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紀(jì)念日那晚,我故意噴了陌生香水回家。丈夫盯著我鎖骨處消失的痣,
平靜地問:“薔薇香水的味道如何?”我嗤笑他疑神疑鬼,那痣明明是被粉底遮住的。
直到他拿出我所有開房記錄和親密照片?!半x婚吧?!彼凵裣翊懔吮牡朵h。我死活不肯,
他轉(zhuǎn)身就向法院提交了起訴狀。他精心布局,讓我的情人身敗名裂。又巧妙設(shè)計,
讓我負(fù)債累累無家可歸。再次相遇是在他的婚禮上。我哭著說后悔了。
他摟著新娘微笑:“你身上的香水味,還是那么廉價。
”---指尖無意識地在手機屏幕上劃過,又一道徒勞的光弧。屏幕頂端的時間數(shù)字,
冰冷地宣告著又一個深夜的流逝。窗外,城市的燈火永不疲倦地流淌,
像一條無聲的、金色的河。我蜷在客廳那張寬大得有些奢侈的羊絨沙發(fā)里,
電視里正播放著一檔吵鬧的綜藝,主持人夸張的笑聲刺得耳膜發(fā)疼,
可那些喧嘩卻一絲一毫也滲不進我的腦子??斩?。一種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洞感攫住了我,
從指尖一直蔓延到心臟深處。這間房子,昂貴、精致,
每一件家具都彰顯著主人的品味與財富,空氣里常年彌漫著昂貴的香氛和皮革混合的氣息。
可此刻,它更像一個巨大而冰冷的墳?zāi)?,埋葬著我日漸枯萎的感官和……靈魂。
手指終于停住,屏幕定格在一個名字上——沈嘉文。心口那團沉甸甸的麻木,
被這個名字輕輕刺了一下,涌起一絲帶著禁忌甜味的悸動。指尖微顫,點開對話框。
上一條消息還是他發(fā)來的,一個擁抱的表情符號,緊跟著一句:“想你身上的味道了。
”一股熱流瞬間沖上臉頰。我下意識地抬眼掃視四周,巨大的空間里只有我一個人,
巨大的水晶吊燈投下冷白的光。可那股沒來由的心虛感,依舊如影隨形。鬼使神差地,
手指在屏幕上飛快地跳動起來:“在干嘛?”發(fā)送。幾乎是立刻,手機在掌心輕輕一震,
屏幕亮起:“剛應(yīng)酬完。你呢?那個煩人的老公在家嗎?”“他今天有重要的晚宴,還沒回。
”我打下這行字,心臟在肋骨下怦怦撞擊,一種混合著背叛的隱秘快感悄然滋生?!罢婀?。
想見你?!鄙蚣挝牡幕貜?fù)帶著慣有的、令人暈眩的掌控欲?!袄系胤??”指尖懸在發(fā)送鍵上,
猶豫只有一瞬,隨即落下。發(fā)送?!爱?dāng)然。等我。今天…噴那瓶薔薇給我聞?
”后面跟著一個壞笑的表情。薔薇……那個馥郁到近乎妖冶的香調(diào),帶著野性的甜,
和他熾熱的吻一樣,能瞬間點燃我,讓我短暫地逃離這片精致墳?zāi)沟闹舷ⅰ?/p>
一種強烈的、近乎報復(fù)性的沖動攫住了我。憑什么我要永遠(yuǎn)守著這份死水般的體面?
憑什么我要永遠(yuǎn)呼吸著這昂貴卻冰冷的空氣?“好?!蔽一貜?fù),手指因為興奮而微微發(fā)抖。
放下手機,我?guī)缀跏菦_進了衣帽間。巨大的空間里,整齊懸掛著當(dāng)季最新款的衣裙,
鞋柜里擺放著琳瑯滿目的名牌鞋履,首飾在燈光下閃爍著矜貴的光芒。可我的目光,
卻急不可耐地掠過這些屬于“林太太”的標(biāo)簽,精準(zhǔn)地落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那里,
藏著一瓶小小的、包裝低調(diào)的香水——野薔薇之吻。瓶身冰涼,握在手里卻像一塊灼熱的炭。
我旋開瓶蓋,對著手腕內(nèi)側(cè)毫不猶豫地按下噴頭。
“呲——”濃郁得化不開的甜香瞬間在空氣里炸開,帶著一種近乎挑釁的張揚。
我又撩起頸側(cè)的長發(fā),對著耳后、鎖骨下方那片敏感的肌膚,再次噴灑。芬芳分子迅速擴散,
霸道地鉆進鼻腔,蓋過了衣帽間里原有的、屬于這個家的昂貴氣息。鏡子里,
我的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眼神亮得驚人,帶著一種近乎墮落的亢奮。
我凝視著鏡中鎖骨下方那顆小小的、淺褐色的痣,它安靜地伏在精致的蕾絲內(nèi)衣邊緣。
略一遲疑,我拿起粉底盒,蘸取了厚重的遮瑕膏,一點點,
小心翼翼地將那顆痣覆蓋得嚴(yán)嚴(yán)實實。鏡中人鎖骨處那片皮膚,變得一片光潔無瑕。
做完這一切,我迅速換上一套簡潔的連衣裙,抓起手包,像逃離瘟疫現(xiàn)場一般,
快步離開了這棟寂靜得令人心慌的豪宅。高跟鞋敲打在大理石地磚上,
發(fā)出清脆的、急促的回響。---酒店的空氣,被中央空調(diào)過濾得過分潔凈,
混合著消毒水和某種廉價香氛的味道。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外面的世界,
房間里只開著一盞床頭燈,光線曖昧昏黃。沈嘉文的氣息帶著酒意和煙草味,
沉重地籠罩下來。他的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和掠奪感,
急切地落在我的頸側(cè)、鎖骨下方那片剛剛被粉底覆蓋的區(qū)域。粗糲的指腹在那里反復(fù)摩挲,
帶來一陣微癢的刺痛?!皣K,”他抬起頭,眼神帶著一絲玩味,
指尖捻過那里細(xì)膩的粉底痕跡,“遮得這么嚴(yán)實?怕他看見?”他的聲音低沉沙啞,
帶著一絲嘲弄。我的心猛地一跳,一股熱流混雜著被看穿的羞窘涌上臉頰?!澳愎芩?!
”我有些賭氣地別開臉,手指卻下意識地揪緊了身下的床單。他低笑一聲,
氣息噴在我的耳廓,激起一陣戰(zhàn)栗。他的吻重新落下來,帶著懲罰般的力度,
沿著我的鎖骨一路向下。那瓶“野薔薇之吻”的馥郁香氣,在狹小的空間里,
在體溫的蒸騰下,變得更加濃烈、粘稠,像一層無形的網(wǎng),將我們緊緊纏繞。這甜膩的香氣,
像最烈的迷藥,輕而易舉地摧毀了我僅存的理智和道德感。我沉溺其中,放縱地迎合著他,
任由自己在這片由背叛構(gòu)筑的虛幻海洋里沉淪、窒息。每一次喘息,每一次顫抖,
都帶著一種飲鴆止渴般的絕望快意。---推開家門時,玄關(guān)感應(yīng)燈“啪”地亮起,
慘白的光線刺得我眼睛微微一瞇??蛷d里沒有開主燈,
只有沙發(fā)旁落地?zé)羯l(fā)著昏黃、孤寂的光暈。林硯就坐在那片光暈的邊緣,
身影幾乎融進更深的黑暗里。他穿著挺括的黑色襯衫,領(lǐng)口解開一顆,
袖子一絲不茍地挽到手肘,露出結(jié)實的小臂。他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杯威士忌,
琥珀色的液體在杯底只剩淺淺一層,冰塊幾乎融化殆盡。他手里捏著手機,屏幕是暗的,
但他似乎保持著這個姿勢已經(jīng)很久,像一尊被遺忘的冰冷雕塑。時間仿佛凝固了。
空氣沉滯得如同水銀,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粘稠的阻力。他身上散發(fā)出的氣息,
不再是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木質(zhì)香,而是一種無形的、沉重的壓迫感,
像暴風(fēng)雨來臨前低垂的烏云,沉沉地壓在我的頭頂。我的心臟驟然縮緊,
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腳步下意識地放輕,高跟鞋踩在光潔的地板上,
發(fā)出細(xì)微卻異常清晰的聲響,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突兀。我試圖讓表情自然一點,
擠出一點笑容,但臉部肌肉僵硬得如同凍土?!斑€沒睡?”我的聲音干澀,
帶著一絲連自己都厭惡的顫抖,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林硯沒有立刻回答。
他甚至沒有抬眼。他只是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將目光從手中暗沉的手機屏幕,轉(zhuǎn)向我。
那目光平靜得可怕,像結(jié)了冰的湖面,沒有一絲漣漪,卻帶著能穿透骨髓的寒意。他的視線,
沒有落在我的臉上,也沒有落在我精心挑選的裙子上,而是精準(zhǔn)地、像手術(shù)刀一樣,
落在了我的鎖骨下方——那片我用厚厚粉底精心遮蓋的區(qū)域。我渾身一僵,
血液似乎在瞬間凍結(jié)。一股寒意從腳底猛地竄起,直沖天靈蓋。不,
不可能……他不可能知道!林硯終于開口了。聲音低沉平穩(wěn),像冰層下緩慢流動的河水,
沒有絲毫波瀾,卻字字帶著千斤的重量,砸進這粘稠的空氣里:“薔薇香水的味道,怎么樣?
”轟——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世界的聲音都在瞬間被抽離。我死死地盯著他,
瞳孔因為極度的震驚和恐慌而驟然收縮。他知道了?他怎么會知道?沈嘉文!
是沈嘉文提到過的那個名字!“你…你說什么?”我的聲音尖利得變了調(diào),
帶著一種瀕臨崩潰的歇斯底里,“林硯!你瘋了嗎?疑神疑鬼也要有個限度!
”我?guī)缀跏菗涞缴嘲l(fā)前,俯身逼近他,試圖用憤怒和指責(zé)掩蓋那搖搖欲墜的心虛,
“什么薔薇香水!你聞到的明明是我常用的那款!我遮什么了?遮什么了?!
”我指著自己的鎖骨下方,手指因為激動而劇烈顫抖,“這里!這里本來就沒有痣!
你是工作太累出現(xiàn)幻覺了吧?要不要去看看心理醫(yī)生?!”我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困獸,
用盡全身的力氣嘶吼著,試圖用聲音和夸張的姿態(tài)壓垮他冰冷的平靜。胸腔劇烈起伏,
臉頰燙得像是要燒起來,身體里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瘋狂叫囂著危險。然而,
面對我近乎瘋狂的指控,林硯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那層冰封的平靜甚至沒有一絲裂痕。
他像是早已預(yù)料到我的反應(yīng),像一個冷靜的法官,看著被告在做最后的、徒勞的狡辯。
他沉默地看著我,那眼神銳利如刀,冰冷如霜,帶著洞穿一切的穿透力,
讓我所有虛張聲勢的憤怒都在那目光下無所遁形,迅速枯萎。然后,
在我?guī)缀跻舷⒌淖⒁曄?,他動了。他沒有再看我一眼,只是微微俯身,動作從容不迫地,
從沙發(fā)旁那個屬于他的、低調(diào)奢華的公文包里,
拿出一個薄薄的、沒有任何標(biāo)識的牛皮紙文件袋。他的手指修長而穩(wěn)定,
解開文件袋上纏繞的白色棉線封口,動作慢條斯理,帶著一種近乎殘酷的儀式感。
封口被解開,他從中抽出了一小疊打印紙。紙張的邊緣在燈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澤。
他抬起手,將那疊紙,輕輕地、卻帶著千鈞之力,放在了我面前的茶幾上。紙張散開些許。
最上面那張,是一張放大的照片。照片的清晰度極高,光線昏暗曖昧。照片中央,
是酒店那扇熟悉的厚重房門。門微微敞開一條縫隙。就在那條縫隙里,
清晰地映出兩個緊緊相擁、熱烈親吻的側(cè)影輪廓。男人的側(cè)臉線條硬朗,
帶著掠奪性的占有姿態(tài),而我,仰著頭,長發(fā)散亂,雙手環(huán)抱著他的脖頸,
臉上是迷醉而投入的神情。轟隆——仿佛一道驚雷在靈魂深處炸開!所有的聲音,
所有的光線,所有的感知,瞬間被炸得粉碎!我全身的血液在剎那間凍結(jié),
又在下一秒瘋狂倒流,直沖頭頂,帶來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四肢百骸瞬間變得冰冷僵硬,
如同被扔進了極地的冰窟,連指尖都失去了知覺。胃里猛地一陣翻江倒海,
強烈的惡心感直沖喉嚨。我的眼睛死死地釘在那張照片上,
瞳孔因為極度的恐懼和難以置信而放大到了極限。照片上那個放蕩的、陌生的女人……是我?
那個在沈嘉文懷里沉淪的女人……是我?!不可能!這不可能!酒店的門廊!那條縫隙!
是誰?什么時候?!“不……這不是我!”喉嚨像是被滾燙的烙鐵堵住,
發(fā)出破碎嘶啞的否認(rèn),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般的腥甜,“假的!林硯!這是假的!是P的!
是有人要害我!是……”我的辯解在他冰冷的注視下戛然而止,顯得那么蒼白可笑。
林硯的目光,依舊像淬了冰的刀鋒,沒有一絲溫度,沒有一絲波瀾。他看我的眼神,
不再是一個丈夫看妻子,甚至不再是一個男人看女人,
而像是在看一件令人作嘔的、沾滿了污穢的垃圾。他薄唇微啟,聲音不高,卻像一把重錘,
帶著毀滅性的力量,清晰地砸在死寂的空氣里,每一個字都像冰棱,
狠狠刺穿我搖搖欲墜的世界:“離婚吧?!?--“不!
”尖銳的嘶喊猛地撕裂了凝滯的空氣,帶著一種動物瀕死般的絕望。
我像是被這兩個字狠狠抽了一鞭子,身體劇烈地一顫,隨即不顧一切地?fù)淞诉^去,
膝蓋重重砸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也毫無所覺。雙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筆挺的西褲褲腳,
布料在我手中扭曲變形?!傲殖帲×殖幠懵犖艺f!不是這樣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
洶涌而出,瞬間模糊了視線,滾燙地砸落在昂貴的手工地毯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是一時糊涂!是鬼迷心竅!”我語無倫次,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每一個字都帶著哭腔和哀求,“求求你!就這一次!看在…看在我們這么多年的份上!
求你別這樣!我不能離婚!我不能沒有你!”我仰著頭,淚水糊滿了整張臉,
精心描繪的妝容早已一片狼藉,狼狽不堪地試圖去捕捉他的目光。然而,
林硯只是微微垂下了眼簾。他俯視著我,那雙曾經(jīng)盛滿溫柔愛意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深不見底的寒潭。那目光里沒有憤怒,沒有失望,
只有一種徹骨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厭惡。是的,是厭惡。
那種看著腳底污穢不堪的爛泥般的厭惡。這眼神比任何怒罵都更讓我心膽俱裂。
他什么也沒說。一個字也沒有。他動了。動作干脆利落,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絕。
他甚至連彎腰都沒有,只是極其輕微地、卻帶著千鈞之力地,甩了一下腿。
“嗤啦——”布料摩擦的聲音刺耳地響起。我的手指被那股力量狠狠彈開,
指甲在精良的西裝褲上劃出幾道淺淺的白痕。巨大的慣性讓我失去支撐,
整個人狼狽地向后跌坐在地毯上,手臂撞在冰冷的茶幾腿上,一陣鉆心的疼。
林硯甚至沒有再看我一眼。他挺拔的身影繞過癱軟在地的我,徑直走向玄關(guān)。
每一步都踏在我碎裂的心上。他拿起掛在衣帽架上的深灰色羊絨大衣,動作流暢地穿上,
整理領(lǐng)口?!傲殖?!”我掙扎著想要爬起來,聲音嘶啞破碎。他拉開門。
初秋夜晚帶著涼意的風(fēng)猛地灌了進來,吹得我渾身一哆嗦。他邁步走了出去,
身影融入門外走廊的燈光里。“砰!”沉重的大門在我眼前轟然關(guān)閉。那一聲巨響,
像最后的喪鐘,震得我耳膜嗡嗡作響,也徹底擊碎了我最后一絲僥幸。
冰冷的絕望如同無數(shù)條毒蛇,瞬間纏繞上來,將我拖入無底的深淵。我癱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巨大的關(guān)門聲在空曠的客廳里回蕩,最終歸于一片死寂。---死寂。令人發(fā)瘋的死寂。
時間失去了刻度。我不知道自己在地上癱坐了多久。
直到四肢百骸的冰冷和麻木感蔓延到心臟,直到淚水流干,在臉上結(jié)成緊繃的、咸澀的痂。
“嗡——”手機在身側(cè)的地毯上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亮起刺眼的光。我像被電擊般猛地一顫,
幾乎是撲過去抓住它。屏幕上跳動的名字,不是林硯。是沈嘉文。
那三個字此刻像燒紅的烙鐵,燙得我手指猛地一縮,差點把手機扔出去。
一股混雜著怨恨、恐懼和最后一絲依賴的復(fù)雜情緒猛地沖上喉嚨。我顫抖著手指,
幾乎是用了全身力氣才劃開接聽鍵,把手機貼到耳邊?!拔??寶貝?”沈嘉文的聲音傳來,
帶著一絲慵懶和事后的饜足,背景音是舒緩的音樂,“到家了?你老公沒找你麻煩吧?
”他的語氣輕松得像在談?wù)撎鞖狻!八蔽业穆曇舳略诤韲道?,干澀得像砂紙摩擦?/p>
“他知道了!他看到了照片!他要跟我離婚!”恐懼和絕望讓我再也無法維持任何體面,
對著電話那頭歇斯底里地哭喊出來。電話那頭沉默了。短暫的幾秒,卻像一個世紀(jì)那么漫長。
隨即,沈嘉文的聲音陡然變了調(diào),之前的慵懶消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照片?什么照片?
怎么可能?!”“酒店走廊!門縫里!有人拍到了我們!”我語無倫次地尖叫,
“林硯他…他拿出來了!他什么都知道了!”“操!”電話那頭傳來沈嘉文一聲粗暴的咒罵,
緊接著是東西被掃落在地的雜亂聲響。他的呼吸明顯變得粗重急促,“媽的!
哪個王八蛋干的?!林硯他…他怎么說?”他的聲音緊繃,帶著前所未有的焦灼。
“他要離婚!他走了!他…他剛才就拿著那些東西走了!沈嘉文,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我會不會……”我恐懼得說不下去,巨大的未知像黑洞一樣吞噬著我。“別慌!別他媽慌!
”沈嘉文的聲音陡然拔高,像是在強行給自己和我打氣,但那絲慌亂卻愈發(fā)明顯,
“你先穩(wěn)?。e亂說話!等我!等我消息!我找人查清楚怎么回事!媽的!
敢搞老子……”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電話被猛地掛斷,只剩下急促的忙音。
“嘟…嘟…嘟…”忙音像冰冷的針,一下下扎進我的耳膜。我握著手機,
聽著那單調(diào)而絕望的聲響,最后一絲支撐也轟然倒塌。沈嘉文的慌亂和那句“等我消息”,
聽起來更像是一種無力的逃避。巨大的恐懼和孤立無援感像冰冷的潮水,徹底將我淹沒。
我蜷縮在地毯上,身體控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一個月后。
法院那扇厚重的、深色木門在我面前打開時,
一股混合著舊紙張、灰塵和冰冷空調(diào)風(fēng)的味道撲面而來。我穿著一身昂貴的定制套裙,
試圖維持最后的體面,但濃重的粉底也掩蓋不住眼下深重的青黑和眼中的驚惶。
高跟鞋踩在光潔得能映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踩在薄冰上,隨時會碎裂、墜落。
法庭不大,莊嚴(yán)肅穆得令人窒息。深色的木質(zhì)長椅,高懸的國徽,
一切都在無聲地宣告著法律的冰冷與威嚴(y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