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聽竹的心跳得飛快，手心全是冷汗，但她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小女子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小女子想嫁給王爺，做王爺?shù)耐蹂！?/p>
墨文淵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許久，仿佛要將她從里到外看個透徹。
“理由?！彼煌鲁鰞蓚€字，聲音依舊平淡，卻帶著一種無形的壓力。
陸聽竹定了定神，緩緩說道：“王爺如今權(quán)傾朝野，輔佐幼帝，正是需要穩(wěn)固地位、堵住悠悠眾口的時候。而小女子，雖為罪臣之女，卻是清清白白之身，家世雖然敗落，卻也算得上是書香門第。王爺娶了小女子，既不會引起太后和朝臣的過多猜忌，又能向世人展示王爺?shù)娜实?，不計前嫌。?/p>
她頓了頓，看了一眼墨文淵的反應(yīng)，見他沒有打斷，便繼續(xù)說道：“而小女子，如今孤苦無依，正被戶部侍郎張啟山逼迫，要娶小女子為第十三房妾侍。小女子不愿，卻無力反抗。若是王爺肯娶小女子，小女子便能擺脫張啟山的糾纏，保全自身?！?/p>
“所以，你這是在和本王做交易？”墨文淵的語氣依舊聽不出喜怒。
“是。”陸聽竹坦然承認(rèn)，“小女子不敢欺瞞王爺，這確實(shí)是一場交易。小女子能為王爺所用，而王爺能護(hù)小女子周全。我們各取所需。”
她知道，在墨文淵這樣的人面前，任何的掩飾和矯情都是徒勞的，只有坦誠，才有可能獲得一線生機(jī)。
墨文淵看著她，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情緒變幻莫測。
這個女子，倒是比他想象中要聰明，也更大膽。
他確實(shí)需要一個王妃。
太后和朝中的反對勢力，一直拿他未娶妻之事做文章，說他有不臣之心，意圖謀朝篡位。若是他娶了妻，尤其是娶一個家世清白、沒有任何背景勢力的孤女，確實(shí)能堵住不少人的嘴。
而陸聽竹，前御史陸明遠(yuǎn)的女兒。陸明遠(yuǎn)是因彈劾太后的人而死，娶了他的女兒，既能打擊太后的氣焰，又能向那些忠于先帝、被太后打壓的臣子釋放一個信號。
至于張啟山……不過是太后身邊的一條狗而已。
墨文淵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他緩緩說道，“你就那么確定，本王會答應(yīng)你的條件？”
陸聽竹的心臟猛地一緊，她知道，最關(guān)鍵的時刻來了。
她抬起頭，直視著墨文淵的眼睛，語氣誠懇：“小女子不敢確定。但小女子相信，王爺是個聰明人，不會放過這筆對雙方都有利的交易。而且，小女子可以向王爺保證，嫁入王府之后，定會安分守己，絕不干涉王爺?shù)娜魏问?，更不會給王爺惹麻煩。只希望王爺能護(hù)小女子周全，讓小女子能平安度日?！?/p>
她的話說得很明白，她只需要一個庇護(hù)所，不會覬覦王府的任何權(quán)力，也不會給墨文淵帶來任何麻煩。
這正是墨文淵所需要的。
他不需要一個野心勃勃、勾心斗角的王妃，只需要一個擺在明面上的、安分守己的擺設(shè)。
墨文淵沉默了片刻，那雙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悄然變化，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平靜。
“可以?！彼K于開口，聲音依舊低沉，“本王答應(yīng)娶你?！?/p>
陸聽竹的心中瞬間涌起一股巨大的狂喜，幾乎讓她站立不穩(wěn)。
她成功了！
她終于可以擺脫上一世的命運(yùn)了！
“多謝王爺！”她激動得聲音都有些顫抖，深深的福了一禮。
墨文淵看著她眼中難以掩飾的喜悅，眸底深處掠過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異樣。
他原本以為，她是為了權(quán)勢，為了富貴才想嫁給自己，卻沒想到，她的喜悅僅僅是因?yàn)閿[脫了張啟山。
這個女子，似乎比他想象中更簡單，也更……有趣。
“秦管家?！蹦臏Y揚(yáng)聲道。
秦管家立刻走了進(jìn)來：“王爺?！?/p>
“備一份厚禮，送到御史府，就說本王要娶陸小姐為王妃，擇日完婚?！蹦臏Y吩咐道。
“是，王爺?！鼻毓芗译m然心中驚訝，但還是恭敬地應(yīng)了下來。他看了陸聽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探究。
陸聽竹沒想到墨文淵的動作這么快，心中又是一喜：“多謝王爺。”
墨文淵擺了擺手：“你先回去吧。具體的婚期，秦管家會派人通知你?！?/p>
“是，小女子告退?！标懧犞裨俅胃Ａ烁Ｉ?，轉(zhuǎn)身跟著秦管家離開了書房。
走出書房，直到離開了攝政王府，坐上回家的馬車，陸聽竹緊繃的神經(jīng)才終于放松下來，后背已經(jīng)被冷汗浸濕。
綠萼見她出來，連忙迎上來，一臉急切：“小姐，怎么樣了？王爺答應(yīng)了嗎？”
陸聽竹看著綠萼關(guān)切的臉，露出了重生以來第一個真正輕松的笑容：“綠萼，我們安全了。王爺答應(yīng)娶我了。”
“真的？太好了！”綠萼激動得差點(diǎn)跳起來，眼淚都流了出來，“太好了，小姐，我們不用去張家了！”
馬車緩緩駛離攝政王府，朝著御史府的方向而去。
陸聽竹掀開馬車的窗簾，回頭望了一眼那座氣勢恢宏的王府，心中五味雜陳。
她知道，嫁給墨文淵，并不意味著從此就高枕無憂了。攝政王府深似海，墨文淵更是個深不可測的男人。
未來的路，或許依舊充滿了未知和危險。
但至少，她擺脫了張啟山那個噩夢。
這就夠了。
而此時，攝政王府的書房內(nèi)。
墨文淵依舊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風(fēng)雪，手中把玩著一枚玉佩。
秦管家走進(jìn)來，低聲道：“王爺，已經(jīng)按照您的吩咐，備了厚禮送往御史府，也派人去敲打了張啟山那邊。”
“嗯?！蹦臏Y淡淡應(yīng)了一聲。
“王爺，”秦管家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您真的要娶陸小姐嗎？她畢竟是罪臣之女……”
墨文淵轉(zhuǎn)過身，面具下的目光落在秦管家身上：“怎么？你覺得不妥？”
“奴才不敢?！鼻毓芗疫B忙低下頭，“只是……陸小姐她……”
“她很好?！蹦臏Y打斷了他的話，語氣有些莫名，“至少，比那些處心積慮想嫁進(jìn)王府的女人，要有趣得多?！?/p>
秦管家愣了一下，不明白王爺這話是什么意思。
墨文淵卻不再說話，重新將目光投向窗外。
風(fēng)雪依舊，他的眸子里，卻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悄然融化。
他想起剛才那個女子，明明緊張得手心冒汗，卻依舊挺直脊背，眼神堅定地說出要嫁給自己的話。
那樣的勇氣和魄力可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