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有和金玉妍一般消息靈通的,聞言目光都落在了青櫻身上。
高晞月自然不會(huì)放過這個(gè)能嘲諷青櫻的機(jī)會(huì):“是嗎?青福晉不是一向最重體面,自恃身份,不愿做這些爭寵的事嗎?怎么就連一日都等不得?昨日誰不知道是永瑾滿月,王爺去陪著安妹妹,那是誰也說不出什么來的,可偏偏青福晉非要去橫插一腳,倒顯得小器。”
“說不準(zhǔn)王爺就是被青福晉氣走了,又想到福晉的好來,這才去了福晉處。”金玉妍一面戳青櫻的心窩子,一面還不忘記捧瑯?gòu)?,“畢竟福晉賢惠大度,溫柔賢淑,王爺又和福晉鶼鰈情深,這自然是青福晉比不過的。”
瑯?gòu)妹嫔蠋?,端起茶盞抿了一口,是上好的碧螺春,一入口便茶香四溢。她暫時(shí)沒有開口,總歸青櫻自己都不替自己爭辯,仿佛沒睡醒一般,她又何必多事,替她鳴不平呢?
青櫻仿佛這會(huì)兒才清醒過來,瞪著眼十分無辜的模樣,她放下托腮的手,正了正手上的護(hù)甲,才對金玉妍和高晞月道:“我昨日不過是做了些暗香湯,想著王爺愛喝,又聞聽王爺在安格格處,這才帶著惢心將暗香湯送去了安格格屋里。”
阿箬插嘴道:“是呢是呢,我們主兒好心去給王爺奉湯,安格格卻仗著有了王爺?shù)暮⒆右恢焙屯鯛斦f話,我們主兒湯端的久了,手都燙傷了呢?!?/p>
待到阿箬開口,瑯?gòu)貌欧畔虏璞K,白瓷磕在桌子上,發(fā)出不大不小的聲音,卻足以將所有人的視線吸引過來?,?gòu)锰а?,看向阿箬:“主子們說話,沒問你,哪里有你插嘴的份兒?看來以前給你的教訓(xùn)還是太輕了,才會(huì)叫你不長記性?!?/p>
阿箬看看青櫻,見她沒有替自己求情的意思,只好十分不服氣道:“奴婢之錯(cuò),還請福晉息怒。”
“青櫻妹妹,此事說來也是你做得不妥?!闭f完了下人,瑯?gòu)糜洲D(zhuǎn)向青櫻這個(gè)做主子的,“昨日是永瑾滿月,王爺去陪安妹妹,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這會(huì)兒咱們其他人,不該去打擾的。”
青櫻看看瑯?gòu)?,又看看金玉妍和高晞月,最后視線又在陵容身上停了片刻,才嘟了嘟嘴訥訥道:“福晉和月福晉、金格格這樣說,妾身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p>
對牛彈琴,瑯?gòu)糜行o奈,只得道:“昨晚王爺十分生氣,諸位姐妹都要引以為戒,往后萬不可再為了一時(shí)爭風(fēng)吃醋做出讓王爺不滿的事來,細(xì)水長流的道理不必我說,大家應(yīng)該也都懂得?!?/p>
“是,妾身謹(jǐn)遵福晉教誨?!北娙藨?yīng)聲道。
“行了,如今天越來越冷了,若沒什么事,便都回去吧?!爆?gòu)脭[擺手,示意眾人可以告退了。
“是,妾身告退?!?/p>
待眾人從瑯?gòu)锰幊鰜恚Lm跟在青櫻身側(cè),十分不滿:“姐姐,福晉她們怎么能如此欺負(fù)姐姐?安氏不過是姐姐房中的格格,出身又不好,若不是僥幸有了孩子,王爺怎么會(huì)正眼瞧她?竟還敢說是姐姐同她搶人?”
“清者自清?!鼻鄼阎币暻胺?,嗓音低沉,“但愿我與王爺之間的情意能一如從前,不落得《墻頭馬上》中李千金的下場?!?/p>
海蘭扯了扯手里的帕子:“姐姐也太好說話了些,這樣都不與她計(jì)較。姐姐出身后族,又有和王爺?shù)那橐庠冢幢惝?dāng)初出了意外,沒能成為福晉,也不是能被人這樣隨意羞辱的?!?/p>
“海格格這話是什么意思?”陵容在她們身后聽了這好半天,她并未故意跟蹤,實(shí)在是前頭這二人說起話來簡直旁若無人,根本不在意這是在外頭,隨時(shí)會(huì)被人聽見,就連聲音都不曾減低,陵容想聽不見都難。
被人猛地叫住。青櫻和海蘭都停下了腳步。
應(yīng)巧扶著陵容上前兩步,陵容微微一笑,先看了青櫻一眼,才對上海蘭的視線:“妹妹出身是不夠高貴,家中父親只是一介小小縣丞,只是不知海格格是什么樣的出身?想來高貴非常,是妹妹拍馬也趕不上的吧?”
海蘭瞪著陵容,漲紅了臉,卻也不甘示弱:“你昨日使了手段勾引王爺,想以此來羞辱姐姐,卻不知姐姐和王爺是青梅竹馬的情意,豈是你能比得上的?姐姐性子好不愿與你計(jì)較,但你這樣不安分,我卻是看不下去的!”
海蘭話音剛落,便聽阿箬接上了話:“正是呢,安格格別以為借了福晉的勢,就可以踩到我們主兒頭上了,若論和王爺之間的情意,滿府里我們主兒敢稱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你昨日給了我們主兒委屈受,今日又借福晉的勢來嘲諷我們主兒,仔細(xì)王爺知道了生氣!”
“看來方才福晉的警告阿箬姑娘是一句也沒聽進(jìn)去啊。”陵容手搭在應(yīng)巧手上,她手生得好看,端的是十指尖如筍,腕似白蓮藕,襯得手腕上的玉鐲都失色幾分,警告完阿箬,陵容又轉(zhuǎn)向海蘭,“海格格一口一個(gè)‘勾引’,妹妹還真是不敢當(dāng)呢,我是王爺?shù)逆?,侍奉王爺是我分?nèi)之事,怎么到了海格格口中,便成了這樣不堪的事情?”
頓了頓,陵容又道:“再者,方才我聽海格格提及當(dāng)年選秀之事,便奉勸一句,這件事還是莫要再提。往小了說,有俗語云好漢不提當(dāng)年勇,都過去幾年了,何必一直念念不忘掛在嘴邊呢?往大了說,不許青福晉嫁入王府做福晉是當(dāng)今圣上的意思,我雖入府晚,可這些事還是知道的,當(dāng)年皇上親口說過,不許烏拉那拉氏為王爺?shù)母x,如今的福晉,是皇上和熹貴妃娘娘都滿意的,莫非海格格對皇上和熹貴妃娘娘的決定有什么意見?”
這樣一口大鍋扣了下來,任憑海蘭再如何想維護(hù)青櫻,也不好再說什么了。
陵容彎了彎唇,對上青櫻的視線:“青福晉心中所想也如海格格一般嗎?青福晉不服福晉,莫非是對皇上和熹貴妃娘娘心存怨念?”
“我沒有?!便读撕冒胩?,青櫻才擠出三個(gè)字。
陵容覺得好沒意思,也不想再和面前這三人多說什么,只留下一句“福晉永遠(yuǎn)是福晉,大家都要擺正自己的位置”便帶著應(yīng)巧離開了。
待陵容走遠(yuǎn)了,海蘭才再次開口,這次壓低了聲音,沒敢再高聲:“姐姐,安格格如此囂張,言語之間多是對姐姐的不服,對福晉的維護(hù),看來她早已是福晉的人了,眼下她跟著姐姐住,只怕是福晉安插在姐姐身邊的眼線,姐姐往后萬事都要小心?!?/p>
“我知道?!鼻鄼腰c(diǎn)點(diǎn)頭,“這安格格剛?cè)敫畷r(shí)瞧著安分,誰知現(xiàn)如今竟變成了這個(gè)樣子,想來是有了孩子,想要母憑子貴,便囂張起來了?!?/p>
“主兒,依奴婢看來,這安氏不是變了,而是本性如此,不過是從前偽裝得好罷了,現(xiàn)如今有了孩子,自以為有了依靠,狐貍尾巴就露出來了而已。”阿箬滿臉不服,“她敢這樣對您說話,不就是仗著有了王爺?shù)暮⒆訂??可也不想想,若是沒這個(gè)孩子,王爺恐怕早就將她忘到腦后了,就如同婉格格一般?!?/p>
誰知阿箬話音未落,便被海蘭身邊葉心拽了拽袖子,順著葉心示意的方向看過去,卻剛好看見了路過的陳婉茵。
陳婉茵面上沒了笑意,難得沒有維持表面上的和氣,只是仍按著規(guī)矩向青櫻行了禮,便帶著婢女順心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