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白將我從泥潭里拉出來，給了我一個家。所有人都說，我是他最珍貴的收藏品。
可他為了另一個女人，親手打碎了我。后來，我真的碎了。他卻瘋了。
01那一巴掌扇過來的時候，我的耳膜嗡嗡作響。沈聿白的手停在半空，指尖微微發(fā)顫。
他的臉上沒有愧疚，只有冰冷的怒意?！柑K念卿，給若雪道歉。」江若雪站在他身后，
柔弱地拉著他的衣角，眼眶泛紅。「聿白，別這樣，不怪念念姐的。」她越是這么說，
沈聿白的臉色就越難看。我的臉頰火辣辣地疼，比不上心里的萬分之一。我看著他，
這個我愛了五年的男人。他曾對我說，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比我更重要?，F(xiàn)在，
他為了另一個女人打我。我沒有哭，只是平靜地問。「我需要道什么歉？」
「你明知道她對花生過敏，還在湯里放了花生醬?！股蝽舶椎穆曇粝袷谴懔吮！肝覜]有?！?/p>
我說的是實話。那鍋湯是我為他燉的，里面只有他喜歡的菌菇。江若雪忽然劇烈地咳嗽起來，
呼吸急促?！疙舶祝液秒y受……」沈聿白立刻轉(zhuǎn)身，緊張地抱住她。「若雪，別怕，
我馬上送你去醫(yī)院?！顾е粞癖е患∈勒鋵?。從我身邊經(jīng)過時，
他甚至沒有再看我一眼。只丟下一句冷冰冰的話?！柑K念卿，你好自為之?！?/p>
門被重重地甩上。巨大的聲響震得整個客廳都安靜下來。我緩緩地蹲下身，
看著爐灶上那鍋還在冒著熱氣的湯。里面干干凈凈，根本沒有花生的影子。我知道。
江若雪只是在演戲。沈聿白也知道?？伤€是選擇了信她?；蛘哒f，
他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他只是需要一個理由，來指責我，來偏袒她。我伸出手，
關掉了火。溫熱的湯氣拂過我的指尖，卻沒有一絲暖意。02沈聿白一夜未歸。第二天早上，
我接到了他的電話?！溉粞┬枰苏疹?，我這幾天不回去了。」他的語氣很平淡，
像是在通知一件與我無關的事。「好?！刮抑徽f了一個字。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
「你沒什么想說的？」我能說什么？說你的心上人是裝的？說你為了一個謊言打了我？
說我很難過？我不想說了?！笡]有?！刮覓炝穗娫挕７孔永锟帐幨幍?，
只有我一個人的呼吸聲。我和沈聿白住在這里五年。這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處裝飾，
都是我親手挑選布置的。我曾以為，這里是我的家?，F(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我只是這個房子的另一個裝飾品。隨時可以被丟棄。我走進畫室，拿起畫筆。畫布上，
是一片深邃的星空。這是我準備送給沈聿白的生日禮物。他的生日，就在下周。我曾經(jīng)問他，
想要什么禮物。他抱著我，下巴抵在我的頭頂，聲音溫柔?！改憔褪俏易詈玫亩Y物。」那時，
我相信了?，F(xiàn)在，我看著這幅未完成的畫，只覺得諷刺。畫筆懸在半空，遲遲沒有落下。
我畫不下去了。手機響了，是我的朋友許佳?！改钅?，出來喝酒！」
她的聲音永遠那么有活力?！负?。」我需要一點酒精，來麻痹自己。03酒吧里燈紅酒綠，
音樂震耳欲聾。許佳遞給我一杯酒?！冈趺戳?？又跟沈聿白吵架了？」
我一口氣喝完了杯中的酒，辛辣的液體灼燒著我的喉嚨。「他打了?！刮艺f。
許佳的表情瞬間凝固。「什么？他敢打你？」她猛地站起來，怒不可遏?！改莻€混蛋！
我去找他算賬！」我拉住她?！杆懔恕！埂杆懔?？蘇念卿，你是不是瘋了？他都動手了！」
我搖了搖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笡]用的?！乖S佳看著我，眼睛里滿是心疼。
「為了那個江若雪？」我沒有回答，算是默認。「我就知道是她！那個綠茶！
五年前她一聲不吭地出國，現(xiàn)在回來裝什么白蓮花！」許佳氣得胸口起伏。「念念，
你聽我說，這樣的男人不能要，你離開他吧?！闺x開他。這三個字，像一根針，
狠狠地扎進我的心里。我何嘗沒有想過?？晌疑岵坏?。五年前，是我最黑暗的時候。
父親生意失敗，跳樓自殺，母親重病住院。親戚們避之不及，債主們天天上門。是沈聿白，
像一道光，照進了我絕望的人生。他替我還清了所有債務，治好了我母親的病。
他把我從地獄里拉出來，給了我一個溫暖的家。他說：「念念，以后有我?！刮铱粗?/p>
就像看著我的神明。我以為，他會是我一輩子的依靠。我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佳佳，
再給我一杯?！?4我在酒吧喝得酩酊大醉。最后是許佳把我送回了家。我躺在冰冷的床上，
頭痛欲裂。半夢半醒間，我好像又回到了五年前那個雨夜。我跪在地上，
求那些債主寬限幾天。他們不耐煩地推開我，我摔倒在泥水里。雨水混著淚水，
模糊了我的視線。就在我以為自己要死掉的時候，一把黑色的雨傘遮在了我的頭頂。
我抬起頭，看到了沈聿白。他的輪廓在昏暗的路燈下顯得格外清晰。他向我伸出手，
聲音低沉而有力?！钙饋怼！刮易プ×四侵皇郑拖褡プ×司让牡静?。他把我?guī)Щ亓思遥?/p>
給我煮了熱騰騰的姜湯。我捧著溫暖的碗，渾身都在發(fā)抖。他坐在我對面，靜靜地看著我。
「以后，別再哭了?！顾f?！覆缓每??！箯哪翘炱穑以僖矝]有哭過。即使現(xiàn)在，
臉頰上的痛楚還未完全消退，我也沒掉一滴淚。手機在床頭柜上震動了一下。我拿起來，
是沈聿白發(fā)來的消息?！溉粞┑那闆r穩(wěn)定了，明天我回去?！刮业男?，沒有一絲波瀾。
我回了一個「好」字。然后關掉了手機。我閉上眼睛，強迫自己入睡。黑暗中，那晚的雨聲，
和他手心的溫度，交織在一起，反復折磨著我。05第二天下午，沈聿白回來了。
他看起來有些疲憊，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他看到我臉上的紅印已經(jīng)消退，
眼神閃爍了一下。他走過來，想要碰我的臉。我下意識地躲開了。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表情有些尷尬?！改钅?，對不起?！顾吐曊f?！缸蛱焓俏姨珱_動了?！?/p>
這是他第一次跟我道歉。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會立刻原諒他，撲進他懷里。但現(xiàn)在，
我只覺得麻木。「沒關系?！刮艺f?！阜凑膊皇堑谝淮瘟恕！刮业钠届o，
似乎讓他有些無措。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個絲絨盒子，遞給我。「送給你的?！刮掖蜷_，
里面是一條鉆石項鏈。很漂亮，也很昂貴。這是他一貫的補償方式。用錢，
來彌補他對我造成的傷害。我合上盒子，放在一旁的桌上。「謝謝?！刮业姆磻芾涞?。
沈聿白皺起了眉?！改悴幌矚g？」「喜歡?！刮铱粗?，扯出一個微笑?！钢灰悄闼偷?，
我都喜歡?！惯@個笑容，一定很難看。沈聿白看著我，眼神復雜。他想說什么，
但最終還是沉默了。房間里的氣氛，降到了冰點。他大概是覺得，我已經(jīng)原諒他了。于是，
他開口了。「念念，若雪她……一個人在國外吃了很多苦，身體也不好?！?/p>
「她沒有什么朋友，性子又敏感。」「你多讓著她一點，好不好？」我靜靜地聽著。原來，
他的道歉，只是為了讓我更好地容忍江若雪的存在。我的心，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疼得無法呼吸。我點點頭?！负??！?6沈聿白的生日很快就到了。
我提前訂了他最喜歡的餐廳，準備給他一個驚喜。那幅星空圖，我也終于畫完了。
我把它用精致的畫框裱起來，放在客廳最顯眼的位置。生日那天，
我特意穿上了他送我的那條裙子。在鏡子前，我看著自己。妝容精致，笑容得體?？晌抑溃?/p>
我的眼睛里，已經(jīng)沒有了光。我給他發(fā)消息：「今晚早點回來，我等你?！?/p>
他很快回復：「好?！刮铱粗莻€「好」字，心里卻沒有任何期待。
我準備了一桌子他愛吃的菜。點上了蠟燭，關掉了燈。我在黑暗中，靜靜地等待著我的神明。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桌上的菜，從溫熱到冰冷。墻上的時鐘，指針劃過了十二點。
他的生日，已經(jīng)過去了。他還是沒有回來。手機屏幕亮起，是江若雪發(fā)在朋友圈的照片。
照片里，她和一個男人的背影坐在一起，面前是一個精致的生日蛋糕。配文是：「謝謝你，
陪我度過回國后的第一個生日?！鼓莻€背影，我太熟悉了。即使化成灰，我也認得。
是沈聿白。原來，今天也是江若雪的生日。原來，他答應我的「好」，只是一個敷衍的謊言。
原來，在我精心為他準備生日的時候，他在陪另一個女人慶祝。我拿起手機，
撥通了他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肝梗俊顾穆曇衾飵е唤z不耐煩。
背景音里，我能聽到江若雪嬌俏的笑聲。「你在哪？」我的聲音，出奇地平靜?！肝以诠?，
有個緊急會議?！顾€在撒謊?！甘菃?？」我輕笑一聲?！干蝽舶?，祝你生日快樂?！拐f完，
我掛了電話。我站起身，走到那幅星空圖前。我曾想，把整片星空都送給他。現(xiàn)在看來，
多么可笑。我拿起桌上的紅酒，狠狠地潑在了畫布上。紅色的酒液，像鮮血一樣，
染紅了那片深邃的星空。真臟。07第二天，沈聿白回來了。他看到被毀掉的畫，
臉色沉了下來?！改惆l(fā)什么瘋？」我坐在沙發(fā)上，沒有看他?！肝覜]有瘋?！刮艺f。
「瘋的是你。」他大概是第一次見我這樣，有些錯愕。他走過來，想解釋。「念念，
昨天是若雪的生日，她一個人……」「所以呢？」我打斷他?！杆?，我的生日就不重要了，
是嗎？」「我不是這個意思?！顾噲D辯解。「若雪她……情況特殊?！褂质乔闆r特殊。
我真的聽膩了?！干蝽舶祝銗鬯龁?？」我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他愣住了，
似乎沒想過我會問得這么直接。他沉默了。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我的心，
徹底沉入了谷底?！肝颐靼琢?。」我站起身，走向臥室?！肝覀兎珠_吧?！刮艺f。
沈聿白的臉色瞬間變了。他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頭?！改阏f什么？」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我從未聽過的恐慌?！肝艺f，我們分手?！刮乙蛔忠痪?，清晰地重復。
「蘇念卿，你別鬧了。」他皺著眉，像是覺得我在無理取鬧?！肝覜]有鬧。」
我用力地想甩開他的手?！干蝽舶祝依哿??！惯@五年，我像一個陀螺，圍著他不停地旋轉(zhuǎn)。
我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尊嚴?，F(xiàn)在，我不想再轉(zhuǎn)了?！肝也粶?！」他死死地攥著我，
眼底泛起紅血絲。「蘇念卿，是我把你從泥潭里拉出來的，沒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你的一切都是我給的，你想走，問過我了嗎？」他的話，像一把最鋒利的刀，
刺進我的心臟。是啊。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所以，我就要像個寵物一樣，被他召之即來，
揮之即去嗎？我看著他，笑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這是五年來，我第一次在他面前哭。
「沈聿白，你說的對?！埂杆?，我還給你?！刮覓昝撍氖郑苓M畫室，將我所有的畫，
全都撕得粉碎。那些畫，是我唯一的驕傲。現(xiàn)在，我不要了。我沖進衣帽間，
把他送我的所有衣服，包包，首飾，全都扔了出來。那些昂貴的物品，散落一地。我不要了。
最后，我走到他面前，脫下了手指上的戒指。那是我們在一起一周年時，他送給我的。
我曾視若珍寶。我把戒指，塞進他的手心?！脯F(xiàn)在，我還清了。」我轉(zhuǎn)身，
頭也不回地走向門口。沈聿白站在原地，看著滿地的狼藉，看著我決絕的背影。
他沒有再追上來?；蛟S，他也被我的瘋狂嚇到了。或許，他覺得，我終于不值得他再費心了。
08我從那個金碧輝煌的牢籠里逃了出來。我一無所有，只帶走了我的畫具和幾件舊衣服。
我住進了許佳的公寓。許佳看著我憔悴的樣子，心疼得直掉眼淚?！改钅?，你終于想通了?！?/p>
她抱著我，給了我一個溫暖的擁抱?！敢院?，我養(yǎng)你?！刮倚α??！负冒?。」我開始找工作。
但是，我除了畫畫，什么都不會。而我的手，因為常年畫畫，落下了病根。醫(yī)生說，
我不能再長時間握筆了，需要好好休養(yǎng)。我不能畫畫了。我唯一的驕傲，也沒有了。
我找了很久，最后在一家咖啡館找到了一份服務員的工作。每天端盤子，洗杯子，很辛苦，
但很充實。我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我靠自己的雙手賺錢，雖然微薄，但心安理得。
沈聿白沒有再聯(lián)系我。或許，他已經(jīng)和江若雪，過上了他想要的生活。
我也刻意地不去打聽他的任何消息。我只想，開始我的新生活。一個月后，
我發(fā)了第一份工資。我請許佳去吃了大餐。我們喝了點酒，聊了很多。許佳說：「念念，
你現(xiàn)在笑得比以前多了。」是嗎？我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丶业穆飞?，晚風很涼。我抬頭，
看到天上的月亮。很亮，很圓。我忽然想起，我和沈聿白也曾一起看過月亮。
那是在一個山頂。我們依偎在一起，他說：「念念，你看，月亮是圓的，我們也會圓圓滿滿。
」那時的誓言，還言猶在耳。如今，卻已物是人非。我收回視線，加快了腳步。過去的事，
就讓它過去吧。09咖啡館的工作很平靜。直到那天，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江若雪。
她和一個朋友坐在靠窗的位置，笑得很開心。我下意識地想躲開。但經(jīng)理叫住了我?！感√K，
去給那一桌點單?！刮疑钗豢跉猓弥藛巫吡诉^去。江若雪看到我，愣了一下。隨即，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蘇念卿？你怎么在這里？」她的朋友，上下打量著我，
眼神里滿是鄙夷?！溉粞阏J識她？」「認識。」江若雪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咖啡?！敢郧?，
是聿白養(yǎng)在家里的一只金絲雀?！顾穆曇舨淮螅阋宰屩車娜硕悸牭?。
我捏緊了手里的菜單，指甲陷進了肉里。「小姐，請問需要點什么？」我面無表情地問。
江若雪似乎很享受我現(xiàn)在的窘迫。她故意刁難我，一會要這個，一會要那個。最后，
她把菜單一扔?！杆懔耍銈冞@里的咖啡太難喝了，配不上我的身份?！顾酒鹕?，
準備離開。經(jīng)過我身邊時，她停下腳步，湊到我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蘇念卿，你以為你離開聿白，就能過上好日子了？」「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
像不像一條喪家之犬？」「聿白他，早就膩了你了。」「他現(xiàn)在愛的人，是我?！?/p>
我沒有說話。我只是看著她，眼神冰冷。江若雪被我看得有些不自在。她冷哼一聲，
轉(zhuǎn)身離開了。我站在原地，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周圍的同事，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
經(jīng)理走了過來，臉色很難看?！感√K，你被解雇了?！顾f?！肝覀冞@里，
不需要會得罪客人的員工?！刮覜]有辯解。我脫下工作服，默默地離開了咖啡館。走在街上，
陽光很刺眼。我忽然覺得很可笑。我以為我已經(jīng)逃離了那個世界。原來，只要他們想，
隨時都可以把我踩在腳下。我真是，太天真了。10我失業(yè)了。許佳知道了，
氣得要去砸了那家咖啡館。被我攔住了?！笡]必要。」我說?！笧榱四欠N人，不值得?！?/p>
許佳抱著我，哭了。「念念，為什么他們要這么對你？」我也不知道。或許，
我天生就該被欺負吧。我的身體越來越差。手腕的疼痛加劇，有時候連杯子都拿不穩(wěn)。晚上，
我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我去看醫(yī)生。醫(yī)生給我做了詳細的檢查。結果出來那天，
醫(yī)生看著我，眼神里滿是同情?！柑K小姐，你……」他欲言又止。我心里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