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辭的恢復(fù)能力超乎常人。一周后,她就能下地行走了,只是臉色依舊蒼白。醫(yī)生說她是“自虐式康復(fù)”,對自己狠得不像個人。
出院那天,她堅持要立刻回到工作崗位。
“你瘋了?傷口還沒好利索。”我試圖阻止她。
“躺在醫(yī)院,更容易成為活靶子。”她一邊說,一邊面無表情地給自己纏上新的繃帶,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最安全的地方,是威脅的源頭?!?/p>
我聽懂了她的潛臺詞。她認為,危險的根源,就在鼎盛集團內(nèi)部。
我心里一沉,想起了我叔叔裴滄海。父母去世后,他名義上是輔佐我,實際上卻一步步蠶食著公司的權(quán)力。馬場那次襲擊,會是他干的嗎?
就在這時,我收到了裴滄海發(fā)來的請柬,邀請我參加一場由他舉辦的商業(yè)酒會,說是要為我“壓驚”,并向商界的朋友們介紹鼎盛的“青年才俊”。
“鴻門宴?!鼻G辭看著請柬,只說了三個字。
“我知道?!蔽依湫σ宦暎暗热徽埩?,我就不能不去。我要是怕了,就更遂了他的意?!?/p>
“去可以?!鼻G辭的眼神銳利起來,“但必須按我的計劃來?!?/p>
酒會當晚,我穿著一身騷包的白色西裝,臂彎里挽著一個同樣光彩照人的女伴——荊辭。
她換下了一身黑色的作戰(zhàn)服,穿上了一件我為她挑選的酒紅色露背長裙。裙子完美地勾勒出她緊致而充滿力量感的身體線條,平日里束起的長發(fā)被挽成一個慵懶的發(fā)髻,露出修長白皙的脖頸。那張冰冷的臉上,被頂級化妝師略施粉黛,瞬間從一個冷血的兵器,變成了一朵帶刺的、美得驚心動魄的玫瑰。
唯一的破綻,是她裸露的背上,那道猙獰的傷疤被巧妙地遮蓋住了,但肩胛骨處,依然能看到一絲繃帶的痕跡。
當我挽著她走進宴會廳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過來。他們驚訝于我這個花花公子,身邊竟然換上了一個如此有“殺傷力”的女人。
“阿燼,你可算來了?!迸釡婧6酥票θ轁M面地迎了上來,“這位是?”
“我女朋友,荊辭。”我故意把她往懷里帶了帶,在她耳邊用曖昧的語氣說,“寶貝,叫人,這是我叔叔?!?/p>
荊辭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但她很快調(diào)整過來,對我叔叔微微點頭,沒有說話。那眼神,冷得像在看一個死人。
裴滄海的笑容滯了一下,隨即又恢復(fù)如常:“真是個有個性的美人。阿燼,你眼光不錯?!?/p>
酒會開始了,我像往常一樣,游走在各色名流之間,說著言不由衷的客套話。而荊辭,則以我“女友”的身份,名正言順地陪在我身邊。
但我知道,這只是表象。
我們耳朵里都戴著微型通訊器。
“三點鐘方向,那個戴金絲眼鏡的,是裴滄海的財務(wù)總監(jiān),趙毅。他負責的海外賬戶,有五筆超過千萬的資金流向不明。”荊辭的聲音在我耳邊冷靜地響起。
我端著酒杯,狀似無意地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
“九點鐘方向,穿藍色禮服的女人,是裴滄海的秘密情人,也是他對手公司的商業(yè)間諜。她手包里的口紅,是錄音筆?!?/p>
我心里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繼續(xù)和人談笑風生。
“宴會廳的安保,有十二個是生面孔,站位很有講究,封死了所有出口。他們不是普通的保安。”
我感覺自己的后背在冒冷汗。這場酒會,果然是個精心布置的陷阱。
“你需要做什么?”我低聲問。
“拖住裴滄海。十分鐘?!?/p>
“你要去哪?”
“他的書房。”
我心臟一縮。裴滄海的書房,是整個別墅防衛(wèi)最嚴密的地方。
“太危險了。”
“沒有時間了。”荊辭的語氣不容置疑,“趙毅剛剛接了個電話,去了二樓。我懷疑他們在轉(zhuǎn)移關(guān)鍵證據(jù)。”
我深吸一口氣,端著酒杯,走向了正在和幾位商界大佬談笑風生的裴滄海。
“叔叔,好久沒陪您下棋了,手癢得很。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現(xiàn)在跟您討教一局?”我笑著說。
裴滄海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你這小子,今天怎么有這個雅興?好,各位,失陪一下,我陪我這個大侄子,玩兩把。”
他把我引向宴會廳一角的休息區(qū),那里擺著一副昂貴的玉石棋盤。
而就在我們落座的瞬間,我聽到耳機里傳來荊辭的聲音:“我進去了?!?/p>
接下來的十分鐘,是我人生中最漫長的十分鐘。
我必須全神貫注地和裴滄海周旋,用下棋來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同時還要在臉上保持著輕松自然的表情。我的手心全是汗,每一步棋都下得心驚膽戰(zhàn)。
裴滄海的棋風和他的人一樣,陰險狠辣,步步緊逼。我節(jié)節(jié)敗退,潰不成軍。
“阿燼,你心不靜啊?!彼湎乱蛔?,吃掉我一大片棋,“是不是在想你那位漂亮的小女朋友?年輕人,別太沉迷女色,事業(yè)要緊?!?/p>
他話里有話,似乎在敲打我。
我笑了笑:“叔叔教訓(xùn)的是。不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嘛。”
就在這時,耳機里傳來“滴”的一聲輕響,是荊辭發(fā)出的成功信號。
我松了口氣,故意把棋盤一推,耍賴道:“不下了不下了,叔叔你棋藝太高,我甘拜下風。”
裴滄??粗?,眼神意味深長。
我正要找借口離開,宴會廳的燈光突然“啪”的一聲,全部熄滅了。
人群發(fā)出一陣驚呼。
“別動!”我第一時間低吼,同時下意識地去尋找荊辭。
黑暗中,一只冰冷的手精準地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往后一拽,護在了身后。是她,她回來了。
“怎么回事?”我壓低聲音問。
“我拿到了東西。對方發(fā)現(xiàn)了,切斷了電源?!彼穆曇艏贝俚?zhèn)定,“準備突圍?!?/p>
應(yīng)急燈很快亮起,昏暗的光線下,我看到那十二個“保安”已經(jīng)掏出了槍,開始向我們這邊包抄。
而裴滄海,不知何時已經(jīng)退到了人群后面,臉上帶著一絲陰冷的笑意。
圖窮匕見了。
“掩護我!”荊辭在我耳邊說了一句,然后將一個U盤一樣的東西塞進我的西裝內(nèi)袋。
下一秒,她猛地掀翻了我們身邊的香檳塔。
“嘩啦”一聲巨響,無數(shù)的酒杯碎裂,金色的香檳四處流淌,制造了巨大的混亂。賓客們尖叫著四散奔逃。
趁著這個機會,荊辭拉著我,像一道鬼魅,沖向了最近的落地窗。
“站?。 焙竺娴臉屖珠_始射擊。
子彈擦著我的頭皮飛過,我嚇得魂飛魄散。
荊辭卻像背后長了眼睛,拉著我左閃右避,以匪夷所-思的走位,躲開了大部分子彈。
跑到窗前,她沒有絲毫猶豫,一腳踹碎了巨大的鋼化玻璃。
“跳!”
我看著樓下至少十米高的草坪,腿都軟了。
她沒有給我猶豫的機會,直接抱著我,從二樓一躍而下!
我們在草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才停下。劇烈的沖擊讓我頭暈眼花,但被她護在懷里,竟然沒受什么傷。而她,為了保護我,用自己的后背承受了大部分沖擊力,剛剛愈合的傷口,恐怕又裂開了。
“走!”她根本不給我喘息的機會,拉起我,沖向了停在遠處的車。
身后,槍聲大作。
我們狼狽地鉆進車里,荊辭一腳油門,車子像野獸一樣咆哮著沖了出去。
直到把追兵遠遠甩在身后,我才驚魂未定地問:“你拿到了什么?”
她沒有回答,而是把車停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臉色慘白地趴在方向盤上,急促地喘息著。我看到,她背后的那件酒紅色長裙,已經(jīng)被血浸透,顏色深得發(fā)黑。
“荊辭!”我急忙去扶她。
她卻推開我,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先看東西?!?/p>
我顫抖著手,拿出那個U盤,插進車里的備用電腦。
打開U盤,里面只有一個加密文件。荊辭輸了一串復(fù)雜的密碼,文件打開了。
里面,是幾份轉(zhuǎn)賬記錄,和一個音頻文件。
轉(zhuǎn)賬記錄顯示,三年前,就在我父母車禍的前一天,裴滄海的海外賬戶,有一筆巨額資金,轉(zhuǎn)入了一個代號為“清道夫”的殺手組織賬戶。
我點開那個音頻文件。
里面?zhèn)鱽砹藘蓚€人的對話,一個是裴滄海,另一個,是那個殺手組織的頭目。
“……事情要做得干凈點,必須是意外?!?/p>
“放心,裴先生。我們是專業(yè)的。不過,你那個侄子,要不要順便一起處理了?”
“不用。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留著他當傀儡,正好可以幫我名正言順地接管鼎盛。等以后沒用了,再送他去見他父母也不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