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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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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鑰匙時,酒店水晶燈晃得人眼暈。周圍全是看好戲的臉。今天是總裁周予白的生日宴,

也是我的。他當(dāng)眾說送我禮物,還特意強(qiáng)調(diào)“獨(dú)一無二”。我以為會是珠寶,或者支票。

結(jié)果是把黃銅鑰匙,沉甸甸,冰涼?!俺俏?,槐安路44號。”周予白聲音不高,

穿透力極強(qiáng),壓住了背景音樂,“你的了?!钡紫滤查g炸開鍋?!盎卑猜?4號?

那、那不是……”“兇宅啊!死過人的!一家三口!”“周總這是什么意思?

”“向盞怎么得罪他了?”竊竊私語像針,密密麻麻扎過來。我是周予白的秘書,

跟了他三年,兢兢業(yè)業(yè),連他咖啡加幾分糖都刻在骨子里。沒想過會是這種“回報”。

周予白看著我,眼神沒什么溫度,像看一件物品。他嘴角甚至帶了點(diǎn)極淡的弧度,

像欣賞我的反應(yīng)?!霸趺矗坎桓乙??”他問。心臟像被那只冰涼鑰匙凍住,又猛地被攥緊。

羞辱感沖上頭頂。我看著他,一字一句,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周總送的,是兇宅,

我也收著。”我一把抓過鑰匙,金屬硌得掌心生疼。轉(zhuǎn)身就走,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

清脆地響。身后是更大的議論聲浪,還有周予白那難以捉摸的目光,粘在背上。

第二天我就去了槐安路44號。老城區(qū),路窄,樹蔭濃密,陽光都透不進(jìn)來幾縷。

44號是棟獨(dú)棟小洋樓,灰撲撲的,夾在幾棟翻新過的老房子中間,像個被遺忘的孤魂。

院墻斑駁,爬滿枯藤。鐵藝院門生了厚厚的銹,推開時發(fā)出刺耳的“嘎吱”聲,

在寂靜的巷子里格外瘆人。鑰匙插進(jìn)同樣銹蝕的鎖孔,費(fèi)了好大勁才擰開。

一股濃重的、混雜著灰塵、霉味和某種難以言喻的陳舊氣息撲面而來,嗆得我咳了好幾聲。

客廳很大,很空?;覊m積了厚厚一層,踩上去留下清晰的腳印。家具蒙著白布,像停尸間。

墻角掛著蛛網(wǎng)。陽光從蒙塵的彩色玻璃窗透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詭異的光斑。傳言是真的。

三年前,住在這里的一家三口,男主人事業(yè)失敗,債臺高筑,在一個雨夜,殺了妻子和孩子,

然后自殺了。兇宅。名副其實(shí)。我一步步往里走。地板在腳下發(fā)出輕微的呻吟。

每推開一扇門,都像打開一個塵封的噩夢。廚房,水槽里還有沒洗的碗碟,早已干涸發(fā)黑。

兒童房,小小的床上散落著褪色的玩具,一只掉了眼睛的泰迪熊歪在枕邊。主臥,

巨大的雙人床,深色的床罩……我猛地退出來,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喘氣。那股寒意,

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周予白,你真狠。手機(jī)響了,是周予白的特助,陳明?!跋蛎貢?/p>

周總讓我提醒你,房子已經(jīng)過戶到你名下,物業(yè)費(fèi)、水電費(fèi)從今天起由你個人承擔(dān)。

”陳明的聲音公事公辦,不帶一絲感情?!爸懒恕!蔽覓炝穗娫?。

看著這棟死寂、冰冷、充滿死亡氣息的房子,一股邪火猛地竄上來。承擔(dān)?行啊。

周予白想看我被嚇破膽?想看我一無所有,流落街頭?我偏不!我擼起袖子,

沖回公司附近的出租屋,用最快的速度打包了所有行李。房東大嬸看著我像逃難一樣,

直咂嘴?!靶∠虬?,這么急?找到好地方了?”我扯出一個笑:“嗯,周總送的。

”拖著兩個巨大行李箱,再次站在槐安路44號門口。夕陽把洋樓的影子拉得老長,

更添陰森。我深吸一口氣,推開門?;覊m在夕陽的光柱里飛舞。我把行李箱往客廳中央一扔,

巨大的響聲在空曠的屋子里回蕩?!皬慕裉炱?,我住這兒了!”我大聲宣布,

聲音在墻壁間碰撞,帶著點(diǎn)虛張聲勢的回音。清掃是個巨大的工程。白布掀開,

露出底下蒙塵的家具?;覊m嗆得我眼淚直流。我買來最便宜的清潔工具,戴著口罩,

像個苦力一樣,從客廳開始,一寸一寸地擦洗。拖地,擦窗,清理蛛網(wǎng)……汗水浸透了衣服,

腰酸背痛。鄰居大概沒見過有人敢搬進(jìn)44號,一個燙著卷發(fā)的大媽,隔著院墻探頭探腦,

終于忍不住扒著鐵門問:“姑娘,你……你真住這兒???”我抹了把汗,直起腰:“是啊,

阿姨?!贝髬屟凵駨?fù)雜,帶著恐懼和同情:“這房子……不太平啊!你一個姑娘家,

膽子真大!晚上要當(dāng)心,門窗鎖好……”她欲言又止,搖搖頭走了。不太平?

我環(huán)顧這死寂的房子,除了灰塵和舊家具,還能有什么?累得半死,

總算把客廳和一間最小的臥室清理出來能住人了。天也徹底黑透。沒裝寬帶,

手機(jī)信號也時有時無。屋子里只有一盞昏黃的老式燈泡亮著,投下巨大而搖晃的影子。

我草草吃了碗泡面,疲憊感排山倒海般襲來。簡單洗漱后,

我躺在那張從舊貨市場淘來的窄床上,裹緊了被子。夜深人靜。白天的喧囂褪去,

這棟房子的“聲音”開始浮現(xiàn)。風(fēng)穿過破舊的窗縫,發(fā)出嗚嗚的低咽。老舊的木質(zhì)結(jié)構(gòu),

在溫度變化下,偶爾會“咔噠”一聲輕響。水管深處,似乎有極細(xì)微的、時斷時續(xù)的水流聲。

黑暗中,感官被無限放大。每一個細(xì)微的聲音都清晰無比,像在耳邊響起。

白天被我強(qiáng)行壓下去的關(guān)于兇案的想象,此刻不受控制地冒出來。那個絕望的男人,

他當(dāng)時站在哪個位置?那把刀……我猛地用被子蒙住頭?!岸际羌俚?!房子而已!

”我給自己打氣,牙齒卻有點(diǎn)打顫。不知過了多久,就在意識模糊,

快要睡著的時候——“咚!”一聲沉悶的響聲,似乎來自樓下客廳!我一個激靈,

徹底清醒了。心臟狂跳,幾乎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屏住呼吸,凝神細(xì)聽。死寂。

只有我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是老鼠?還是風(fēng)吹倒了什么東西?我豎著耳朵,等了足足五分鐘,

再沒聽到任何異常。大概是聽錯了。緊繃的神經(jīng)稍微放松,巨大的疲憊再次襲來,

我重新躺下。就在我眼皮沉重,即將沉入夢鄉(xiāng)的剎那——“噠…噠…噠…”清晰的高跟鞋聲!

聲音很慢,很輕,卻異常清晰。從客廳的方向傳來,一步一步,像是有人在踱步。

不是我的錯覺!絕對不是!血液瞬間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我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手腳冰涼,動彈不得。那腳步聲不緊不慢,在空曠的客廳里回蕩。噠…噠…噠…它停住了。

緊接著,我清晰地聽到,自己臥室的門把手,傳來“咔噠”一聲輕響。像是有人在外面,

輕輕地擰動它!“啊——!”我控制不住地尖叫出聲,猛地從床上彈起來,

死死盯著那扇薄薄的門板。擰動聲停了。外面一片死寂。我連滾爬爬地?fù)涞介T邊,

用盡全身力氣抵住房門,抖著手反鎖!然后背靠著冰冷的門板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渾身抖得像風(fēng)中的落葉。寂靜。死一樣的寂靜。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門外再也沒有任何聲音。

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和狂亂的心跳。我坐在地上,背抵著門,一動不敢動,

睜著眼睛熬到了天亮。第一縷慘白的晨光從窗簾縫隙透進(jìn)來時,

我才感覺自己像重新活了過來,手腳冰涼麻木。不是夢。昨晚的一切,真實(shí)得可怕。周予白!

都是你干的好事!一股混雜著恐懼和憤怒的邪火直沖腦門。我爬起來,顧不上梳洗,

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直接沖去了公司??偛棉k公室的門被我“砰”地一聲推開。

周予白正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看文件,聞聲抬起頭。陽光落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

依舊是那副高高在上、波瀾不驚的樣子?!爸苡璋?!”我?guī)撞經(jīng)_到他桌前,

雙手猛地拍在昂貴的紅木桌面上,震得他手邊的咖啡杯都晃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送我兇宅還不夠?還想嚇?biāo)牢??是不是你搞的鬼?!”我聲音嘶啞?/p>

帶著一夜未眠的憤怒和恐懼。他放下文件,身體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

那雙深邃的眼睛審視著我蒼白的臉和眼底的烏青,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搞鬼?

”他重復(fù)一遍,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向盞,你睡眠不足產(chǎn)生幻覺了?”“幻覺?

”我氣笑了,胸口劇烈起伏,“高跟鞋走路!擰我的門把手!清清楚楚!

那房子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你滿意了?看我被嚇得屁滾尿流,你很得意是不是?

”“我沒那么無聊?!敝苡璋椎穆曇衾淞讼聛?,“鑰匙給了你,房子是你的。里面發(fā)生什么,

與我無關(guān)?!薄芭c你無關(guān)?”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是你故意整我?

不是你找人裝神弄鬼?”“我周予白要整一個人,用得著這么低級的手段?”他嗤笑一聲,

眼神銳利如刀,“向秘書,看來昨晚確實(shí)嚇得不輕,腦子都不清醒了。給你一天假,

回去休息?!彼闷饍?nèi)線電話:“陳明,送向秘書回去休息?!薄安挥?!”我狠狠打斷他,

指甲掐進(jìn)掌心,“我好的很!不勞周總費(fèi)心!”我轉(zhuǎn)身就走,把門摔得震天響?;氐焦の?,

周圍的同事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帶著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同情。顯然,

我搬進(jìn)兇宅和剛才在總裁辦公室的“壯舉”,已經(jīng)成了公司最新最熱的八卦。

我強(qiáng)迫自己坐下來,打開電腦,手指卻控制不住地發(fā)抖。周予白否認(rèn)了??赡锹曇?,

那擰門把手的觸感……太真實(shí)了。難道……真的是那房子有問題?這個念頭讓我打了個寒顫。

渾渾噩噩過了一天。下班時間一到,我?guī)缀跏翘右菜频碾x開了公司。

站在槐安路44號院門外,看著那棟在暮色中顯得更加陰沉的洋樓,我的腳像灌了鉛。進(jìn)去?

還是去住酒店?住酒店意味著認(rèn)輸,意味著向周予白低頭,意味著昂貴的開銷我承擔(dān)不起。

我咬咬牙,再次推開了院門。這次,我特意在巷子口的五金店買了把最沉、最結(jié)實(shí)的鐵榔頭,

緊緊攥在手里。開鎖,進(jìn)屋。打開所有能開的燈?;椟S的燈光勉強(qiáng)驅(qū)散了一部分黑暗,

但角落依然影影綽綽。我把榔頭放在床頭柜上,觸手可及的地方。

又把廚房里那把最沉的不銹鋼菜刀也拿進(jìn)了臥室。門窗反復(fù)檢查了好幾遍,鎖得死死的。

我抱著菜刀,靠著床頭坐著,開著燈,不敢睡。夜,再次降臨??謶窒癖涞某彼?,

一點(diǎn)點(diǎn)漫上來,淹沒腳踝,膝蓋,胸口……我豎起耳朵,捕捉著屋子里的每一個細(xì)微聲響。

風(fēng)聲,木頭的呻吟聲,水管的聲音……和昨晚一模一樣。時間一點(diǎn)點(diǎn)流逝??蛷d的老式掛鐘,

發(fā)出緩慢而沉重的“滴答”聲,每一下都敲在我的神經(jīng)上。凌晨一點(diǎn)。兩點(diǎn)。

三點(diǎn)……就在我緊繃的神經(jīng)快要斷裂,

眼皮沉重得抬不起來的時候——“噠…噠…噠…”高跟鞋聲!又來了!比昨晚更清晰!

就在客廳!緩慢地踱步!我的心臟驟然縮緊,猛地抓起枕邊的榔頭,

另一只手死死握住菜刀刀柄,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腳步聲停了。死寂。然后,

我聽到了極其輕微的、布料摩擦的聲音,還有……一種低低的、像是壓抑著的……啜泣聲?

女人的啜泣聲!斷斷續(xù)續(xù),幽幽怨怨,仿佛就在我的門外!血液幾乎要凝固。

我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死死盯著臥室門板,握著兇器的手因?yàn)橛昧Χ腹?jié)發(fā)白。

啜泣聲持續(xù)了十幾秒,漸漸低下去,消失了。接下來是更長的死寂。就在我以為“它”走了,

精神稍微松懈了一點(diǎn)點(diǎn)的時候——“砰!砰!砰!”沉重的、急促的拍門聲!不是敲,是拍!

用力地拍打在我的臥室門板上!整個門都在震動!伴隨著拍門聲的,

是一個男人含糊不清、充滿暴戾的咆哮:“開門!賤人!給我開門!我知道你在里面!

把值錢的都交出來!”這聲音粗糲、瘋狂,帶著濃重的酒氣和絕望的氣息,

根本不像是人能偽裝出來的!“啊——!”我再也控制不住,發(fā)出了崩潰的尖叫,

手中的菜刀和榔頭差點(diǎn)脫手。拍門聲和咆哮聲持續(xù)了十幾秒,戛然而止。門外又恢復(fù)了死寂。

我癱軟在床上,渾身被冷汗?jié)裢福駝倧乃飺瞥鰜?,大口大口喘著粗氣?/p>

心臟狂跳得幾乎要炸開??謶窒褚恢槐涞氖?,扼住了我的喉嚨。這不是惡作?。〗^對不是!

這房子,真的有問題!天剛蒙蒙亮,我就像被鬼追一樣逃離了44號。臉色蒼白得像紙,

走路都有些飄。我沒去公司,直接請了假。

周予白的特助陳明電話里語氣很公式化:“周總批了?!蔽胰チ耸袌D書館,

一頭扎進(jìn)舊報紙和電子檔案庫。我要知道,三年前,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灰塵味彌漫的舊報刊區(qū)。我翻著三年前的本地晚報合訂本。手指在粗糙的紙頁上劃過,

突然停住。《槐安路慘案!投資失敗,男子殺妻滅子后自殺!》觸目驚心的黑體標(biāo)題。

配圖是44號洋樓被拉上警戒線的照片,

還有一張模糊的、應(yīng)該是從全家福上裁下來的女人照片。報道內(nèi)容很簡短:男主人林國棟,

因投資失敗欠下巨額債務(wù),無力償還。在一個雨夜,

用利器殺害了妻子李婉和年僅八歲的兒子林小宇,隨后在書房自縊身亡。

現(xiàn)場極其慘烈……我盯著那張模糊的女人照片。李婉……李婉……這個名字,

為什么有點(diǎn)莫名的熟悉感?我努力在記憶里搜尋。在哪里聽過?想不起來。

報道里沒提任何關(guān)于鬧鬼的傳聞。這很正常,官方報道不會寫這些。

我又開始搜索本地的都市傳說論壇、貼吧舊帖。關(guān)鍵詞:槐安路44號,兇宅,鬧鬼。果然,

跳出來不少陳年舊帖,發(fā)帖時間集中在慘案發(fā)生后的一年內(nèi)。【親身經(jīng)歷!昨晚路過44號,

聽到里面有女人哭!嚇尿了!】【真的邪門!我家就在斜對面,有次半夜起來,

親眼看到44號二樓窗戶有個白影子飄過去!】【不止一個!有人聽到過男人吵架、摔東西,

還有小孩哭!】【據(jù)說那男的死前瘋了,天天打老婆孩子,

討債的也天天上門砸門……】【那房子怨氣太重了,陰魂不散??!】帖子看得我后背發(fā)涼。

那些描述,和我這兩晚的經(jīng)歷,驚人地吻合——高跟鞋踱步(李婉?)、壓抑的啜泣(李婉?

)、男人的咆哮砸門(林國棟?討債的?)。難道……真的是殘留的怨念?

某種無法解釋的“回放”?這個認(rèn)知讓我渾身發(fā)冷。恐懼之外,一種深切的悲哀涌了上來。

那個叫李婉的女人,那個叫林小宇的孩子,他們做錯了什么?要承受那樣的絕望和痛苦?

我失魂落魄地走出圖書館。陽光刺眼,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手機(jī)響了,是個陌生本地號碼。

“喂?”“是……是住在44號的姑娘嗎?”一個蒼老而猶豫的聲音傳來?!澳??

”“我是……以前住你家隔壁的,姓吳。姑娘啊,那房子……唉,聽吳嬸一句勸,別住了,

真的邪性?。∫郧白∵M(jìn)去的人,沒一個撐過三天的,都嚇跑了!”“吳嬸,

您知道三年前那家的事嗎?”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

嘆了口氣:“唉,造孽啊……那林國棟,本來人還行,

就是后來沾了不該沾的(我猜是堵伯或非法集資),窟窿越來越大。討債的天天上門,

兇神惡煞,砸門、潑油漆……李婉那孩子,可憐啊,帶著小宇,天天擔(dān)驚受怕,

以淚洗面……出事前那段時間,經(jīng)常半夜聽到他們家吵架、摔東西,

還有李婉的哭聲……小宇嚇得直哭……后來……就出事了。

”吳嬸的聲音帶著唏噓:“警察來了好多,拉走了……唉。那之后,房子就空了。

也有人不信邪租過,結(jié)果……姑娘,聽嬸的,趕緊搬走吧!那地方,怨氣太重了,壓不住啊!

”掛了電話,吳嬸的話在我腦子里盤旋。

高跟鞋踱步、壓抑的啜泣、男人的咆哮砸門……一切都對上了。這不是惡作劇,

是那場慘劇留下的、無法消散的悲鳴和暴戾,在特定的時間,被某種未知的力量“重現(xiàn)”了。

周予白知道!他一定知道這些傳聞!所以他送我這份“大禮”!

被愚弄的憤怒和身處絕境的恐慌交織在一起,幾乎將我撕裂。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

周予白想看我被嚇瘋?我偏不!我沖進(jìn)一家安保器材店,

買了我能負(fù)擔(dān)得起的最貴的監(jiān)控攝像頭——一個帶夜視功能、能手機(jī)遠(yuǎn)程查看的。

又買了好幾盞高瓦數(shù)的充電應(yīng)急燈?;氐?4號,我咬著牙,

在客廳正對著大門和樓梯口的位置,安裝了那個攝像頭。

又在客廳、走廊、臥室門口都放上了打開的應(yīng)急燈,把能照到的地方都照得亮如白晝。

我還買了個便攜式藍(lán)牙音箱,音量調(diào)到最大,循環(huán)播放最鬧騰的廣場舞神曲。做完這一切,

天又快黑了。我抱著榔頭和菜刀(現(xiàn)在它們成了我的“安眠藥”),縮在亮得刺眼的臥室里,

死死盯著手機(jī)上連接攝像頭的APP畫面。來吧!讓我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

音樂聲震耳欲聾,燈光亮得晃眼。在這種近乎“物理驅(qū)鬼”的環(huán)境下,前半夜竟然異常平靜。

只有廣場舞神曲在空曠的屋子里孤獨(dú)地喧囂。我盯著手機(jī)屏幕,眼睛酸澀??蛷d里除了光影,

什么都沒有。疲憊和強(qiáng)光的刺激讓我頭痛欲裂。下半夜,我實(shí)在撐不住,眼皮開始打架。

音樂聲也似乎成了催眠的背景音。就在我意識模糊,

頭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時候——“滋啦……”音箱發(fā)出一聲尖銳的電流嘯叫,音樂戛然而止!同時,

客廳、走廊里所有的應(yīng)急燈,像約好了一樣,“啪!啪!啪!”瞬間全部熄滅!整個房子,

陷入一片絕對、死寂的黑暗!我瞬間驚醒,心臟驟停!手機(jī)屏幕的冷光映著我驚恐的臉。

APP監(jiān)控畫面——變成了一片雪花!“不!不可能!”我顫抖著手去按開關(guān),

去劃手機(jī)屏幕。應(yīng)急燈毫無反應(yīng)!監(jiān)控畫面依舊是雪花!絕對的黑暗和死寂,

像厚重的裹尸布,瞬間將我包裹。比前兩晚更甚!“噠…噠…噠…”高跟鞋聲,在客廳響起。

比任何一次都清晰,都近!仿佛就在我的臥室門外踱步!接著,是那低低的、壓抑的啜泣,

貼著門板傳來,帶著無盡的悲苦。然后,是那瘋狂的砸門和咆哮:“開門!開門!賤人!

錢呢?!把錢藏哪了?!”“砰!砰!砰!”門板劇烈震動,灰塵簌簌落下。我蜷縮在墻角,

抱著頭,榔頭和菜刀掉在地上,連尖叫的力氣都沒有了。極致的恐懼像冰水,

澆滅了所有反抗的念頭。只剩下絕望的冰冷。它們……它們根本不在乎光,

不在乎聲音……它們就在那里……拍門聲停了。啜泣聲也停了。

就在我以為這一波“回放”結(jié)束的時候——一個全新的、稚嫩的、充滿了無盡恐懼的童音,

帶著哭腔,穿透了門板,

清晰地鉆進(jìn)我的耳朵:“媽媽……媽媽我害怕……爸爸他……爸爸他拿著刀……”小宇!

是那個八歲孩子的聲音!“啊——!”我再也承受不住,精神徹底崩潰,

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醒來時,刺眼的陽光正照在臉上。

我躺在地板上,渾身冰冷僵硬。榔頭和菜刀就在手邊。應(yīng)急燈依舊黑著。音箱沉默著。

手機(jī)沒電了。昨夜的一切,清晰得如同烙印。小宇那句“爸爸拿著刀”的哭喊,

還在耳邊回蕩。我爬起來,踉踉蹌蹌沖進(jìn)洗手間,用冷水狠狠潑臉。鏡子里的女人,

眼窩深陷,臉色灰敗,像個真正的游魂。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會死在這里。

要么被嚇?biāo)?,要么精神崩潰自殺。周予白!這都是拜你所賜!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勁沖上來。

你不仁,別怪我不義!我找出備用電池給手機(jī)充上電,開機(jī)。

翻出通訊錄里一個許久沒聯(lián)系的名字——王沁。她是我大學(xué)同學(xué),

畢業(yè)后進(jìn)了本地一家以敢爆猛料著稱的新媒體公司。電話接通?!氨K盞?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怎么想起給我打電話了?”王沁的聲音依舊風(fēng)風(fēng)火火?!扒咔撸瑤臀覀€忙。大料,獨(dú)家。

”我的聲音嘶啞,但異常冷靜。“喲?什么料?快說!”“周氏集團(tuán)總裁周予白,你知道吧?

”“當(dāng)然!本市鉆石王老五?。≌α??你有他的桃色新聞?”王沁立刻來了精神。

“比那勁爆?!蔽疑钗豢跉?,“他把他跟了三年的女秘書,我,送了一套房子當(dāng)生日禮物。

”“哇靠!盞盞你發(fā)達(dá)了?!行啊你!深藏不露?。 蓖跚咴谀沁吔衅饋?。“槐安路44號。

”我冷冷吐出地址。電話那頭瞬間安靜了。幾秒后,傳來王沁倒吸冷氣的聲音:“……操!

那兇宅?!真的假的?!”“房產(chǎn)證在我手上,過戶記錄可查。我人現(xiàn)在就住在里面。

”我把昨晚的恐怖經(jīng)歷,以及從圖書館、吳嬸那里查到的信息,簡明扼要地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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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8-10 04: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