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金光，瞬息即至！
陸離瞳孔中映著那點急速放大的毀滅光斑，身體卻因重傷和烙印反噬動彈不得。周正清的怒吼、蘇晚星的尖叫、秦知微的驚呼都被拉長成模糊的背景噪音。
就在金光即將洞穿眉心的剎那——
“嗡——！”
陸離左手那焦黑模糊的烙印深處，仿佛被這同源的毀滅性能量徹底激怒，猛地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吞噬意志！一股源自本能的、更加狂暴混亂的血色能量，如同蘇醒的饕餮，從烙印焦糊的血肉中逆沖而出！
不是防御，而是掠奪！
“嗤——！”
金光精準地命中陸離額頭！但預(yù)想中的貫穿并未發(fā)生！那毀滅性的能量如同泥牛入海，被陸離左手烙印爆發(fā)的血色漩渦強行拉扯、撕碎、吞噬！金光與血芒在陸離眉心處激烈交纏、湮滅，發(fā)出令人牙酸的“滋滋”聲！
“呃啊啊——！” 陸離發(fā)出不似人聲的痛苦嘶嚎！身體劇烈地痙攣、弓起！吞噬金光帶來的不是力量，而是更加恐怖的能量反沖和規(guī)則污染！
肉眼可見地，他整條左臂的皮膚下，無數(shù)細密的、如同電路板紋路般的暗金色線條瞬間亮起、蔓延！這些線條帶著冰冷秩序的氣息，與他烙印本身的混亂血色激烈沖突、纏繞！他的手臂肌肉如同吹氣般膨脹、扭曲，皮膚寸寸龜裂，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半透明、內(nèi)部流淌著暗金與血紅色混合能量的結(jié)晶化組織！
烙印反噬·強制結(jié)晶化！他的左臂正在被入侵的契約金光和自身烙印能量共同改造，變成非人的存在！
這驚悚的異變只持續(xù)了一瞬。吞噬掉那道金光后，烙印的血色漩渦似乎也耗盡了最后的力量，光芒迅速黯淡下去。陸離頭一歪，再次陷入深度昏迷，整條左臂卻詭異地維持著那種半結(jié)晶化的恐怖狀態(tài)，散發(fā)著微弱的、不穩(wěn)定的暗紅與暗金混雜的光芒。
金光被吞噬的剎那，那塊被秦知微抓在手中的契約殘片，中心的印章虛影也猛地黯淡下去，甚至出現(xiàn)了一絲細微的裂痕！仿佛力量被強行抽走了一部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那狂暴撲來的“數(shù)據(jù)僵尸”也出現(xiàn)了一瞬間的遲滯，仿佛感應(yīng)到了契約力量的異常波動。
“就是現(xiàn)在！走！”
周正清豈會放過這轉(zhuǎn)瞬即逝的機會！他不再猶豫，右臂爆發(fā)出驚人的力量，將昏迷的陸離整個扛在肩上（避開那條恐怖的結(jié)晶左臂），左手陶瓷匕首化作一道寒光，不是刺向僵尸，而是狠狠擲向通道頂棚一根裸露的、銹跡斑斑的蒸汽管道閥門！
“當啷！” 火星四濺！脆弱的閥門被精準擊碎！
“嗤——?。?！”
灼熱、腥臭、帶著高壓的暗紅色蒸汽（與地面那腐蝕液體同源）如同失控的巨蟒，從破裂的管道中瘋狂噴涌而出！瞬間充斥了大半個通道空間！
“吼！” 數(shù)據(jù)僵尸首當其沖，被滾燙的蒸汽洪流正面沖擊！它半融化的軀體發(fā)出“滋滋”的灼燒聲，纏繞的暗紅纜線在高溫下劇烈扭曲，破碎屏幕上的怨毒人臉在蒸汽中模糊、潰散！雖然無法致命，但這物理性的沖擊和干擾，足以讓它暫時失去威脅！
灼熱的蒸汽同樣撲向周正清幾人！
“低頭！” 周正清低吼，扛著陸離猛地蹲下，用自己寬闊的后背擋住大部分蒸汽沖擊。滾燙的灼痛感瞬間傳來，但他紋絲不動。
蘇晚星和秦知微也立刻伏低身體。蒸汽擦著頭頂掠過，帶來窒息般的灼熱和濃烈的腥臭味。
“這邊！” 秦知微的聲音在蒸汽嘶鳴中響起。她指向蒸汽噴涌源頭側(cè)后方——那里的墻壁在蒸汽沖擊下，覆蓋的“苔蘚”被沖開一大片，露出了一個被銹蝕金屬柵欄封住的、直徑約半米的通風管道口！柵欄早已腐朽松動，在蒸汽的持續(xù)沖擊下?lián)u搖欲墜！
唯一的生路！
周正清當機立斷，扛著陸離沖了過去。他放下陸離，雙手抓住銹蝕的柵欄，肌肉賁張，低吼一聲：“開！”
“嘎吱——嘣！” 腐朽的柵欄被硬生生扯斷！
一股更加冰冷、帶著濃重霉味和塵埃氣息的氣流從黑黢黢的管道口涌出。
“快進去！” 周正清先將昏迷的陸離塞進管道，然后示意蘇晚星和秦知微。
蘇晚星忍著肩傷和眩暈，咬牙爬了進去。秦知微緊隨其后，在進入前，她回頭看了一眼那在蒸汽中掙扎嘶吼的數(shù)據(jù)僵尸，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中那塊光芒黯淡、中心印章出現(xiàn)裂痕的契約殘片，眼神復(fù)雜，迅速鉆入管道。
周正清最后一個進入，反手將扯下的柵欄殘骸堵在管道口（聊勝于無的阻擋）。狹小的管道內(nèi)一片漆黑，彌漫著刺鼻的霉味和塵埃。管道向下傾斜，角度陡峭，濕滑冰冷。
“往下滑！小心！” 周正清的聲音在管道內(nèi)回蕩。他讓蘇晚星和秦知微在前，自己用身體墊在最后，護住中間昏迷的陸離，四人如同串在一起的珠子，在重力作用下，沿著冰冷濕滑的管道壁，向未知的黑暗深處滑去！
“砰！砰！轟！”
身后通道內(nèi)，數(shù)據(jù)僵尸狂暴的撞擊聲和蒸汽的嘶鳴漸漸遠去，取而代之的是管道內(nèi)呼嘯的風聲和身體摩擦金屬壁的刺耳噪音。失重感包裹著眾人，仿佛墜向深淵。
滑行了不知多久，可能十幾秒，也可能幾分鐘。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微弱的光亮！不是自然光，而是一種幽幽的、如同鬼火般的暗綠色磷光。
“準備著陸！” 周正清低喝，肌肉緊繃。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四人先后跌出管道出口，重重摔在一片冰冷濕滑的地面上。
周正清第一時間翻身而起，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蘇晚星和秦知微也掙扎著站起，拍打著身上的污穢。
這里是一個巨大的、半球形的地下空間。穹頂高聳，布滿粗大的、銹蝕的管道和滴落著粘稠液體的冷凝結(jié)構(gòu)。地面是凹凸不平的金屬網(wǎng)格板，網(wǎng)格下方深不見底，翻涌著散發(fā)著暗綠色磷光和腐敗甜腥味的粘稠霧氣。整個空間的光源，來源于墻壁和穹頂上覆蓋的、更加厚重密集的、散發(fā)著幽綠光芒的蠕動“苔蘚”?？諝庹吵淼萌缤z水，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濃重的鐵銹和腐殖質(zhì)氣息。
空間的中心，矗立著一個巨大無比的、由暗綠色苔蘚、銹蝕金屬和無數(shù)糾纏蠕動的暗紅色數(shù)據(jù)纜線構(gòu)成的圓柱形結(jié)構(gòu)，像一座通往地獄的巨塔。巨塔的底部深深扎入下方翻涌的磷霧之中，看不到根基。而在巨塔表面，無數(shù)暗紅纜線如同血管般搏動著，將吸收來的能量源源不斷輸送到上方，匯入空間穹頂深處某個不可見的終點。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巨塔的中段位置，鑲嵌著幾塊巨大的、扭曲的暗金色金屬板！金屬板上刻滿了與契約殘片同源的、不斷旋轉(zhuǎn)的深淵符文！其中一塊金屬板的位置，明顯缺失了一塊——正是秦知微手中那塊殘片的形狀！而所有符文的核心，都指向巨塔頂端——那里懸浮著一個由純粹暗金色能量構(gòu)成的、緩緩旋轉(zhuǎn)的巨大契約印章虛影！虛影的光芒如同心臟般搏動著，每一次搏動，都讓整個地下空間的暗綠磷光隨之明暗閃爍！
契約核心！領(lǐng)域力量的真正源頭！墨守規(guī)“錨點”連接的終點！
“錨定…契約…就是這里…” 秦知微看著手中的殘片，又望向巨塔上那缺失的凹槽，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那…那是什么聲音？” 蘇晚星突然捂住耳朵，臉色煞白。
一陣極其微弱、卻仿佛直接鉆進靈魂深處的低語，開始在這片死寂的空間中回蕩。那聲音由無數(shù)破碎的、充滿貪婪、怨毒、渴望的意念碎片構(gòu)成，如同億萬只蟲豸在啃噬著意識的堤壩。低語的核心源頭，正是那座搏動著的契約巨塔！
“信息蟲巢的…底層回響…” 周正清臉色凝重，這聲音比通道里的囈語更加直接，更具污染性！“守住心神！別被它影響！”
就在這時！
“嗡——！”
秦知微手中那塊契約殘片，中心那枚帶裂痕的印章虛影，突然再次亮起！不再是攻擊性的金光，而是一種冰冷的、如同掃描射線般的暗芒！暗芒掃過在場四人，最后牢牢鎖定在昏迷的陸離身上，尤其是他那條半結(jié)晶化的左臂！
同時，一個冰冷、漠然、如同機械合成的意念，直接通過殘片，烙印在所有人的腦海中：
【變量…污染源…高濃度…檢測確認…】
【契約核心…威脅等級…提升至…最高…】
【執(zhí)行指令…清除…優(yōu)先級…超越一切…】
【…清道夫…墨守規(guī)…已授權(quán)…接管…最終清理…】
殘片在劇烈震動！它在向契約核心傳遞警報！它在召喚墨守規(guī)！
“不好！它在定位我們！在召喚那個獵人！” 蘇晚星驚恐道。
仿佛為了印證她的話，巨塔頂端那巨大的契約印章虛影猛地一亮！一道暗金色的光束如同探照燈般投射下來，瞬間籠罩了四人所在的位置！將他們徹底暴露在幽綠磷光之中！
于此同時，下方翻涌的暗綠磷霧中，響起了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如同無數(shù)節(jié)肢動物爬行的“沙沙”聲！有什么東西，正被契約的力量喚醒，從深淵般的霧氣中爬出！
墨守規(guī)的“最終清理”，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