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像個被抽掉脊梁骨的麻袋,“噗通”一聲砸進出租屋唯一還算干凈的舊沙發(fā)里。
灰塵混合著隔夜泡面湯的酸餿味撲面而來,但他連皺眉的力氣都欠奉。窗外,
城市霓虹燈冷硬地切割著黑夜,像無數(shù)只窺伺的眼睛。屋內(nèi),
慘白的光線從沒關(guān)嚴(yán)的筆記本電腦屏幕漏出來,
映著PPT上那個刺眼的標(biāo)題:《關(guān)于提升XXXX效能優(yōu)化方案(第37版)》。
手機屏幕在褲兜里頑強地震動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張扒皮——“小陳,
方案客戶催得急,明早八點前我要看到第38版,年輕人要多鍛煉!”鍛煉?
陳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他感覺自己全身的骨頭縫里都塞滿了凝固的加班膠水,
大腦是一塊被反復(fù)揉搓、榨干了最后一點汁水的破抹布。他癱得更深了些,
目光無意識地掃過這個被生活腌漬入味的“狗窩”——吃剩的外賣盒堆在角落,
發(fā)出可疑的味道;臟衣服在地上團成抽象派雕塑;幾本蒙塵的編程書籍委屈地蜷縮在矮桌下。
最終,他的視線定格在沙發(fā)扶手旁的陰影里。那是一個丑得驚心動魄的破布玩偶。它叫阿丑,
是陳默大學(xué)手工課留下的、無法磨滅的黑歷史。拳頭大的身子,
歪歪扭扭地縫合著屎黃色和熒光綠的碎布,活像一塊發(fā)霉的奶酪蛋糕被潑了油漆。
棉花從肚子上一道猙獰的裂口里頑強地探出頭,一只紐扣眼睛高高吊在額頭,
另一只則可憐巴巴地垂在下巴頦,幾根粗劣的黑線頭充當(dāng)著稀疏的頭發(fā)。
它像個被遺忘的、充滿惡意的玩笑,蜷縮在灰塵里。陳默疲憊地閉上眼,
意識在沉重的疲憊中向下沉淪,沉向那一片麻木的黑暗。
就在他即將被睡意徹底吞沒的臨界點,一個聲音,毫無征兆地,像生銹的鐵片刮擦著砂紙,
又低又啞,帶著濃得化不開的鄙夷,直直鉆進了他的耳膜:“喂!那邊的螻蟻!對,就是你!
那個被濁世紅塵腌入味、靈魂都散發(fā)著996餿味的廢柴!”陳默猛地一哆嗦,
像被高壓電打了一下,瞬間彈坐起來,心臟在胸腔里擂鼓?!罢l?!”他嘶啞地低吼,
驚恐地掃視著昏暗的房間。除了電腦風(fēng)扇的嗡鳴和窗外遙遠的車流聲,一片死寂?;糜X?
壓力太大幻聽了?“看什么看?”那煙嗓再次響起,不耐煩里透著十二萬分的嫌棄,
清晰得仿佛就在耳邊,“沒見過器宇軒昂、即將證道飛升、與日月同輝的無上存在嗎?
本尊餓了!快,給本尊輸送點靈力!這鬼地方,靈氣稀薄得讓本尊窒息!”這一次,
陳默的汗毛根根倒豎。他僵硬地、一寸寸地扭動脖子,目光如同生銹的齒輪,
艱難地轉(zhuǎn)向聲音的來源——沙發(fā)角落那個丑破天際的玩偶。
阿丑……還是那副破布爛棉花的死樣子,靜靜地癱著?!把b死?”煙嗓冷哼一聲,
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審判感,“本尊觀你骨骼清奇(實則眼瞎),勉強收你做護道人,
是你祖墳冒青煙!從今日起,你的狗命就是為本尊重登仙路服務(wù)!
再敢把寶貴光陰浪費在那些俗不可耐的‘加班’上,
耽誤本尊汲取這稀薄的日月精華(主要是你的生物電和怨氣),
信不信本尊當(dāng)場表演一個‘三昧真火·破布自焚豪華版’,讓你這狗窩連帶你這廢柴一起,
化作飛灰?!”話音未落,嗤——!一縷極其細微、但絕對真實的青白色煙霧,
帶著一股蛋白質(zhì)燒焦的糊味,猛地從阿丑肚子上那道裂口邊緣的一根線頭處冒了出來!
“臥槽!?。 标惸瑖樀没觑w魄散,連滾帶爬地從沙發(fā)上翻下來,后背重重撞在矮桌上,
疼得他齜牙咧嘴。他瞪著那縷裊裊上升、仿佛在無聲嘲笑的青煙,
又看看那丑得人神共憤的玩偶,世界觀稀里嘩啦碎了一地。煤氣泄漏?
壓力太大導(dǎo)致精神分裂晚期?他腦子里的科學(xué)理論正在瘋狂對撞?!昂牵薮?!
”阿丑的煙嗓精準(zhǔn)地刺穿了他的混亂,“還在用你那被代碼和KPI荼毒的貧瘠大腦思考?
想想你昨天被張扒皮罵得狗血淋頭的第36版方案,是不是因為核心邏輯循環(huán)冗余度超標(biāo)?
想想卷王李強是不是在你面前炫耀他昨天只用四個小時就重構(gòu)了底層?
再想想你那岌岌可危的發(fā)際線,是不是又向智慧高地推進了零點五毫米?”它停頓了一下,
發(fā)出惡魔般的低笑,“哦,對了,明天你交上第38版,張扒皮會指著第三頁的流程圖,
罵你是豬腦子,連個并行處理都畫不明白?!泵恳粋€字,都像冰冷的針,
扎在陳默最不堪的記憶和恐懼上。分毫不差。那縷青煙,像是得到了指令,
猛地躥高了一小截,焦糊味更濃了。熱浪似乎隔著半米都能感覺到?!巴?!停!我信!
我信了還不行嗎大佬!”陳默崩潰地舉起雙手,聲音都變了調(diào),“護道人是吧?修仙是吧?
您說!要我干嘛?只要別自焚!什么都行!”社畜的求生本能壓倒了一切怪力亂神。
青煙心滿意足地縮了回去,只留下一絲若有若無的焦味。
阿丑的煙嗓帶著一絲施舍般的慵懶:“哼,識時務(wù)者為俊杰。聽著,廢柴護道人,
本尊法體初愈,根基不穩(wěn),首要任務(wù),修補丹田!此乃靈力運轉(zhuǎn)之樞機,大道根基之所在!
”“丹…丹田?”陳默看著阿丑肚子上那個露棉花的破洞,嘴角抽搐,
“您是說…縫…縫起來?”“孺子可教,雖然悟性堪比朽木?!卑⒊罄仙裨谠冢八偃ト?!
那蘊含人道紅塵煙火氣、歷經(jīng)萬千縫補的‘補天針’!
還有那沾染無數(shù)凡俗氣息、色彩駁雜的‘造化線’!記住,縫補之時,需心無旁騖,
將你全部的心意——也就是你那稀薄如過期豆?jié){的靈力——灌注于針線之上!稍有差池,
本尊根基受損,你擔(dān)待不起!”陳默一臉生無可戀,像個提線木偶般翻出角落里的針線盒。
里面躺著一根最普通不過的細鋼針(補天針?),幾卷顏色花里胡哨的滌綸線(造化線?)。
他捏著針,手指有點抖,對著阿丑肚子上那個破洞,比劃了半天,
感覺比第一次寫Hello World還難下手?!澳ゲ涫裁矗∠箩槹?!
”阿丑的煙嗓催促道,帶著監(jiān)工的嚴(yán)厲,“左邊三針!先固定邊緣!注入靈力!注入啊笨蛋!
你那點心意是過期了十年的豆?jié){嗎?稀得都快沒了!”陳默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
努力“集中意念”,想象自己是個懸壺濟世的神醫(yī),針尖就是他意念的延伸。
他笨拙地將針扎進破洞邊緣相對完好的布上?!鞍眩 卑⒊竺偷匾弧岸哙隆?,
棉花都震了震,“輕點!你這手法是跟容嬤嬤學(xué)的嗎?本尊這是丹田!不是破麻袋!右邊!
右邊再補兩針!線拉緊點!靈力呢?跟上??!你這護道人簡直是個漏勺!”“閉嘴!
再吵你自己縫!”陳默被吼得火氣上涌,針尖一歪,差點戳到自己手指。他咬牙切齒,
額角青筋突突直跳,在阿丑喋喋不休的煙嗓指揮(“歪了歪了!”“太松!棉花要漏了!
”“靈力!靈力又斷了!”)和無情的嘲諷中,像個剛?cè)胄械孽磕_裁縫,
跟那團破布和棉花搏斗著。針腳歪歪扭扭,像幾條丑陋的蜈蚣爬在阿丑的肚皮上,
成功讓本就丑陋的玩偶達到了丑得慘絕人寰的新高度。縫完最后一針,打了個死結(jié),
陳默累得像剛跑完一場馬拉松,后背全濕透了,手指被針扎了好幾下,火辣辣的疼。
他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感覺靈魂都被抽干了。
這比加班改三十八遍方案還要命。阿丑似乎“感受”了一下,破布肚子上的“蜈蚣”扭動著。
它沉默了幾秒,煙嗓響起,嫌棄依舊,卻似乎多了一絲極其極其微弱的……滿意?
“哼…勉強…算你過關(guān)。針腳丑得驚天動地,心意(靈力)稀薄如餿豆?jié){,聊勝于無吧。
本尊感覺…嗯…似乎…穩(wěn)了一點點?”它頓了頓,語氣驟然拔高,“但這遠遠不夠!護道人!
速速為本尊準(zhǔn)備‘引氣丹’!沒有丹藥輔助,這稀薄靈氣,何年何月才能重鑄金丹!
”---“引氣丹?”陳默剛喘勻的氣又堵在了嗓子眼,看著自己還在發(fā)顫的縫針手指,
一股不祥的預(yù)感籠罩了他,“那又是什么仙家寶貝?”“哼,孤陋寡聞!
”阿丑的煙嗓充滿了優(yōu)越感,“引氣丹,顧名思義,導(dǎo)引天地靈氣,淬煉己身,
乃煉氣期奠基之寶!材料嘛…”它那歪斜的紐扣眼,詭異地轉(zhuǎn)動著,最終,
死死鎖定了沙發(fā)另一端。那里,一只通體漆黑、油光水滑的成年大貓,
正慵懶地蜷縮在唯一干凈的靠墊上,尾巴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晃。它叫“陛下”,
是房東留下的貓主子,
看陳默的眼神如同看一只愚蠢的、會定期提供貓糧和鏟屎服務(wù)的兩腳獸。
“看到那散落的‘混沌靈絲’了嗎?”阿丑的煙嗓帶著一種發(fā)現(xiàn)寶藏的激動,
“此乃蘊含先天混沌陰陽二氣、歷經(jīng)凡俗煙火淬煉的天地奇珍!速速為本尊收集!
要最新鮮、最富有生命靈韻的!”陳默順著它的“視線”看去——沙發(fā)上,
幾根烏黑油亮的貓毛,在燈光下閃著微光?!柏垺埫?!”陳默的聲音都劈叉了,
“您讓我用陛下的毛……搓丸子?引氣丹?!”“放肆!”阿丑的聲音陡然嚴(yán)厲,
“什么貓毛!此乃‘混沌靈絲’!集先天之精,后天之華!
是陛下…呃…是這位‘混沌靈尊’賜予的無上寶材!還不快動手!耽誤了本尊修行,
唯你是問!”陳默看著陛下那睥睨眾生的冷漠眼神,
又看看阿丑那冒著無形青煙(威脅)的破肚子,感覺人生從未如此艱難。他咽了口唾沫,
像個準(zhǔn)備偷竊稀世珍寶的蹩腳小偷,四肢著地,卑微地爬到沙發(fā)邊,伸出顫抖的手指,
小心翼翼地捏向一根掉落在沙發(fā)縫里的貓毛。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根“混沌靈絲”的瞬間——“喵嗷!
”一聲帶著警告和不屑的低吼。陛下甚至懶得睜眼,
只是那條油光水滑的黑尾巴如同一條靈活的鞭子,“啪”地一下,精準(zhǔn)地抽在陳默的手背上。
不疼,但侮辱性極強?!八弧标惸钩橐豢诶錃?,手背上留下幾道淺淺的紅痕。
他欲哭無淚,只能更加卑微、更加迅速地收集散落在各處的貓毛,動作輕得如同在拆除炸彈。
終于,幾根長短不一、沾了點灰塵的“混沌靈絲”被他攏在手心。“材料齊了?”阿丑催促,
“還差‘百獸精粹’調(diào)和陰陽!速去取來!”陳默茫然四顧。百獸精粹?
這出租屋里除了陛下,連只蟑螂都算稀有生物?!按啦?!”阿丑恨鐵不成鋼,“陛下食盒里,
那蘊含百獸血肉精華、凝聚天地五谷靈氣的顆粒!取一小撮即可!”貓糧?!
陳默認命地爬向角落的貓食盆,在陛下愈發(fā)冰冷、仿佛看垃圾的注視下,屏住呼吸,
用指甲尖小心翼翼地刮下一點點褐色貓糧粉末。“最后!”阿丑的聲音帶上了一絲神圣感,
“需要你的一縷‘本命真元唾液’為引!調(diào)和諸般藥性,點化靈丹!”“口…口水?!
”陳默徹底石化,胃里一陣翻騰?!罢?!此乃性命交修之物,蘊含護道人的本源精氣!
速速!莫要遲疑!”阿丑的語氣不容置疑。陳默看著手里那撮貓毛和貓糧粉,
感覺自己的下限在今天被徹底刷新。他深吸一口氣,帶著一種奔赴刑場的悲壯,
努力醞釀了一下,對著那撮混合物,極其輕微地“呵”了一口氣?!安粔颍?/p>
這點真元夠干什么!想象你在吹滅生日蛋糕上插滿蠟燭的愿望!”阿丑咆哮。陳默閉著眼,
豁出去了,狠狠一口唾沫星子噴了上去?!昂?!”阿丑似乎很滿意,“現(xiàn)在,雙手合十,
掌心相對,想象你手握乾坤,揉搓造化!
將‘混沌靈絲’、‘百獸精粹’與‘本命真元’完美融合!用力!注入你的心意!搓!
”陳默強忍著惡心,閉上眼,雙手合十,
把那一團濕漉漉、毛茸茸、散發(fā)著貓糧腥味和口水味的混合物夾在掌心,開始用力揉搓。
他想象自己是個開天辟地的巨人,
在混沌中揉捏星辰…但掌心黏膩的觸感和古怪的氣味不斷將他拉回現(xiàn)實?!坝昧Γ≡儆昧?!
想象你搓的不是丸子,是你那被KPI壓榨得所剩無幾的骨氣!
是你對張扒皮那禿頭發(fā)出的怒吼!”阿丑的煙嗓充滿煽動性,像個邪教頭子。
在阿丑的“精神鼓舞”下,陳默面目猙獰,咬牙切齒,
把一腔社畜的怨念都發(fā)泄在掌心這團東西上。終于,
幾顆大小不一、顏色詭異(灰黑中透著貓糧的褐,
還夾雜著可疑的亮晶晶口水)的“丹藥”誕生了。它們表面粗糙,沾著細碎的貓毛,
散發(fā)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混合氣味。“成了!”阿丑的聲音帶著一絲迫不及待,“快!
為本尊服下!”陳默捏著鼻子,用兩根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一顆最小的丸子,屏住呼吸,
扒開阿丑肚子上的破洞(新縫的“蜈蚣”扭曲了一下),
把那顆濕漉漉、毛茸茸的“引氣丹”塞進了它棉花填充的“腹腔”里。
房間里陷入短暫的寂靜。幾秒鐘后,阿丑的破布身體似乎極其輕微地“嗡”了一下。接著,
煙嗓發(fā)出了一聲悠長、滿足、仿佛品嘗到瓊漿玉液般的嘆息:“唔……此丹……雖品相粗陋,
雜質(zhì)頗多……然則……嗯……”嘆息的尾音還沒落下,語氣陡然急轉(zhuǎn)直下,
嫌棄指數(shù)爆表:“嘖!這靈力!淡出個鳥來了!渾濁!稀??!
跟餿了三天又兌了水的過期豆?jié){一個味!廢柴!你是不是先天腎元不足?
還是被那濁世紅塵徹底腌透了骨髓?本尊當(dāng)年鼎盛之時,
呼吸間吞吐的靈氣都比你這一口‘本命真元’精純百倍!就這?何年何月才能重鑄金丹,
腳踏星河?!”陳默癱在地上,看著自己沾著貓毛和口水、散發(fā)著怪味的手指,
聽著阿丑那理直氣壯的嫌棄,內(nèi)心瘋狂刷屏:“我特么用口水混著貓毛貓糧給你搓大力丸,
你還嫌餿?!嫌餿你別吃??!老子腎好得很!腎好才經(jīng)得起你這破玩偶折騰!還金丹?
我看你是想屁吃!”阿丑可不管他的內(nèi)心風(fēng)暴,自顧自開始了它的“修煉大業(yè)”?!白o道人!
把本尊置于南窗!本尊要汲取這子時的太陰月華!”阿丑指揮道。
陳默認命地把它放到窗臺上。結(jié)果半夜一場毫無預(yù)兆的急雨,把阿丑澆了個透心涼,
屎黃熒光綠的破布顏色暈染開來,像打翻的調(diào)色盤,棉花吸飽了水,沉重得像塊磚頭。
阿丑的煙嗓在陳默腦中氣急敗壞地咆哮:“廢物!連天氣都算不準(zhǔn)!本尊的法體!
本尊的靈韻!都被這污濁雨水玷污了!”隔天,它又命令陳默:“盤膝坐好!五心朝天!
運轉(zhuǎn)你那微末的靈力,為本尊傳功!助我沖破關(guān)隘!”陳默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在阿丑的煙嗓監(jiān)督下(“腰挺直!”“呼吸!深長勻細!想象靈氣如絲!”“集中!
你的意念散得跟你的發(fā)際線一樣!”),勉強擺出個打坐姿勢。不到三分鐘,
沉重的眼皮就再也支撐不住,腦袋一點一點,最終“咚”一聲,下巴重重磕在膝蓋上,
口水順著嘴角淌下,正好滴在窗臺上晾了大半干、依舊潮乎乎的阿丑頭頂?!瓣?!默?。?!
”阿丑的煙嗓在他腦中炸開,帶著滔天怒火和難以言喻的惡心,“你這頭蠢豬!
竟敢用你那污穢的涎水褻瀆本尊無垢元神!本尊要自焚!現(xiàn)在就焚!和你這狗窩同歸于盡!
”一縷倔強的青煙,再次從阿丑濕漉漉的頭頂頑強地冒了出來。陳默猛地驚醒,
手忙腳亂地抓起紙巾去擦,內(nèi)心哀嚎:“我特么白天被張扒皮當(dāng)牛馬,
晚上還要被你這破玩偶當(dāng)沙包!這日子沒法過了!”---白天,
騰飛科技那間永遠彌漫著速溶咖啡和焦慮味道的開放式辦公室里,陳默像一具行尸走肉。
他眼下的烏青濃得堪比國寶,眼神發(fā)直,對著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代碼,手指懸在鍵盤上,
半天敲不出一個字符。張扒皮那锃亮的地中海腦殼在他工位附近晃悠了好幾次,
投來審視而冰冷的目光?!澳纾蛲碛中尴闪??”隔壁工位的卷王李強端著杯星巴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