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庭的空調吹得我后頸發(fā)涼。那里曾經(jīng)埋著系統(tǒng)植入體,現(xiàn)在只剩一道疤。陳昊坐在被告席,虎牙上的金箔早就剝落,露出下面發(fā)黑的金屬。
"請出示最終證據(jù)。"法官敲了下法槌。
我按下播放鍵。父母實驗室的全息影像在法庭中央展開,畫面里年輕的陳董事長正把針管遞給助手:"加大劑量,死了換下一批。"
旁聽席嘩然。陳昊突然站起來,手銬砸在欄桿上當啷響:"偽造的!這都是那個黑客系統(tǒng)——"
"系統(tǒng)已經(jīng)解綁。"我撩起后頸頭發(fā),露出結痂的傷口,"這些是原始實驗記錄。"
蘇雨晴一瘸一拐地走上證人席。她放下厚厚的文件夾,里面是被拐孤兒的醫(yī)療報告。當她掀開衣領展示頸后的"09"烙印時,法警都倒吸冷氣。
陳昊的律師團開始交頭接耳。老李坐在輪椅上被推進來,懷里抱著個餅干盒。他說話漏風,但每個字都釘進陳昊眼里:"這是...22年來孩子們的...體檢數(shù)據(jù)。"
法警接過盒子時,一張照片飄出來。1998年8月21日,福利院門口,老李抱著哇哇大哭的我,背后橫幅"奠基儀式"被潑了紅漆。
庭審結束得比想象中快。法槌落下時,陳昊突然掙開法警撲向我:"你以為贏了?老爺子早就——"
他僵住了。瞳孔擴散,嘴角抽搐,像被按了暫停鍵。醫(yī)護人員沖上來扒開他襯衫,胸口有個新鮮的縫合口——里面的機械裝置不見了。
慶功宴設在福利院。孩子們用彩紙折了滿屋星星,最大的那顆寫著"林星哥哥"。阿杰偷偷往我兜里塞糖,正是以前我常分給他的那種。
"系統(tǒng)提示什么了?"蘇雨晴湊過來問。她石膏上的涂鴉還沒干,畫著歪歪扭扭的勝利手勢。
我給她看手機。屏幕上的倒計時只剩00:15:00,進度條顯示【解綁完成度97%】。老李的輪椅吱呀作響,他遞給我一杯橙汁:"嘗嘗,你小時候最愛的。"
果汁剛碰到嘴唇,我突然嗆住。味道不對——太甜了,甜得發(fā)苦。以前明明...
"系統(tǒng)正在回收味覺增強功能。"蘇雨晴突然抓住我手腕,"你瞳孔又開始泛藍了。"
我沖進洗手間。鏡子里的人陌生得可怕,藍色從虹膜邊緣開始褪去,像退潮的海水。擰水龍頭時,發(fā)現(xiàn)手腕沒了過去的靈活——系統(tǒng)賦予的精密控制能力正在消失。
"還有七分鐘。"蘇雨晴靠在門框上,"趁還能用,看看這個。"
她手機里是陳氏地下室的監(jiān)控備份。畫面中,陳董事長對著個培養(yǎng)艙鞠躬。艙體標簽被手擋住,只露出編號:00。
"終極宿主..."我聲音發(fā)抖,"他們早就準備好了替代品。"
老李的輪椅碾過碎彩紙。"陳昊胸口那個..."他遞來一張磁卡,"是從00號身上拆的次級核心。"
倒計時歸零的提示音驚飛窗外麻雀。突然的眩暈中,我扶住洗手臺,卻打翻了漱口杯。玻璃碎裂的聲音那么刺耳——系統(tǒng)賦予的聽覺強化也消失了。
蘇雨晴的吻落在我的傷疤上。"歡迎回到人間。"她睫毛上沾著彩紙亮片,"林星。"
后半夜下起雨。我們擠在閣樓翻看老相冊時,手機突然亮起。未知號碼發(fā)來段視頻:無菌室里,00號培養(yǎng)艙正在開啟。艙門陰影中,有只蒼白的手緩緩伸出...
"老爺子沒死。"老李的假牙掉在相冊上,"他把自己做成了...最后一個實驗體..."
雨點砸在鋼鐵俠海報上。海報下露出我五歲時畫的涂鴉:一個大人牽著小孩,旁邊歪歪扭扭寫著"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