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著一碗藥湯走到她身邊,藥味苦得讓我皺鼻子。
"喝了。"我把碗遞給她。
千春的金瞳斜睨著我,耳朵向后貼:"你命令我?"
"是關心,"我糾正道,"你救了我,我總得做點什么。"
她哼了一聲,接過碗一飲而盡,然后整張臉皺成一團:"好苦!你往里面加了什么?"
"按照你書上寫的配方,"我無辜地攤手,"黃連、苦參、龍膽草..."
"笨蛋!"她尾巴啪地抽在我腿上,"那是外敷的!"
我愣?。?所以你喝了..."
"毒不死我,"千春翻了個白眼,但嘴角微微上揚,"不過下次再搞錯,我就讓你先試藥。"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她銀色的長發(fā)上,映出細碎的光斑。她瞇起眼睛的樣子像只饜足的貓,讓我忍不住想伸手摸她的頭——當然,我沒那個膽子。
"肖北,"千春突然開口,"你的印記,給我看看。"
我遲疑了一下,解開衣領露出胸口的藍色印記。這幾天它偶爾會隱隱發(fā)燙,尤其是在月圓之夜后。
千春的爪子輕輕觸碰印記,我立刻感到一陣刺痛,像是被電了一下。她的表情變得嚴肅:"果然..."
"果然什么?"
"這不是普通的界域之印,"她收回爪子,"它連接的不只是兩個世界,而是'源界'——所有世界的源頭。"
我一臉茫然:"那是什么意思?"
千春的尾巴煩躁地擺動:"意思是,你可能是某個大人物的棋子,或者..."她頓了頓,"你就是那個大人物,只是自己不知道。"
我低頭看著胸口的印記,它此刻正泛著微弱的藍光:"你是說,我穿越到這里不是意外?"
"在修真界,沒有真正的意外。"千春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不過別擔心,在弄清楚之前,我會保護好我的玩具。"
她的語氣輕松,但眼神異常認真。我突然意識到,千春可能比我自己更在乎我的安全——雖然動機值得商榷。
"謝謝,"我真誠地說,"不過我更想學著自己保護自己。"
千春的金瞳亮了起來:"好志氣!那今天開始實戰(zhàn)訓練。"
我以為她會教我什么厲害的法術,結(jié)果她把我?guī)У搅撕笊降钠俨枷隆?/p>
"站在那兒,"她指著瀑布正下方,"用靈氣形成護罩,堅持一炷香時間。"
我看著那奔騰而下的水流,吞了口唾沫:"你開玩笑的吧?"
千春的尾巴愉快地擺動:"我看起來像在開玩笑嗎?"
事實證明,她確實不是。我在瀑布下被沖得七葷八素,每次剛凝聚一點靈氣就被水流打散。千春坐在岸邊,一邊吃桃子一邊指點,活像個無良教練。
"腰挺直!" "靈氣不是那樣用的!" "哎呀,又倒了。"
兩個小時后,我癱在岸邊像條死魚。千春蹲在我身邊,用尾巴尖戳我的臉:"還行,比我想象的堅持得久。"
"這叫還行?"我氣喘吁吁,"我差點被沖進下游喂魚!"
千春輕笑:"修真本就是逆天而行。不吃苦,怎么成長?"她遞給我一個桃子,"休息會兒,下午繼續(xù)。"
我啃著桃子,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千春,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
她的耳朵抖了抖:"誰對你好了?我只是在養(yǎng)寵物。"
"寵物需要學這么多保命技能?"
千春沉默了一會兒,金瞳望向遠方:"因為我不喜歡失去。"她的聲音很輕,"活得太久,失去的東西就越多。而你...很特別。"
我不知道該怎么回應這句話,只好假裝專心吃桃子。陽光照在我們身上,暖洋洋的。
下午的訓練更加變態(tài)。千春讓我在一片布滿陷阱的竹林里穿行,同時躲避她時不時射來的冰錐。我摔得鼻青臉腫,但也漸漸掌握了用靈氣強化感官和身體的技巧。
傍晚時分,當我終于成功在瀑布下堅持了一炷香時間時,千春難得地露出了贊許的表情。
"不錯,"她遞給我一條毛巾,"明天學點實際的戰(zhàn)斗技巧。"
我擦著濕漉漉的頭發(fā):"比如?"
"比如怎么不被夜無塵那樣的蛇妖一口吞了。"
回到洞府,我累得直接癱在床上。千春坐在梳妝臺前梳理她的長發(fā),月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美得像幅畫。
"肖北,"她突然說,"如果有一天你變得很強,會離開嗎?"
我轉(zhuǎn)過頭看她:"為什么這么問?"
"只是好奇,"她的尾巴輕輕擺動,"人類不都渴望自由嗎?"
我思考了一會兒:"在我的世界,有個說法叫'斯德哥爾摩綜合征',意思是人質(zhì)會對綁架者產(chǎn)生依賴甚至好感。"我頓了頓,"我想我大概也有點。"
千春的金瞳在黑暗中閃閃發(fā)亮:"你是說,你喜歡被我囚禁?"
"我是說,"我直視她的眼睛,"我不討厭現(xiàn)在的生活。雖然你是個喜怒無常的狐妖,但至少...很真實。"
千春愣了一下,隨即露出她標志性的危險笑容:"很好,那你永遠別想逃了。"
她走過來,爪子輕輕撫過我的臉頰,然后——出乎意料地——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她已經(jīng)變回狐貍形態(tài),蜷成一團睡在了床腳。
我摸著額頭被親過的地方,那里還殘留著微微的涼意。我的心跳得厲害,不知道是因為訓練太累,還是因為這個突如其來的吻。
第二天一早,我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開門一看,是那只總來送飯的兔子精,它看起來驚慌失措。
"大人!不好了!"兔子精的聲音尖細,"西山妖王派人來了,說要見您和千春大人!"
我立刻清醒了:"夜無塵?"
兔子精瘋狂點頭:"他們帶了好多手下,說要討回公道!"
我趕緊穿好衣服,抓起寒月刃沖出去。千春已經(jīng)在大廳里,她今天穿了一身紅色勁裝,銀發(fā)高高束起,看起來英氣逼人。
"醒了?"她頭也不回地說,"準備好打架了嗎?"
我走到她身邊:"什么情況?"
"夜無塵不服月圓之夜的比試結(jié)果,"千春的金瞳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帶人來搶你了。"
我握緊匕首:"怎么辦?"
千春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殺出去。"
我們走出洞府,外面已經(jīng)圍了一圈妖怪。夜無塵站在最前面,紫袍在晨風中飄揚,臉色陰沉得可怕。
"千春,"他冷冷地說,"把界隙之子交出來,我可以當什么都沒發(fā)生過。"
千春的尾巴炸開,耳朵向后貼:"做夢。"
夜無塵的豎瞳瞇起:"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他抬手一揮,"上!"
戰(zhàn)斗瞬間爆發(fā)。千春化作一道白光沖入敵群,所過之處血花四濺。我則按照她教的方法,將靈氣灌注到寒月刃中,藍寶石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一只狼妖朝我撲來,我側(cè)身避開,匕首劃過他的腹部。狼妖慘叫一聲,傷口冒出黑煙——看來寒月刃對妖怪有特殊傷害。
戰(zhàn)斗比想象中順利,直到夜無塵親自出手。他的速度快得驚人,一爪抓向我的胸口。我勉強躲開,但衣領被撕破,胸口的藍色印記完全暴露在空氣中。
夜無塵的瞳孔驟然收縮:"果然是源界印記!"他狂笑起來,"千春,你知道你藏著什么嗎?這可是能打開天門的鑰匙!"
千春的臉色變了:"閉嘴!"她甩開糾纏的小妖,朝夜無塵撲去。
但夜無塵早有準備,他掏出一個漆黑的鈴鐺搖響。刺耳的鈴聲讓我頭痛欲裂,跪倒在地。千春也受到影響,動作變得遲緩。
"你以為我毫無準備就來嗎?"夜無塵獰笑著走近,"這個攝魂鈴專克狐妖。"
千春艱難地站起來,擋在我前面:"肖北,跑..."
我怎么可能丟下她?我強忍劇痛,將全身靈氣注入寒月刃,朝夜無塵擲去。匕首化作一道藍光,直取他的咽喉。
夜無塵倉促閃避,但還是被劃傷了肩膀。他憤怒地咆哮,鈴聲響得更急了。我的視線開始模糊,意識逐漸遠去。
在徹底昏迷前,我看到千春的銀發(fā)無風自動,九條虛幻的尾巴在她身后展開。她的眼睛變成純粹的金色,聲音如同天雷滾滾:
"夜無塵,你找死!"
一股恐怖的力量爆發(fā)開來,接著我便陷入了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我感覺到有人在輕輕拍我的臉。
"醒醒,笨蛋。"
我睜開眼,看到千春疲憊但完好的臉。我們還在戰(zhàn)場上,但周圍已經(jīng)沒有一個站著的敵人。夜無塵不知所蹤,地上滿是血跡和焦痕。
"你...贏了?"我虛弱地問。
千春搖搖頭:"他跑了。"她幫我坐起來,"不過短時間內(nèi)不敢再來了。"
我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蒼白得可怕:"你受傷了?"
"用了點禁術,"她輕描淡寫地說,"休息幾天就好。"
我想起昏迷前看到的九條尾巴:"那是你的真身?"
千春沉默了一會兒,點點頭:"我已經(jīng)幾百年沒現(xiàn)出原形了。"她看著我,"你怕嗎?"
我搖搖頭,反而有些心疼:"為什么要為我做到這一步?"
千春的金瞳注視著我,輕聲說:"因為你是我的。"
這句話本該讓我毛骨悚然,但奇怪的是,我心里涌起的卻是一股暖流。我伸手握住她的爪子:"謝謝你,千春。"
她哼了一聲,但沒甩開我的手:"別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讓夜無塵得逞。"
我笑了:"是是是,你只是維護所有權。"
千春的尾巴輕輕抽了我一下,然后變回狐貍形態(tài),跳進我懷里:"抱我回去,我累了。"
我小心翼翼地抱著她,感受著她溫暖的毛發(fā)和輕微的心跳。這一刻,我突然明白,無論胸口的印記意味著什么,無論我為什么會來到這個世界,至少現(xiàn)在,我有必須留下的理由。
回到洞府后,千春變回人形,虛弱地靠在榻上。我笨手笨腳地幫她處理傷口,她則指揮我找各種藥草。
"肖北,"她突然說,"夜無塵說的天門...你知道那是什么嗎?"
我搖頭。
"傳說中連接源界的門,"千春的金瞳閃爍著復雜的光芒,"能讓人獲得無上的力量,甚至...改變過去。"
我心頭一震:"改變過去?"
千春點點頭:"如果傳言是真的,你的印記可能是打開天門的關鍵。"她盯著我,"你有什么想改變的過去嗎?"
我想了想,搖頭:"沒有。我的過去很普通,沒什么值得改變的。"
千春似乎松了口氣:"那就好。"她閉上眼睛,"休息吧,明天還要訓練。"
我坐在她身邊,看著她漸漸入睡。
月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精致的臉上。
我輕輕撫摸胸口的印記,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