月漓聽見媽媽的話在這頭嘆了口氣,又氣呼呼地說:“媽媽,我是不會再跟他復合了...我要報警,我朋友手里有完整的證據(jù)鏈可以指控他侵犯我的隱私權(quán)。”
許梅女士嘴里被老公塞了一個酸梅提神,蘇紅斌主要防止自己氣上頭,還沒等蘇月漓做什么就拎著菜刀去拓跋蒼公司樓下堵他。
許梅嚼著酸梅,有點疑惑地問一星期都沒有怎么聯(lián)系自己的寶貝女兒,“朋友?什么朋友?你在北灣那邊還有朋友?”突然意識到什么,連忙接著問,“跟媽說說,你這朋友男的女的?胖的瘦的?有沒有拓跋蒼那個小雞仔高?”
面對媽媽的連環(huán)問,蘇月漓打著哈哈企圖掩蓋過去,最后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扔了一句話迅速掛斷電話。
“比拓跋蒼高!今天活動在海上吹了很多風,我頭有點疼,先去洗澡了,再見媽媽!”
第二天根據(jù)沈錚發(fā)過來的資料,蘇月漓前往最近的警察局進行報案。
由于是跨省辦案且證據(jù)鏈充足,按照“案發(fā)地管轄為主、協(xié)作傳喚為輔”原則,且此案件被當?shù)貧w為為常規(guī)案件,拓跋蒼很快被傳喚要前往北灣處理一起與他有關(guān)的刑事案件。
海市警察是在他開董事會的時候去的,當時會場的人聽后立馬紛紛表示要聯(lián)絡關(guān)系轉(zhuǎn)圜此事。然而拓跋蒼沒有多作表態(tài),只是默默起身表示配合。見到總裁就這樣悄無聲息的被帶走,遠道集團董事會成員紛紛七嘴八舌地開始談論起來,愈演愈烈,最后在集團公關(guān)部門的全力協(xié)調(diào)下,各方面資源被調(diào)動了起來。遠道集團的話事人,不能出事!
一天后,接到警方電話得知拓跋蒼已經(jīng)到達并且在警局等著他時,蘇月漓正在和手機里的沈錚拉扯。
戰(zhàn)區(qū)參謀部臨時下派一個核實第一島鏈附近海底聲吶陣列數(shù)據(jù)的任務,指派虎鯊大隊終止休假,立即前去處置,明天就要出發(fā)。沈錚想在出任務之前請?zhí)K月漓吃飯,這是兩個人之前答應好的。
蘇月漓這幾天正在等案件的結(jié)果,沒有心情吃東西,便告訴沈錚要不等他出完任務回來正好她這邊事情也處理完了。
沈錚一聽瞬間不樂意了,一個微信視頻電話直接甩過來。蘇月漓旁邊放著電視劇的平板瞬間嗡嗡作響,她被嚇了一大跳,手忙腳亂之間接通了沈錚的電話。
撲騰半天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的蘇月漓:......
蘇月漓整理一下剛才在床上翻滾時弄亂的頭發(fā),輕輕地清了清嗓子,拿起平板看向另一端的沈錚。
也是一時興起想打電話問對方為什么不跟他一起吃飯但是沒想到被接通的沈錚憋紅了臉,半天沒想出來自己要說什么。
看著對面剛從浴室出來,額前碎發(fā)還掛著幾滴水珠,有一滴還在她的注視下滴下來落進浴袍里消失不見的沈錚,蘇月漓出神了一瞬,快速調(diào)整平靜地問他:
“打電話來時有什么事嗎?如果是吃飯的事的話,我還是堅持我的觀點?!?/p>
對面一聽也不害羞了,語氣有些怨懟地回她:“不行,要不就現(xiàn)在吃,要不就今天晚上吃?!?/p>
蘇月漓有些無奈,像平時在志愿社對待那些小朋友一樣的語調(diào),尾調(diào)帶上一些自己不曾察覺的軟,“那好吧,今天晚上吧,等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p>
沈錚聽著對面人帶著南方那種特別的細糠語調(diào),耳朵變得通紅,仿佛要滴血。
又一道電話鈴打破兩個人之間的粉紅泡泡,蘇月漓免提接聽電話,警官的聲音清晰地傳到兩人的耳中。
掛了電話,蘇月漓對平板里的人說:“我先去處理拓跋蒼的事情了,處理完給你發(fā)信息你來酒店接我?!?/p>
沈錚聞言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
到達警察局,在踏入休息室的門前,蘇月漓深吸一口氣,收起面對別人的溫柔,眼神堅定地走進去。
拓跋蒼身穿一件黑色沖鋒衣,臉上仍是她走之前那一幅胡子拉碴的模樣,原來看他這樣只會覺得有些心疼,現(xiàn)在么,蘇月漓想起另一張無論何時都白凈精神的臉龐,皺了皺眉,眼神中帶著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嫌棄。
從進門開始就直勾勾盯著蘇月漓的拓跋蒼自然沒錯過這一變化,他低垂眼眸,眼中昏暗不明,從看見蘇月漓的那一刻,他就想把對方按在自己的懷里,掐著她的脖子問他,怎么敢在他不在的時候和別的男人拉拉扯扯。
對于眼前男人的偏執(zhí)想法一分未知的蘇月漓利落地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等著對方開口。
拓跋蒼的律師將一份合同推給蘇月漓,說:“您好蘇女士。這里是清羽科技30%的股份,目前一級市場估值大概價值2.6億元,作為表達歉意的方式,拓跋先生希望您能收下。同時這件事..后續(xù)我們也會協(xié)商海軍...”
沒等對方開口說完,蘇月漓直接打斷,斬釘截鐵、一字一句地說道:“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說,今天的事情,我,不接受任何調(diào)解?!碧K月漓指著拓跋蒼繼續(xù)說;“按照治安管理法規(guī)定,未經(jīng)他人同意,偷窺、偷拍、竊聽、散布他人隱私的,情節(jié)較重的,處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處五百元以下罰款?!?/p>
“他,拓跋蒼,必須拘留!我現(xiàn)在手里有他偷窺、監(jiān)視我隱私的完整證據(jù)鏈,如果想打官司我也可以陪你們打官司!總之就是一句話,他必須要拘留十天!”
蘇月漓帶著刀子的話一把把地朝拓跋蒼扎過去,拓跋蒼沒說話,屋內(nèi)也沒有人敢說話。
最后還是在場的警官開口說道,“蘇月漓女士,您作為當事人,我們警方很理解您現(xiàn)在憤慨的心情。但拓跋蒼先生這邊已經(jīng)承諾絕不會再犯,并且愿意登報向您道歉。在我看拓跋先生的和解意愿還是很真誠的,同時對您的補償也太…啊,很到位。您看是不是先冷靜一下?在考慮一下和解的可能?”
蘇月漓起身,拍了拍羊絨風衣,目光炯炯地看向警官道“人民警察為人民,對嗎?”
“啊…沒錯”警官明顯被噎到了。
“警察叔叔,現(xiàn)在您面前有一位人民的公民隱私權(quán)正在受到野蠻侵犯。作為正義的捍衛(wèi)者,您是要勸她在不法侵害面前忍氣吞聲嗎?”
警官舉手投降狀。
蘇月漓旋即對著律師下最后通牒:“我再重復一遍訴求,他拓跋蒼必須拘留,否則我們就法院見?!毙χ^續(xù)說“聽說清羽科技上市只差最后一步?不知道這即將上市的公司有一個利用技術(shù)隨意偷窺別人隱私的董事長,市場會怎么看待這件事,負責上市審核的證監(jiān)會領(lǐng)導們又會怎么看待這件事?”
“蘇女士,事情沒有必要鬧到這個地步吧?畢竟拓跋先生的初衷其實是擔心您…”
“我!不!需!要!他!的!關(guān)!心!”蘇月漓手撐桌面,近乎于咆哮地喊道?!耙唤z一毫都不需要!我蘇月漓消受不起!拓跋蒼!拜托你把你的目光從我身上拿開!你讓我惡心??!”
蘇月漓剛走出傳訊室,就看見了在派出所大廳著急尋找自己的沈錚,對方和自己一樣身披風衣,正彎著腰詢問路過的女警。
“沈錚。”蘇月漓開口,沈錚聞聲看過來。隨后小跑到她身邊。
被人拉著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停下來有點發(fā)愣的蘇月漓被沈錚托住臉,“讓我看看他有沒有傷害你。”
拍開有些不太禮貌的手,想到和他們僅隔了幾面墻的某人,蘇月漓不想在此多過停留,便拉著沈錚的胳膊邊往外走邊說,“別演戲了…我怎么可能給他這種機會,剛才你不在,不知道本小姐剛才有多帥!”
沈錚聽著她無比傲嬌的語氣,語氣寵溺地回應,“那可太令人遺憾了,不過在我面前讓你出頭的機會絕無可能出現(xiàn)。所以,下次可以提前錄像給我看?!?/p>
聽見后面花言巧語的話,蘇月漓輕輕地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屑,但微微變紅的臉頰出賣了她的真實想法。
身后突然揮過來一個拳,沈錚迅速反應抽開手轉(zhuǎn)身抵了回去,并用風衣將蘇月漓嚴嚴實實地護在懷中。
“拓跋蒼,你干什么?”
突然眼前一片黑的懵著的蘇月漓聽見這個名字,仿佛被激活了某種指令,推開沈錚護著她的胳膊,掙開他的懷抱。
重見天日的蘇月漓下一秒就看見了那張令她作嘔的臉,踩著原來在他面前不敢穿的高跟鞋,蘇小姐快準狠地給了眼前這個男人一巴掌。
拓跋蒼的臉上瞬間留下一個清晰的巴掌印,手指處隱隱有幾道血痕。蘇月漓揉了揉手腕,開心自己前幾天去做了美甲。
拓跋蒼頂了頂臉上那塊傷痕,語氣森寒地對蘇月漓說,“他出現(xiàn)在這里,是來打我的臉!你也幫著他打我?”
“別扯上其他人,打你是因為我早就想打你了!而且在我這,打你也不需要理由吧?”蘇月漓不耐煩地糾正他,并對后面趕來的警察說,“警察叔叔,他剛才還動手打我男朋友,幸好他反應快擋了一下。但您看看這胳膊上還是被傷了這么大一塊?!?/p>
邊說邊拉起沈錚衣袖,露出前兩天在志愿社幫她修東西時碰到的還沒恢復的淤青。
趕過來的警察同志和半靠在蘇月漓身上仿佛柔弱不能能自理的沈錚對上一個眼神,快速錯開,對一旁滿眼不可置信的拓跋蒼低聲說:“拓跋總裁,麻煩您給我個面子,就請您屈尊降貴在我們這待幾天吧,您放心,秘書處那邊剛才已經(jīng)跟我交代過了,絕對不會讓您受委屈。不然這事…我壓力也大?!闭f完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蘇月漓就這樣挽著沈錚離開了,剛出警局,她就迅速扯開沈錚的胳膊,抱著胳膊語氣硬硬地說:“解決完了,現(xiàn)在去哪吃飯?”
懷里瞬間一空的沈錚:...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過去幫蘇月漓打開車門,說,“去海邊吹風!”
半路經(jīng)過一家超市,沈錚下車買了幾罐青島啤酒和下酒菜,兩個人就這樣一路相顧無言的到了海邊。
今天沈錚開的是家里車庫里的坦克700,沈錚聚餐時總開它,所以這個車里有很多關(guān)于野餐的工具。
沈錚扯了兩塊野餐布相繼鋪好,把零食放在上面,接著又想變戲法似的從車里摸出來一個一次性拖鞋,遞給蘇月漓,讓她換上。
其實很多時候都能發(fā)現(xiàn)沈錚是一個非常細致細心的人,蘇月漓從來不否認他身上的這個閃光點。但在今天,因為想去拓跋蒼面前撐場子,踩著很久沒穿的八厘米高跟,蘇月漓早就感覺的腳底生疼,但為了好看一句話沒說。
沈錚卻發(fā)現(xiàn)了。蘇月漓也突然覺得,一個人的閃光點的光芒照耀著你,似乎也不是一件壞事,似乎,還有一點享受?
沈錚開了一罐啤酒遞給蘇月漓,看著她的眼睛說,“喝吧,喝完之后你倆之間就兩清,你不要再為了他煩心了。”
蘇月漓接過,仰頭直接干了一整瓶。雖然混跡于酒店交際多年,但蘇月漓很少喝酒且酒量很差,就是俗稱的“一杯倒”。很快,蘇月漓便感覺迷迷糊糊的,眼前的沈錚一下子變成了四個。
“沈錚..你..你怎么.在.分身..啊。”蘇月漓搖晃著步伐在沈錚面前問他。沈錚沒有回答,一把把她拉入懷里。
冰涼的嘴唇靠近因為醉酒而發(fā)燙的耳朵,蘇月漓在沈錚的懷里微微打了一個顫,換來的是他摟的更緊。
沈錚聞到了空氣中淡淡的麥芽酒氣,自己好像也有點醉了,他用嘴摩擦著蘇月漓的耳朵,慢慢描繪著它的形狀。
蘇月漓抖得越來越厲害,沈錚好像沒有察覺到,嘴含著她小巧的耳垂,聲音沙啞地問她,“今天為什么說我是你的男朋友?”
接著輕咬一口,“蘇月漓,回答我?!碧K月漓嘴里直愣愣地喊著疼,別咬了。
沈錚親了一口自己咬出痕的地方,突然泄氣一般,把頭靠在蘇月漓的肩上,語調(diào)失落地詢問,“蘇月漓,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我會對你好,不會對你發(fā)脾氣的?!?/p>
輕輕抵著她的肩,重復,“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p>
蘇月漓臉上被碎發(fā)刮過,有點煩的推開一直抵著自己的頭,看清長相后,又拉回來,捧住他的臉直直地望著他。
沈錚的狐貍眼微微瞇起,語氣更加沙啞地重復剛才那個問題,“給我個機會好不好?!?/p>
捧著他臉的蘇月漓這次聽見了,語調(diào)軟軟地比上午拐了好幾個彎地回應他:“好~”
說完就直直地往前倒去。
翌日清晨,蘇月漓剛剛睜眼,就感覺自己的腦袋好像被人打了一拳,昏昏沉沉不說還頭痛劇烈。
蘇月漓掙扎著坐起身,看向床頭柜,那里有一杯溫熱的蜂蜜水,下面壓著一張紙條,上面用飛揚瀟灑地行楷書寫:
醒了記得喝蜂蜜水,我先回部隊了,記得給我發(fā)消息。
蘇月漓拿起紙仔細看,下面還有一行被遮住的字,“不斷片吧?想想你答應我什么,五天后我回來,我們兩個好好談一下。”
答應他什么?蘇月漓拿著紙條正疑惑,腦中突然閃過幾個畫面,她抱著沈錚、她捧著沈錚的臉、沈錚問了能不能給他一個機會她回了好!
蘇月漓深吸一口氣,嘗試欺騙自己那都不是幻覺,可是眼前的紙條和記憶里的觸覺無不彰顯著他們的存在。
就這樣,蘇月漓白天正常生活,晚上機會夢見那些畫面,有時候還夢見沈錚穿著那件白色水手服和她親吻!蘇月漓一天天地算著,終于到第五天,蘇月漓一大早就醒了,時不時聽著手機看它今天有沒有來電。
有是有,不過不是沈錚。蘇月漓接起電話,蘇鑫全的聲音從那邊傳來,“姐!我們已經(jīng)解除任務保密了。不過…老大回來就住院了!”
從酒店匆匆趕到蘇鑫全說的醫(yī)院,蘇月漓步伐混亂地找到沈錚的那間房,推開門,沈錚穿著病號服躺在那,一動不動,嘴唇白的嚇人,整個人也消瘦了一圈。
蘇月漓顫抖著手抓住他放在身側(cè)的手,放在嘴邊慢慢揉搓,嘴里喃喃地說道:“沈錚,只要你好好的,我什么都答應你?!?/p>
一道淡淡地聲音接話,“當我女朋友也可以?”
蘇月漓垂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答,“嗯,當你女朋友也可以。”
說完感覺不對勁,抬頭便撞上沈錚含笑驚喜的眸子,沈錚語氣激動地說,“我不管,你剛才說了就不許反悔,你現(xiàn)在是我女朋友了?!?/p>
蘇月漓看著他跟以前一樣有神的眼神,就知道他沒什么大礙,輕輕地朝他胸口捶了一下,嬌嗔道:“合起伙啊騙我是吧?”
挨了一綿綿拳又收獲自家女朋友的撒嬌的沈錚不顧自己因多日未合眼而過度透支的身體,撐著坐起來把蘇月漓摟過來,又親又抱。
“蘇月漓是我的女朋友啦!
門外,蘇鑫全也一臉喜色,既為本家姐姐與老大終成眷屬感到開心,同時也為今晚不用再加班除銹而感到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