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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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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交易隊(duì)來了!我猛地一個(gè)激靈,殘余的睡意瞬間被冰冷的緊張驅(qū)散。

我像一只蟄伏在陰影里的獵豹,悄無聲息地挪到一堆廢棄紙箱的縫隙邊緣,只露出一只眼睛,

死死盯住超市入口的方向。沉重的卷簾門被從外面拉起了一小半,發(fā)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幾道濕漉漉的、裹挾著外面冰冷雨水氣息的身影,如同地獄里爬出的惡鬼,彎腰鉆了進(jìn)來。

為首的是一個(gè)異常高瘦的男人,像一根被拉長的竹竿。他穿著一件沾滿污漬的黑色皮夾克,

光禿禿的腦袋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油光,幾道猙獰的疤痕像蜈蚣一樣爬過他的頭皮和臉頰,

一直延伸到脖頸深處。他手里端著一把鋸短了槍管的霰彈槍,槍口隨意地垂向地面,

卻散發(fā)著致命的威脅。這就是“禿鷲”?

他身后跟著三個(gè)同樣兇悍、眼神像刀子一樣四處掃視的手下。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硝煙味和雨水濕冷的土腥味瞬間彌漫開來,

蓋過了超市里原本渾濁的氣息。李魁、王海、趙剛和劉倩立刻迎了上去。

李魁臉上堆滿了刻意熱情的笑容,伸出手:“禿鷲老大!辛苦了!

這鬼天氣還勞您親自跑一趟!

那只獨(dú)眼(另一只眼睛的位置只剩下一個(gè)深陷的、黑洞洞的傷疤)冰冷地掃過李魁伸出的手,

沒有去握,只是從鼻子里哼出一聲,聲音沙啞得像砂紙摩擦:“少他媽廢話,李魁。

老子時(shí)間緊得很。貨呢?驗(yàn)完貨,東西拿走,兩清!”他的目光像探照燈一樣,

貪婪而肆無忌憚地在超市里掃視著,

最后精準(zhǔn)地定格在遠(yuǎn)處角落里——林小雨正蜷縮在一堆毯子后面,抱著膝蓋,

警惕而恐懼地看著這邊。禿鷲那只獨(dú)眼猛地亮了一下,如同餓狼發(fā)現(xiàn)了鮮美的獵物,

嘴角咧開一個(gè)極其殘忍而滿意的笑容:“嘖!不錯(cuò)!這水靈勁兒,夠味兒!

比照片上看著還帶勁!”他伸出猩紅的舌頭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里的貪婪幾乎要溢出來。

“嘿嘿,禿鷲老大好眼力!”王海立刻湊上前,臉上堆滿了諂媚到令人作嘔的笑容,

“我們魁哥特意給您留的!新鮮著呢!保管您滿意!”他一邊說,

一邊用胳膊肘捅了捅旁邊的李魁。李魁臉上肌肉抽搐了一下,似乎對王海的搶話有些不滿,

但還是擠出一個(gè)更“豪爽”的笑容,

拍了拍自己腰間那個(gè)空了的槍套(他顯然還沒發(fā)現(xiàn)槍丟了),大聲道:“禿鷲老大爽快!

那咱們就按之前說好的!人,你帶走!三箱子彈,外加五十斤大米!一克都不能少!

”他刻意提高了音量,像是在向所有人宣告這場“公平”的交易?!翱??!

什么……什么人?”林小雨驚恐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猛地從角落傳來。

她像是被雷擊中般站了起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她終于明白了!

她終于看清了那些“善意”背后血淋淋的真相!那雙清澈的眼睛里,

此刻只剩下巨大的恐懼、被徹底背叛的震驚和……絕望!“小雨妹子,別怕!

”王海立刻轉(zhuǎn)過身,臉上依舊掛著那副虛偽到極致的“和善”笑容,

聲音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哄騙和威脅,“魁哥給你找了個(gè)好去處!跟著禿鷲老大,

吃香的喝辣的,比窩在這破地方等死強(qiáng)百倍!聽話,快過來!”“不……我不去!你們騙我!

”林小雨尖叫起來,聲音因極度的恐懼而變調(diào),她像受驚的小鹿,拼命地后退,

撞倒了身后的空紙箱,發(fā)出嘩啦的聲響?!皨尩?,給臉不要臉!”趙剛臉色一沉,

罵罵咧咧地就要上前去抓她。劉倩抱著手臂站在一旁,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冷漠和幸災(zāi)樂禍。

“動(dòng)手!利索點(diǎn)!”李魁不耐煩地朝趙剛吼了一聲,眼神陰鷙。

他顯然不想在禿鷲面前失了“效率”。趙剛獰笑著,

大步流星地沖向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林小雨。禿鷲抱著霰彈槍,饒有興致地看著這場鬧劇,

那只獨(dú)眼里閃爍著殘忍的興奮。就是現(xiàn)在!所有的憤怒、絕望、冰冷的殺意,

在這一刻匯聚成一股決絕的力量!我猛地從藏身的廢棄電器堆后沖了出來!沒有怒吼,

沒有遲疑,像一個(gè)從地獄里掙脫出來的復(fù)仇幽靈!“砰!”一聲震耳欲聾的槍響,

撕裂了超市里壓抑的空氣!子彈帶著灼熱的氣流,擦著我的肩膀飛過,

狠狠釘進(jìn)我身后的冰箱外殼,發(fā)出“當(dāng)”的一聲巨響,炸開一簇刺眼的火星!

開槍的是禿鷲的一個(gè)手下!他反應(yīng)極快,在我沖出的瞬間就抬起了槍口!但這并未阻止我!

我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gè)——撲倒林小雨!我用盡全身的力氣,帶著巨大的沖勢,

狠狠撞在驚呆了的林小雨身上!“啊——!”她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被我撲倒在地,

滾落到一堆相對柔軟的廢棄衣物堆里。“陳默?!”李魁、王海等人看清是我,

臉上瞬間布滿了驚愕和暴怒!他們?nèi)f萬沒想到,我這個(gè)“廢物”竟然敢跳出來攪局!“操!

是這小子!他怎么……”李魁的咆哮聲戛然而止,

他的目光死死地釘在我手中那把對準(zhǔn)了他的槍上!那把屬于他的槍!“媽的!我的槍!

是你偷的!”李魁的眼睛瞬間充血,暴怒如同火山噴發(fā)!

他猛地從后腰抽出一把鋒利的軍用匕首,如同被激怒的瘋牛,咆哮著朝我沖來!

“老子宰了你!”“保護(hù)魁哥!”王海尖叫著,手忙腳亂地也想掏武器。

禿鷲和他的手下則冷笑著退后了幾步,抱著霰彈槍,一副看好戲的姿態(tài)。他們顯然樂見其成。

“小雨!跑??!”我用盡全身力氣,朝著身下還處于巨大震驚和混亂中的林小雨嘶吼!

同時(shí)猛地轉(zhuǎn)身,槍口顫抖著對準(zhǔn)了如同坦克般沖撞過來的李魁!我不能讓他們傷害她!

哪怕一秒!“砰!”槍口噴出熾熱的火焰!巨大的后坐力震得我手臂發(fā)麻,虎口撕裂般疼痛!

子彈呼嘯著飛出!但……沒有命中!巨大的緊張和第一次開槍的生疏,

讓子彈擦著李魁的胳膊飛了過去,只在他的皮夾克上撕開一道口子!“狗雜種!去死吧!

”李魁的獰笑在眼前放大,匕首帶著冰冷的死亡氣息,直刺我的胸膛!太快了!

根本來不及開第二槍!躲不開!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瞬間,一個(gè)身影猛地從我側(cè)面撲了過來!

是林小雨!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竟然掙脫了我的壓制,用她那纖弱得如同柳枝的身體,

死死地抱住了李魁那條握著匕首的手臂!“不要——!”她用盡生命所有的力氣哭喊著,

聲音凄厲得如同杜鵑啼血!李魁的動(dòng)作被這突如其來的阻力猛地一滯!他暴怒地低頭,

看著死死拖住他手臂的林小雨,眼中殺機(jī)畢露!“賤人!找死!”他怒吼著,手臂肌肉賁張,

狠狠一甩!林小雨像一片脆弱的葉子,被他巨大的力量猛地甩飛出去,

“嘭”地一聲重重撞在旁邊的金屬貨架上!她悶哼一聲,軟軟地滑倒在地,

額頭瞬間涌出鮮血,染紅了蒼白的臉頰,眼睛痛苦地緊閉著,生死不知。“小雨——!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巨手狠狠攥住,瞬間停止了跳動(dòng)!眼前的一切都染上了血色!

“小雜種!輪到你了!”李魁甩開礙事的小雨,所有的暴怒和殺意重新鎖定在我身上,

他猙獰地笑著,帶著貓戲老鼠般的殘忍,再次舉起了匕首!完了!一切都完了!

小雨……小雨!就在這最后的、絕望的瞬間,

一個(gè)冰冷的聲音帶著刻骨的怨毒在我身后響起:“媽的!敢偷老子的槍!老子親手送你上路!

”是王海!這個(gè)陰險(xiǎn)的侏儒,不知何時(shí)繞到了我的身后!

他手里赫然握著一把黑色的、小巧的手槍!槍口,正死死地抵著林小雨的太陽穴!

她剛剛掙扎著從撞擊中微微抬起頭,額頭的鮮血蜿蜒而下,

那雙曾經(jīng)清澈的眼睛此刻因劇痛和恐懼而渙散,正茫然地看著那冰冷的槍口。“陳默!

放下槍!不然老子先崩了她!”王海尖利地嘶吼著,因?yàn)榧?dòng)和恐懼,他的聲音扭曲變形,

握槍的手劇烈地顫抖著,槍口在林小雨的太陽穴上亂戳。時(shí)間仿佛凝固了。

李魁的匕首停在了半空,臉上露出殘忍而得意的獰笑。趙剛和劉倩也停下了動(dòng)作,

臉上寫滿了快意和嘲弄。禿鷲和他的手下抱著胳膊,饒有興致地欣賞著這場“內(nèi)訌”的高潮。

冰冷的槍口緊貼著林小雨的太陽穴,她額頭的鮮血流進(jìn)眼角,讓她痛苦地瞇起了一只眼睛。

她似乎想看向我,眼神渙散而絕望,嘴唇無聲地翕動(dòng)著,像是在說“跑……”。跑?

我能跑到哪里去?又能跑到哪里去?所有的憤怒、掙扎、計(jì)劃……在這一刻都失去了意義。

看著王海那張因扭曲而顯得無比丑陋的臉,看著李魁眼中赤裸裸的殺意,

看著趙剛和劉倩臉上的冷漠,最后,

目光定格在林小雨沾滿鮮血、寫滿痛苦和絕望的臉上……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平靜,

如同深海的寒流,瞬間席卷了我所有的情緒。喧囂的世界在剎那間安靜下來,

只剩下心臟在胸腔里緩慢而沉重地搏動(dòng)。原來,這就是我的終點(diǎn)。也好。

至少……讓我為你做最后一件事。用我的血,我的命,

撕開這層蒙蔽你雙眼的、用偽善編織的幕布!讓你看清……這地獄里,到底藏著怎樣的惡鬼!

一個(gè)釋然的、近乎解脫的弧度,極其緩慢地爬上了我的嘴角。我甚至沒有去看王海,

沒有去看李魁,只是深深地、深深地望著小雨那雙被血污模糊的眼睛。那眼神里,

有太多太多我想說卻再也無法說出口的話。然后,我松開了手。

那把沉重的、屬于李魁的手槍,“哐當(dāng)”一聲,掉落在冰冷骯臟的水泥地上。

金屬撞擊的聲音,清脆,又無比沉重,像是敲響了最后的喪鐘。超市里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人都愣住了,似乎沒想到我會(huì)如此干脆地放棄抵抗。李魁最先反應(yīng)過來,

他臉上的獰笑瞬間放大到極致,如同地獄里爬出的惡鬼!他猛地踏前一步,

手中的匕首在昏暗的光線下反射出冰冷的寒芒,帶著積壓已久的、狂暴的殺意,

如同毒蛇出洞,狠狠地朝著我的胸膛捅來!“默哥——?。?!”一聲凄厲到撕心裂肺的尖叫,

如同瀕死野獸最后的哀嚎,猛地從林小雨的喉嚨里爆發(fā)出來!那聲音里蘊(yùn)含的絕望和痛苦,

仿佛要將她的靈魂都撕裂開來!就在這尖叫聲響起的剎那,

時(shí)間……仿佛真的被按下了暫停鍵!那柄帶著死亡寒光的匕首,距離我的心臟只有不到半尺!

李魁臉上那殘忍的獰笑凝固了,如同一個(gè)拙劣的面具。

王海抵在小雨太陽穴上的槍口停止了顫抖。趙剛、劉倩、禿鷲……所有人的動(dòng)作、表情,

都詭異地定格在了原地!世界變成了一幅靜止的、染血的油畫。只有一樣?xùn)|西在動(dòng)。雨。

窗外,那永不停歇的、冰冷的雨。無數(shù)豆大的雨點(diǎn),在穿過破碎的玻璃窗,

即將落向超市地面的瞬間……懸停了!它們違反了重力,凝固在半空中,密密麻麻,

如同一片被凍結(jié)的灰色珠簾!每一滴雨珠都晶瑩剔透,

倒映著超市里狼藉的景象和一張張凝固的、丑惡的臉孔。緊接著,

一股無法形容的、仿佛源自宇宙洪荒的恐怖氣息,如同無形的海嘯,以林小雨為中心,

轟然爆發(fā)!“呃啊——!”林小雨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痛苦嘶鳴!她猛地抬起了頭!

額頭的鮮血順著蒼白的臉頰肆意流淌,

苦、絕望、迷?!趧x那間被一種絕對的、冰冷的、仿佛能凍結(jié)靈魂的幽藍(lán)光芒徹底取代!

那光芒如同極地萬載不化的寒冰,又像是宇宙深處最冰冷的星辰,

在她瞳孔深處瘋狂旋轉(zhuǎn)、燃燒!她染血的手指,沾滿了她自己和我的鮮血,

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令人靈魂戰(zhàn)栗的韻律,抬了起來。沒有指向任何人。

只是輕輕地向上一抬。如同君王,對著自己的臣民,下達(dá)了最終的審判令。“嗡——!

”凝固在空中的億萬顆雨滴,瞬間被賦予了生命!它們不再是柔弱的液體,而是在同一剎那,

發(fā)出了億萬道尖銳到能刺穿耳膜的金屬顫鳴!冰冷的幽藍(lán)光芒從每一顆雨滴的核心爆發(fā)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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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shí)間:2025-08-09 04:13: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