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柳如煙的小公寓那天,陽光格外明媚。公寓不大,卻被她布置得很溫馨,
墻上掛著她畫的油畫,書架上擺滿了畫冊和我的專業(yè)書,陽臺種著幾盆多肉,
窗臺上還放著我們第一次去紅葉谷撿的楓葉標(biāo)本?!耙院筮@里就是我們的家了。
”柳如煙抱著我,下巴抵在我胸口“每天早上我們一起上班,晚上我做飯給你吃,
周末我們?nèi)ス珗@寫生,好不好?”“好,”我低頭吻了吻她的發(fā)頂,
松節(jié)油的氣息混著陽光的味道,讓人心里安定,“都聽你的。
”周一清晨的陽光漫過公寓的窗臺,給餐桌上的煎蛋鍍上了一層金邊。
柳如煙正低頭攪拌著杯里的豆?jié){,手腕上媽媽送的銀鐲子隨著動作輕輕晃動,
發(fā)出細碎的聲響。“嘗嘗這個藍莓醬,我昨天特意熬的?!彼涯ê冕u的吐司推到我面前,
靠近頭皮黑色發(fā)絲與發(fā)尾的克萊因藍形成溫柔的漸變。我咬了一大口,
酸甜的果味混著面包的麥香在舌尖散開“比甜品店的還好吃。”她笑著瞪我一眼,
指尖在我手背上輕輕拍了下“少拍馬屁。對了,這個月工資到賬了,我轉(zhuǎn)你張副卡。
”她從包里掏出張淺藍色的銀行卡,推到我面前“你剛實習(xí),工資肯定不高,
攢著留著以后用。這段時間開銷我來負責(zé),別跟我爭?!蔽覄傁敕瘩g,就被她按住手背,
她的指尖帶著點微涼的溫度,眼神卻格外認真“就當(dāng)是……提前體驗一下婚后生活?
”最后幾個字說得又輕又快,像怕被風(fēng)吹走似的。我看著她泛紅的耳根,
心里軟得像剛出爐的舒芙蕾,乖乖把卡收進錢包“那我晚上回來做飯。”“成交。
”她笑得眼睛彎成月牙,拿起公文包起身時,寶藍色的西裝褲褲腳掃過地面,
露出腳踝處淺藍色絲襪的邊緣“走了,再不走要遲到了?!蔽覀冊诠窍路值罁P鑣,
她往設(shè)計公司的方向走,高跟鞋踩在石板路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我望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
直到那抹寶藍色消失在街角,才轉(zhuǎn)身往五百米外的食品廠走。顧無言的辦公室在三樓最東側(cè),
我敲門進去時,他正低頭看著文件?!皝砹??”他抬頭笑了笑,
指了指旁邊的工位“這位是沈幼楚,詩雅的第一屆博士,這段時間讓她帶你熟悉業(yè)務(wù)。
”工位后站起來個穿白大褂的女生,齊肩短發(fā),戴著細框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的。
“季博常是吧?我是沈幼楚?!彼斐鍪趾臀椅帐?,
掌心帶著點干燥的溫度“我們組主要負責(zé)新產(chǎn)品研發(fā),你先看看這些資料。
”她遞給我一摞文件夾,上面貼著“功能性乳制品”“發(fā)酵工藝優(yōu)化”的標(biāo)簽“對了,
我們組還有個校友叫白凝冰,現(xiàn)在是副組長,她也是李老師推薦來的,比你早來四年。
”我接過文件夾時,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袖口,
聞到股淡淡的消毒水混著蜂蜜的味道“謝謝沈姐?!薄安挥每蜌猓胁欢碾S時問我。
”她笑起來時,嘴角有兩個淺淺的梨渦“顧經(jīng)理特意交代了,要好好‘照顧’同門師弟。
”一上午過得飛快,沈幼楚給我講了廠里的生產(chǎn)線流程,帶我去車間看了發(fā)酵罐的運作。
她講解時條理清晰,偶爾遇到復(fù)雜的工藝,還會拿起紙筆畫圖示意,
筆尖在紙上劃過的沙沙聲,讓人想起圖書館里安靜的午后。午休時在食堂吃飯,
遠遠就看見個穿白大褂的女生站在打飯窗口前,烏黑的長卷發(fā)在腦后松松挽成個髻,
側(cè)臉的線條利落又柔和。沈幼楚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她就是白凝冰?!闭f著,
白凝冰端著餐盤走過來,在我們對面坐下。她摘下口罩時,我才發(fā)現(xiàn)她左眼尾有顆小小的痣,
笑起來時像落了顆星子“新來的實習(xí)生?”她看向我,語氣里帶著點爽朗“我是白凝冰。
”“你好學(xué)姐,我是季博常?!薄澳阋彩??李老師的學(xué)生?”她挑了挑眉,
夾起塊排骨“她推薦的人肯定不差。對了,下午有個感官評價實驗,你一起來看看?
”我連忙點頭,看著她熟練地用筷子把排骨上的肉剔下來,突然覺得,
這個看似嚴肅的食品廠,好像比想象中溫暖得多。傍晚下班時,夕陽把天空染成橘紅色。
我在菜市場買了新鮮的牛腩和青菜,剛走到公寓樓下,就看見柳如煙站在公交站牌旁等我。
她換了條淺藍色的連衣裙,外面套著件米白色的針織開衫,
發(fā)尾的藍黑色卷發(fā)被風(fēng)吹得輕輕晃動?!敖裉爝@么早?”我走上前幫她拎包。
“項目提前收工了?!彼χ熳∥业母觳病敖裢沓允裁??”“紅燒牛肉?!彼劬σ涣?,
腳步都輕快了幾分“那快點回家,我都餓了。”廚房里很快就飄起了香味。
我系著圍裙在灶臺前翻炒,牛腩在醬油和冰糖里翻滾出誘人的色澤,
柳如煙就靠在門框上看著我,手里把玩著我的領(lǐng)帶“沒想到我們食品系的高材生還會做飯。
”“那當(dāng)然。”我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以后天天做給你吃。”柳如煙笑著走過來,
從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背上。松節(jié)油的氣息混著她身上的藍莓香水味,
透過薄薄的襯衫滲進來,讓人心里暖暖的“博常?!绷鐭熭p聲說“這樣真好?!蔽谊P(guān)掉火,
轉(zhuǎn)過身回抱住她“以后會越來越好的?!蓖盹垥r,她果然吃掉了大半盤牛肉,
連湯汁都拌了米飯?!懊魈煜氤允裁??”我?guī)退亮瞬磷旖堑尼u汁。“你做什么我都愛吃。
”她狡黠地眨眨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從包里掏出個速寫本“對了,我畫了張設(shè)計稿,
你看看?”紙上畫著個牛奶瓶的插畫,瓶身上纏繞著紅色的楓葉藤,
背景是片深淺不一的藍色湖泊“客戶要做款秋季限定的酸奶包裝,
我想到我們第一次去紅葉谷了?!彼讣鈩澾^畫中的楓葉“你覺得怎么樣?
”“像……像把回憶裝進瓶子里。”我笨拙地形容著,卻看見她眼里瞬間亮起的光。
“我也是這么想的!”她興奮地拍了下手“就用這個方案了!”吃完飯,我洗碗時,
她就坐在客廳的地毯上看資料,
偶爾念幾句專業(yè)術(shù)語問我“這個‘雙歧桿菌’真的能調(diào)節(jié)腸胃嗎?”“嗯,
我們實驗室之前做過相關(guān)的項目?!薄澳且院罂梢越o叔叔阿姨買點?”我探出頭看她時,
她正托著下巴望著我,燈光在她眼里投下細碎的光斑。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所謂的幸福,
或許就是這樣吧——廚房里的水聲,客廳里的低語,還有身邊這個人,
剛好是你想共度一生的模樣。第二年六月,A大的梧桐濃蔭里灑下碎金般的陽光,
畢業(yè)典禮的音樂像流淌的溪流漫過整個廣場。我穿著嶄新的學(xué)士服站在隊列里,
目光越過攢動的人頭,一眼就看見了觀眾席前排的父母和柳如煙。
媽媽舉著相機的手微微發(fā)顫,鏡頭始終追著我不放;爸爸坐在旁邊,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膝蓋上的校友手冊,嘴角卻揚著藏不住的笑意。柳如煙就坐在他們中間,
黑色的學(xué)士服穿在她身上有種奇妙的和諧感,那是她去年畢業(yè)時穿過的款式,
袖口處還留著她用顏料修補過的淡藍色痕跡。她特意提前兩天向公司請了假,今早出門前,
她還對著鏡子系領(lǐng)帶時,指尖劃過領(lǐng)口的動作格外認真“這可是我未婚夫的畢業(yè)典禮,
必須穿得正式些?!拔彝秊鹾诘拈L發(fā)在風(fēng)里輕輕起伏,
忽然想起兩個月前她坐在梳妝臺前的樣子。剪刀咔嚓剪斷最后一縷克萊因藍卷發(fā)時,
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眨了眨眼“現(xiàn)在是上班族了,總不能還頂著調(diào)色盤出門。
“發(fā)梢落在白色的化妝紙上,像揉碎的藍星子。
此刻她腳上那雙深藍色高跟鞋的鞋跟輕叩著地面,發(fā)出細碎的聲響,那是她最喜歡的穿搭,
說“既符合職場規(guī)范,又藏著自己的小堅持。
”肉色長筒絲襪包裹的小腿在學(xué)士服裙擺下若隱若現(xiàn),勾勒出柔和的曲線,
輪到我上臺領(lǐng)取畢業(yè)證書時,臺下突然響起一聲清亮的口哨。我循聲望去,
只見柳如煙正對著我笑,眼里的光比盛夏的陽光還要熾烈。她身旁的賀強和張東發(fā)用力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