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水泥地面透過薄薄的T恤,將寒意絲絲縷縷地滲入骨髓。陸時癱坐在散落的泡面碎屑和紙箱廢墟里,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斷裂肋骨處傳來的、如同被燒紅鐵釬反復捅刺的劇痛。脖子上那個紫黑色的指印,更是散發(fā)著陰冷的、如同附骨之蛆的寒意,絲絲縷縷地侵蝕著神經(jīng)。錢無缺最后那句“七日引爆”的詛咒,如同冰冷的絞索,死死勒在他的意識深處。
超市里死寂得可怕。只有冰柜發(fā)出低沉而規(guī)律的嗡鳴,像一只蟄伏巨獸的心跳。蒙塵的節(jié)能燈管滋滋作響,光線慘淡,將貨架的影子拉得如同扭曲的鬼魅。
他艱難地轉動僵硬的脖子,看向幾步之外靠著收銀臺的蘇晚。
她的狀態(tài)更糟。洗得發(fā)白的米色風衣沾滿了灰塵和幾處刺目的暗紅血跡,幾處撕裂的口子下,隱約可見同樣染血的襯衫。她閉著眼,頭無力地歪向一邊,原本就蒼白的臉此刻更是毫無血色,如同被冰霜覆蓋的薄瓷,連嘴唇都失去了顏色。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只有胸口極其微弱的起伏,證明她還活著。那把邪門的骨槍不見了蹤影,只有她那只垂在身側的右手,五指微微蜷曲,指尖殘留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冰霜痕跡。
“喂…”陸時想喊她,一張口,喉嚨里涌上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嗆得他劇烈咳嗽起來,撕裂般的痛楚從肋下炸開,眼前陣陣發(fā)黑。
咳嗽聲在死寂的超市里顯得格外刺耳。
蘇晚長長的睫毛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幾秒鐘后,她艱難地、極其緩慢地睜開了眼睛。那雙深潭般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層灰敗的霧靄,失去了往日的銳利,只剩下深不見底的疲憊和虛弱。她的視線有些渙散,在昏暗的光線下艱難地聚焦,最后落到了陸時痛苦扭曲的臉上,又緩緩移向他脖子上那個散發(fā)著陰冷氣息的紫黑色指印。
她的眉頭極其輕微地蹙了一下,仿佛在忍受著某種巨大的痛苦。沒有開口詢問,也沒有多余的交流,她那只還能動的右手,極其緩慢、仿佛重逾千斤般,一點一點地抬起,伸向自己風衣內(nèi)側的口袋。
動作慢得如同慢鏡頭。每一次移動,都讓她額頭滲出細密的冷汗,呼吸變得更加急促。指尖在染血的風衣布料上留下幾道暗紅的痕跡。
終于,她的手指艱難地探入了口袋深處。摸索了幾秒鐘,掏出來的,不是那把骨槍,也不是那塊詭異的黃銅懷表。
而是一個巴掌大小、壓得有些變形的…鋁制飯盒。
飯盒表面坑坑洼洼,邊緣有些脫漆,印著模糊不清的卡通圖案,廉價感十足。陸時甚至能聞到一股淡淡的、混合著消毒水和某種廉價飯菜的陳舊氣味從盒子里散發(fā)出來。
蘇晚的手指顫抖著,試圖打開飯盒的搭扣。搭扣似乎有些銹住了,她嘗試了幾次,都因脫力而失敗。最終,她只能用指尖極其笨拙地撬開了一條縫隙。
一股更加濃烈、更加駁雜刺鼻的氣味瞬間從縫隙里彌漫出來!
過期紅花油的濃烈辛辣!
碘伏消毒液的刺鼻酸澀!
阿司匹林藥片的淡淡苦味!
還有…某種不知名膏藥的濃重麝香!
甚至夾雜著幾片干枯發(fā)黃的創(chuàng)可貼散發(fā)出的膠布味!
這簡直是個過期藥品和劣質醫(yī)療耗材的垃圾堆!
陸時看得目瞪口呆。這女人…隨身帶個醫(yī)療垃圾箱?!
蘇晚似乎完全沒在意他的目光,或者說她此刻虛弱得根本無暇他顧。她顫抖的手指艱難地探進飯盒的縫隙里,在里面摸索著。片刻后,她夾出來一樣東西——
一片錫箔紙包裹的、四四方方的小藥片。藥片本身已經(jīng)有些發(fā)黃,錫箔紙的邊緣也磨損得厲害,上面印著的字跡模糊不清,只能勉強辨認出“止痛”和“強效”幾個字,至于生產(chǎn)日期…鬼知道是多少年前的了。
她捏著那片小小的、散發(fā)著可疑氣味的藥片,極其艱難地抬起手臂,想要遞給陸時。手臂抬到一半,就因為脫力而劇烈顫抖起來,藥片差點脫手掉落。
陸時看著那片搖搖欲墜的過期止痛藥,又看看蘇晚那張慘白如紙、布滿細密冷汗的臉,一股荒謬絕倫的感覺涌上心頭。這他媽是救命藥?還是催命符?
“你…”陸時聲音嘶啞,剛想說什么。
蘇晚卻猛地一咬牙,仿佛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手臂猛地向前一遞!那片小小的藥片,帶著她指尖冰冷的觸感,被硬生生塞進了陸時半張著的嘴里!
“呃…”陸時猝不及防,藥片直接滑過喉嚨,帶著一股濃重的、難以形容的化學苦味和粉塵感,落入了胃里。
“咳!咳咳咳!”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苦澀的味道在口腔和食道里蔓延,嗆得他眼淚都出來了?!澳恪憬o我吃的什么鬼東西?!”
蘇晚做完這個動作,仿佛徹底耗盡了力氣,手臂軟軟地垂落,身體沿著收銀臺又滑下去幾分,頭無力地靠在冰冷的金屬柜臺上,急促地喘息著。她沒有回答陸時的問題,只是極其艱難地、用幾乎聽不見的氣聲吐出兩個字:“…忍著?!?/p>
陸時還想罵,但就在這時,一股極其詭異的感覺瞬間從胃部擴散開來!
那過期止痛藥仿佛在胃里瞬間融化、燃燒!不是溫暖的熱流,而是如同無數(shù)根冰冷尖銳的鋼針,伴隨著一種灼燒般的怪異熱感,瞬間刺穿了他的胃壁,順著血管和神經(jīng)瘋狂地向全身蔓延!所過之處,斷裂肋骨處的劇痛如同被投入冰水的烙鐵,發(fā)出“嗤”的一聲輕響,瞬間被一股冰冷刺骨的麻痹感覆蓋!劇痛減輕了,但隨之而來的是一種更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身體內(nèi)部正在被凍結的僵硬感!脖子上的紫黑指印,似乎也被這股冰寒的氣息刺激到,那股陰冷的侵蝕感陡然加劇,如同無數(shù)冰錐在同時扎刺!
“臥槽…!”陸時身體猛地一僵,感覺半邊身子都快失去知覺了!這他媽到底是止痛還是投毒?!他看向蘇晚的眼神充滿了驚駭和憤怒。
蘇晚閉著眼,眉頭緊鎖,似乎在極力對抗著體內(nèi)的某種痛苦,對陸時的反應置若罔聞。
就在陸時被這過期毒藥的冰火兩重天折磨得欲仙欲死、蘇晚也虛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時——
“咚…咚…咚…”
一陣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敲擊聲,毫無征兆地在死寂的超市里響起。
聲音的來源,正是那個發(fā)出低沉嗡鳴的冰柜!
不是之前怪物抓撓玻璃的“滋啦”聲,也不是冰柜內(nèi)部異響的“咯吱”聲。而是…一種沉悶的、有節(jié)奏的、如同用指關節(jié)輕輕叩擊厚重木門的聲音!
“咚…咚…咚…”
緩慢,清晰,帶著一種小心翼翼的試探,卻又固執(zhí)地持續(xù)著。
陸時和蘇晚同時猛地一震!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間投向那個巨大的、覆蓋著厚厚白霜的冷藏柜!
冰柜門依舊緊閉,玻璃內(nèi)側凝結著繁復的冰花。那只蒼白的手掌印和抓撓的痕跡,在霜花下若隱若現(xiàn),如同被凍結的恐怖記憶。
“咚…咚…咚…”
敲擊聲再次響起。這一次,似乎更加清晰了一點。聲音,就是從冰柜內(nèi)部傳來的!
是誰?!那個之前抓撓冰柜的青灰色怪物?還是…別的什么東西?!
陸時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肋骨的劇痛和身體的麻痹感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詭異聲音暫時壓了下去,只剩下冰冷的驚悸!他下意識地看向蘇晚。
蘇晚也睜開了眼睛,那雙深潭般的眸子雖然依舊虛弱,卻重新凝聚起一絲銳利的光芒。她艱難地撐起身體,背脊挺直了一些,右手再次悄然按向了風衣內(nèi)側口袋的位置——那里,似乎有極其微弱的暗藍色光芒在布料下閃爍了一下。她的目光死死鎖定冰柜門,仿佛能穿透那厚厚的霜層和玻璃,直視內(nèi)部的黑暗。
“咚…咚…咚…”
敲擊聲固執(zhí)地持續(xù)著,不疾不徐。每一次敲擊的間隔,都精準得如同心跳。
陸時強忍著身體的僵硬和劇痛,掙扎著想要站起來。他不能坐以待斃!不管里面是什么東西,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現(xiàn),都絕非好事!尤其是…林小雨最后消失前,也指向過冰柜!
就在他雙手撐地,試圖借力的瞬間——
“啪嗒?!?/p>
一聲極其輕微、如同水滴落地的聲音,從他腳邊響起。
陸時下意識低頭。
是那張被他遺忘在地上的、林小雨留下的粉色草莓糖紙。
之前被他揉成一團、又因為摔倒而掉落的糖紙,此刻正靜靜地躺在一小灘融化的冰水旁邊。糖紙被水浸濕了一角,微微攤開。
就在那攤開的濕痕邊緣,那個用什么東西極其用力寫下的、歪歪扭扭的“7”字,在超市慘淡的燈光下,似乎…在微微發(fā)光?
不,不是發(fā)光。
是糖紙被水浸濕后,變得半透明。透過糖紙的背面,在那濕痕的邊緣,在“7”字的筆畫覆蓋之下,似乎…還有別的字跡?!
陸時的心猛地一跳!他顧不上冰柜的敲擊聲,也顧不上身體的劇痛,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撲到那團糖紙旁,用顫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將濕漉漉的糖紙完全展開、攤平!
粉色的糖紙皺巴巴的,邊緣破損。正面,那個用可能是血或者某種深色液體寫就的“7”字,歪斜而用力,透著絕望。而在糖紙的背面,在那濕痕洇染開的區(qū)域,在“7”字的筆畫下方…
果然還有字!
那是用同樣歪斜、卻更加細小、更加顫抖的筆跡,寫下的另外幾個字:
“冰柜…救…”
字跡到這里就中斷了,后面的部分被揉皺的褶皺和臟污徹底掩蓋,無法辨認。
冰柜…救…
救什么?救誰?!
陸時猛地抬頭,再次看向那個發(fā)出低沉嗡鳴、內(nèi)部正傳來“咚咚”敲擊聲的冰柜!一股寒意混合著巨大的驚疑瞬間攫住了他!難道…林小雨最后留下的線索,指向的不是她被帶走的方向,而是…冰柜里面?!她在冰柜里?!這怎么可能?!
“咚…咚…咚…”
冰柜里的敲擊聲再次響起,似乎帶著一絲…急促?
蘇晚顯然也看到了糖紙背面的字跡。她的眉頭緊緊鎖起,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驚疑。她扶著收銀臺,極其艱難地想要站起來,但身體的虛弱讓她再次跌坐回去,只能死死盯著冰柜門。
陸時再也顧不上了!不管是怪物還是小雨,他必須弄清楚!
他掙扎著,拖著半邊麻痹的身體,踉踉蹌蹌地沖向冰柜!每一步都牽扯著斷裂的肋骨,痛得他眼前發(fā)黑,脖子上紫黑指印的陰冷感也如同毒蛇般纏繞上來。但他咬緊牙關,撲到冰柜門前!
冰柜門冰冷刺骨,厚厚的白霜覆蓋著玻璃。他伸出顫抖的手,用盡全身力氣,抓住冰冷的門把手,狠狠向外一拉!
“嘎吱——!”
冰柜門發(fā)出沉重的摩擦聲,被猛地拉開!
刺骨的白色寒霧如同開閘的洪水,洶涌撲出!瞬間將陸時吞沒!視野被一片翻滾的乳白充斥!那熟悉的、混合著生肉鐵銹和某種冰冷腥氣的味道,再次鉆入鼻腔!
陸時被凍得渾身一哆嗦,脖子上的指印更是如同被冰錐刺中,劇痛混合著陰寒讓他幾乎窒息!他強忍著,瞪大眼睛,拼命想看清冰柜內(nèi)部!
寒霧太濃了!如同實質的帷幕!只能隱約看到里面不再是凍肉和冰激凌,而是一片翻滾涌動的、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咚…咚…咚…”
那沉悶的敲擊聲,在門打開的瞬間,變得更加清晰!仿佛就在眼前!就在這濃霧的深處!
“小雨?!是你嗎?!”陸時嘶啞地大喊,聲音在寒霧中顯得異常微弱。
沒有回應。只有那固執(zhí)的敲擊聲,以及寒霧翻涌的嘶嘶聲。
突然!
一只蒼白的手,猛地從翻滾的濃霧深處伸了出來!
不是之前那只覆蓋青黑色冰霜、筋肉虬結的怪物利爪!這只手纖細、小巧,皮膚是病態(tài)的蒼白,指甲修剪得很干凈,但指甲縫里卻嵌著暗紅色的污垢…像凝固的血!
這只手沒有攻擊!它伸到濃霧邊緣,五根纖細的手指微微彎曲,用指關節(jié),輕輕地、帶著一種近乎哀求的意味,再次敲擊在冰柜內(nèi)側冰冷的金屬內(nèi)壁上!
咚…咚…咚…
敲擊的位置,正好在陸時視線的正前方!
緊接著,那只蒼白的手并沒有縮回去,反而向前探了探。五根手指在冰冷的金屬內(nèi)壁上,極其艱難地、緩慢地…移動著。
它在…寫字!
手指劃過凝結著厚厚冰霜的金屬內(nèi)壁,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冰霜被指尖的溫度融化,留下濕痕。一筆,一劃…
陸時屏住呼吸,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他死死盯著那只移動的手指!
一個歪歪扭扭的、由融化的冰水寫就的字跡,在冰冷的金屬內(nèi)壁上,艱難地顯現(xiàn)出來——
“救”!
和糖紙背面的字一模一樣!
救誰?!
陸時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只蒼白的手還在移動,似乎想寫第二個字!
然而,就在這關鍵時刻——
“滋滋…滋滋滋…”
一陣強烈的電流干擾雜音,毫無征兆地在陸時耳邊響起!聲音尖銳刺耳,仿佛有無數(shù)根鋼針在扎他的耳膜!
與此同時,他脖子上那個紫黑色的指印,如同被通了電的烙鐵,猛地爆發(fā)出刺骨的劇痛和一股狂暴的陰冷能量!這股能量如同失控的毒蛇,瞬間沖向他全身,與他體內(nèi)那過期止痛藥帶來的冰寒麻痹感猛烈沖突!
“呃啊——!”陸時發(fā)出一聲痛苦至極的悶哼!身體如同被高壓電擊中般劇烈抽搐!眼前瞬間被一片猩紅的血斑和炸裂的金星充斥!抓住冰柜門的手瞬間脫力!
砰!
冰柜門在失去支撐的瞬間,被內(nèi)部的巨大吸力猛地拉回!狠狠關上!發(fā)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厚重的門板幾乎拍在了陸時的鼻尖上!
那只正在寫字的手,瞬間消失在緊閉的門后!那“沙沙”的寫字聲和“咚咚”的敲擊聲,戛然而止!
只有門上殘留的、那個由融冰寫就的、尚未完成的“救”字,在厚厚的霜花下,迅速凝結、模糊,最終只剩下一個扭曲的水痕印記。
“操??!”陸時捂著如同要裂開的腦袋和劇痛抽搐的脖子,一拳狠狠砸在冰柜門上!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但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卻更加洶涌!
剛才那電流雜音…是錢無缺搞的鬼?!那“窒息印記”的利息點,已經(jīng)開始不穩(wěn)定了?!它在阻止自己接觸冰柜里的東西?!
還有…那只手…到底是誰?!它想寫什么?救誰?!
他猛地回頭,看向靠著收銀臺的蘇晚!
蘇晚的臉色比剛才更加難看。她也聽到了那刺耳的電流雜音,此刻正死死捂住自己的太陽穴,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額頭上青筋暴起,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她的身體微微顫抖著,風衣口袋的位置,那把骨槍的暗藍色微光正在瘋狂地、不受控制地閃爍,仿佛隨時要破袋而出!
“你…你怎么樣?”陸時嘶啞地問,拖著劇痛的身體想挪過去。
蘇晚猛地抬起頭!那雙深潭般的眼睛里,此刻充滿了血絲,瞳孔因為劇痛而微微放大,但深處卻燃燒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冰冷的理智光芒!她死死盯著冰柜門上那個正在迅速消失的“救”字水痕,又猛地低頭看向自己劇烈顫抖的右手!
她的右手五指,正在不受控制地、如同痙攣般瘋狂抽搐!指尖的皮膚下,一道道極其細微、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動的暗紅色紋路,正沿著她的血管,從手掌向著手腕急速蔓延!那些紋路…竟然和之前人皮骰盅里那團承載著陸時“窒息印記”的暗紅色肉塊表面的紋路…極其相似!
“債契…反噬…”蘇晚從牙縫里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jié),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他…在通過印記…干擾…定位…”
她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如同探照燈般掃過冰柜門,掃過地上那張濕漉漉的草莓糖紙,最后死死定格在糖紙背面那個尚未完全消失的“冰柜…救…”字跡上!
“不是…求救…”蘇晚的聲音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冰冷判斷,她的呼吸因為痛苦而急促,但眼神卻銳利得驚人,“是…坐標!她留下的…求救坐標…在冰柜…里面!”
她的話音剛落——
“咔…咔嚓…”
一陣極其細微、卻清晰無比的冰層碎裂聲,從冰柜門的方向傳來!
陸時猛地轉頭!
只見冰柜巨大的玻璃門內(nèi)側,那覆蓋著的厚厚白霜之上,在那個剛剛被冰水寫就“救”字的位置旁邊,霜花正在無聲地、詭異地…自行凝結!
不是凝結成隨機的冰花,而是…凝聚成幾個清晰無比的、由純粹冰霜構成的怪異符號!
那些符號扭曲、繁復,透著一股非人的冰冷美感,如同某種失落的古老文字,又如同…一張地圖的標記點!
而在那幾個冰霜符號的正下方,霜層裂開了一道極其細微、卻筆直向下的縫隙!縫隙深處,不再是冰冷的黑暗,而是隱隱透出一絲…暗紫色的、如同舞臺帷幕般的微光!
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混合著脂粉香氣和淡淡血腥味的…戲曲唱腔的余韻,仿佛從遙遠的時空縫隙中,順著那道冰霜裂痕,幽幽地飄蕩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