兇宅,你的意思是,一打開水龍頭就有免費的血。1我叫陳默。一個剛從大學(xué)畢業(yè),
就被社會現(xiàn)實狠狠扇了幾個耳光的普通青年??诖锏腻X,比我臉上的膠原蛋白流失得還快。
站在這個名為“濱江”的繁華都市里,我感覺自己像一粒被風(fēng)吹來的塵埃,
隨時可能被下一陣風(fēng)吹走,或者被清潔工掃進垃圾堆。找工作處處碰壁,簡歷石沉大海。
唯一的好消息是,我終于不用再住宿舍了。壞消息是,我得自己找地方住。
我拖著一個半舊的行李箱,箱子的輪子發(fā)出“咯吱咯吱”的抗議聲,仿佛在嘲笑我的窘迫。
手機屏幕上,租房軟件的頁面被我劃得快要冒煙。那些光鮮亮麗的單身公寓,
標(biāo)價后面的一串零,每一個都像是在對我進行無情的嘲諷。“精裝修,拎包入住,月租五千。
”“地鐵口,黃金地段,白領(lǐng)首選,月租六千?!蔽颐嗣诖飪H剩的幾張紅色鈔票,
苦澀地笑了笑。白領(lǐng)?我連領(lǐng)子都快沒有了。就在我瀕臨絕望,
準(zhǔn)備去天橋底下考察地形的時候,一個彈窗廣告跳了出來。那廣告做得極其簡陋,
像素低得感人,像是十年前的產(chǎn)物。“城市邊緣,老式小區(qū),一室一廳,家電齊全,
月租五百?!蔽灏?。這個數(shù)字像一道圣光,瞬間照亮了我灰暗的世界。
我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是不是后面少打了一個零。我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
沒錯,就是五百。下面還有一行小字,小得幾乎看不清。“非自然死亡,介意者勿擾。
”我愣了一下。非自然死亡?哦,兇宅啊。我的第一反應(yīng)不是害怕,而是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難怪這么便宜。我?guī)缀鯖]有任何猶豫,立刻撥通了上面的電話。畢竟,
窮比鬼可怕多了。鬼最多要我的命,房東可是每個月都要我的錢。
電話那頭是一個聲音沙啞的中年男人,聽起來很不耐煩?!拔??”“你好,
我看到你們的租房信息,那個月租五百的房子還在嗎?”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鐘。
“你……確定要租?”他的語氣里充滿了懷疑,仿佛我是一個來搗亂的?!按_定,
我今天就能搬進去。”我斬釘截鐵地回答。“……行吧,你來XX路XX小區(qū)3棟404,
我把鑰匙放門口信箱里了,密碼是六個六。錢直接轉(zhuǎn)我微信,微信就是這個手機號?!闭f完,
他“啪”的一聲掛了電話。整個過程干凈利落,甚至有些迫不及-待。我反而更放心了。
這種急于脫手的態(tài)度,說明房子肯定有問題,也說明這個價格是真實的。我按照地址,
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公交車,來到了這個所謂的小區(qū)。小區(qū)很老舊,墻皮大片大片地脫落,
露出里面斑駁的紅磚。樓道里沒有燈,光線昏暗,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的霉味和陳年垃圾的酸腐味。我摸索著上了四樓,
找到了404的房門。門是那種老式的暗紅色木門,油漆剝落得厲害,
門上貼著幾張已經(jīng)發(fā)黃的符紙,邊角都卷了起來。我在門口的信箱里找到了鑰匙,打開了門。
一股陳腐的、帶著鐵銹味的氣流撲面而來。房子里的陳設(shè)很簡單,一張床,一個衣柜,
一張桌子,還有一臺看起來很有年代感的電視機。家具上都蒙著一層薄薄的灰塵。
我放下行李箱,開始打掃。忙活了整整一個下午,總算把這個小小的空間收拾得有了點人樣。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累得腰酸背痛,渾身是汗,只想洗個熱水澡。我走進衛(wèi)生間,
衛(wèi)生間的空間很小,墻角的瓷磚縫里甚至長出了青黑色的霉斑。我擰開淋浴的開關(guān)。
水管發(fā)出一陣“哐當(dāng)哐當(dāng)”的巨響,像是年久失修的機器在垂死掙扎。等了一會兒,
沒有水出來。我皺了皺眉,又?jǐn)Q開了洗手池的水龍頭?!暗未稹未稹彼堫^里,
開始有液體滴落。不是透明的。是暗紅色的。液體滴在白色的陶瓷洗手池里,
濺開一朵小小的、妖艷的花。緊接著,那暗紅色的液體不再是滴落,而是變成了一股細流,
緩緩地流淌出來。空氣中,彌漫開一股濃郁的、甜腥的鐵銹味。是血。粘稠的,新鮮的血液。
我靜靜地看著??粗酋r紅的液體,在白色的池子里匯聚成一小灘,
然后順著下水口盤旋著流走。我的大腦一片空白。但那不是因為恐懼。
而是一種……奇特的、荒謬的頓悟。我沒有尖叫,也沒有逃跑。我甚至伸出手指,
在那血流下沾了一下。溫?zé)岬?,帶著一點滑膩的觸感。我把手指放到鼻子下聞了聞。嗯,
沒錯,是血的味道。我關(guān)掉水龍頭,血流戛然而生。我打開水龍頭,血流又潺潺而出。
我摸著下巴,陷入了沉思。一個絕妙的念頭,像一道閃電,劈開了我混沌的思緒。
“你的意思是……”我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喃喃自語?!霸谶@個自來水都按噸收費的年代。
”“我只要一打開這個水龍頭,就有源源不斷的血?”“那豈不是……發(fā)財了?
”這個念頭一旦產(chǎn)生,就像瘋狂滋長的藤蔓,瞬間占領(lǐng)了我整個大腦。我立刻掏出手機,
開始搜索。“獻血,有償。”“血液,價格。”“O型血,稀有?!彼阉鹘Y(jié)果讓我有些失望,
正規(guī)渠道的無償獻血,給的補償只是一些牛奶、面包和幾百塊的營養(yǎng)費。
但這依然是一筆可觀的收入。對于一個窮得快要吃土的畢業(yè)生來說,這簡直是天降橫財。
我需要確認(rèn)一下這血的型號。萬一是熊貓血,那我可就真的發(fā)達了。第二天一大早,
我用一個干凈的礦泉水瓶,接了滿滿一瓶“自來血”,然后直奔市中心的血液中心。
血液中心的大廳里人來人往,穿著白大褂的護士和醫(yī)生步履匆匆。
我拿著那個裝著血的礦泉水水瓶,感覺自己像個行為藝術(shù)家。一個穿著藍色工作服,
看起來很和善的大叔接待了我。他胸口的銘牌上寫著:后勤保障部,齊強。“小伙子,
有什么事嗎?”他看著我手里的瓶子,眼神有些疑惑。我清了清嗓子,
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真誠又嚴(yán)肅?!澳愫?,我想咨詢一下?!薄笆钦f,你租了個兇宅。
”齊強,也就是強哥,端著一個巨大的搪瓷缸子,里面泡著濃茶,他一邊吹著熱氣,
一邊重復(fù)我的話,臉上的表情介于“你在逗我”和“這孩子是不是有病”之間。
我用力地點了點頭。“沒錯?!薄叭缓螅阋淮蜷_自來水管,里面流出來的居然是血。
”強哥又喝了一口茶,似乎想用茶水把這荒謬的信息沖下去?!斑€是O型血?!蔽已a充道,
把醫(yī)院的化驗單推到他面前。那張薄薄的紙上,白紙黑字地寫著“O型,RH陽性”。
“是的。”我看著他,眼神無比誠懇?!岸椅也]有交水費。”強哥放下了茶缸,
身體微微前傾,盯著我的眼睛,似乎想從我臉上找出撒謊的痕跡。但他失敗了。
我現(xiàn)在的內(nèi)心,只有對財富的渴望,沒有一絲一毫的心虛?!八?,我可以獻血嗎?
”我終于問出了我此行的最終目的。強哥沉默了。大廳里護士走動的聲音,儀器的滴答聲,
都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靜音鍵。他看著我,足足有半分鐘沒有說話。然后,
他拿起桌上的化驗單,又看了一遍,仿佛那上面寫著什么驚天動地的秘密。
我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成敗,在此一舉。我決定再加一把火。“先獻五袋。
”我伸出五個手指,語氣平淡,仿佛在菜市場買白菜?!班邸睆姼鐒偤冗M嘴里的一口茶,
直接噴了出來,灑得滿桌子都是。他劇烈地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
周圍的人都向我們投來好奇的目光?!翱瓤瓤取』镒?,你……你說什么?
”他好不容易才順過氣來,用一種看外星人的眼神看著我?!拔艺f,先獻五袋。
如果你們需要,我這里可以長期,穩(wěn)定地供應(yīng)?!蔽乙廊槐3种届o。強哥徹底不說話了。
他拿起桌上的固定電話,撥了一個號碼。他的手甚至有些顫抖?!拔??老張……對,
是我……你現(xiàn)在立刻,馬上,帶上車,還有……帶上‘那個’,來我這一趟……對,
有大活兒了……不,不是,比那個還大……”他壓低了聲音,但我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掛掉電話后,他看向我的眼神,徹底變了。
那是一種混雜著震驚、狂喜、還有一絲敬畏的復(fù)雜眼神?!拔业谝淮温犝f,
一打開水龍頭就有免費的O型血。”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一種不真實的夢幻感?!案?,
你別管了?!彼蝗徽酒饋?,一把握住我的手,力氣大得驚人。他的手掌粗糙而溫暖,
傳遞過來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敖裢砦野勋I血車開過去,沒人可以傷害你,撒旦也不行。
”“我說的?!彼谋砬闊o比嚴(yán)肅,眼神里閃爍著一種我看不懂的,名為“使命感”的光芒。
我有點懵。事情的發(fā)展,似乎超出了我的預(yù)料。我只是想來賣點血,
怎么感覺像是加入了什么神秘組織?而且,撒旦是什么鬼?難道我租的那個兇宅里,
住的不是一般的地縛靈,而是個國際友人?當(dāng)天晚上,夜幕剛剛降臨。一輛白色的獻血車,
悄無聲息地停在了我們這個破舊小區(qū)的樓下。車身上“無償獻血,關(guān)愛生命”的紅色大字,
在昏暗的路燈下,顯得有些詭異。車門打開,下來的不是護士小姐姐。而是強哥,
還有另外兩個穿著同樣藍色工作服的壯漢。強哥的手里,提著一個長條形的布包。
他把布包打開,里面赫然是一把泛著暗光的桃木劍。劍身上刻滿了朱紅色的符文,
看起來就很有年頭。另外兩個壯漢,一個手里拿著羅盤,
另一個則提著一個看起來很沉的工具箱。我站在樓道口,看著這堪比電影片場的陣仗,
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靶£?,別怕,我們是專業(yè)的?!睆姼缗牧伺奈业募绨颍?/p>
遞給我一個安心的眼神。“你們……這是?”“常規(guī)操作,常規(guī)操作。”強哥一邊說,
一邊從口袋里掏出一沓黃色的符紙,遞給我一張?!斑@個貼身放好,能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