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國棟的葬禮辦得極其潦草。林夫人因受刺激過度,心臟病發(fā)作,被緊急送進了療養(yǎng)院,精神時好時壞,大部分時間都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態(tài)。林家一夜之間仿佛被抽走了脊梁骨,只剩下一個爛泥扶不上墻的林宇辰。
葬禮上,林宇辰穿著一身不合體的黑色西裝,胡子拉碴,眼窩深陷,整個人散發(fā)著濃重的酒氣和戾氣。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怨毒和恐懼,卻不敢靠近一步。他知道,他父親是怎么死的。他更知道,他和他母親現(xiàn)在的處境,完全捏在我手里。
林疏桐沒有被允許參加葬禮。她依舊被關(guān)在莊園三樓的客房里,像一株失去水分的植物,迅速枯萎下去。監(jiān)控里,她大部分時間只是呆呆地坐著,望著窗外,或者無聲地流淚。父親和陸予執(zhí)的相繼“消失”,徹底擊垮了她。她不再哭鬧,不再哀求,只剩下一種死氣沉沉的絕望。
而這絕望,正是我需要的養(yǎng)料。
葬禮結(jié)束后不到一周,林宇辰的麻煩就來了。
這天深夜,我正看著一份海外并購案的最終協(xié)議,書房的門被急促地敲響。陳伯推門進來,臉色比平時更沉凝幾分。
“先生,”他聲音壓得很低,“林宇辰少爺…出事了。在‘金鼎’的地下**,輸紅了眼,借了‘和義堂’的高利貸,利滾利,現(xiàn)在欠款本金加利息,已經(jīng)超過五千萬?!?/p>
“和義堂?”我挑了挑眉,這個名字我聽過,是永安市盤踞多年、手段極其狠辣的一股地下勢力,專做高利貸和**生意,逼債的手段令人聞風(fēng)喪膽。林宇辰那個蠢貨,居然敢去招惹他們?
“是的?!标惒c頭,“那邊剛派人遞了話過來,看在…看在您的面子上,給了三天期限。三天后,要么還錢,要么…”陳伯沒有說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五千萬?”我放下文件,指尖輕輕敲擊著光滑的桌面,發(fā)出篤篤的輕響。林宇辰的賭癮我知道,但沒想到這么快就掉進了這么大的坑里。看來,是有人迫不及待地想看林家徹底毀滅了。我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告訴‘和義堂’的人,錢,江家一分不會替他還。”
陳伯眼中閃過一絲了然:“明白。那…林少爺那邊?”
“讓他自己想辦法?!蔽业穆曇魶]有一絲波瀾,“他不是還有一套他爸留給他的小破公寓嗎?還有他名下那點基金?雖然杯水車薪,但總能抵點利息。另外,告訴他媽在療養(yǎng)院的情況。”我頓了頓,補充道,“就說,療養(yǎng)院下季度的費用,江家不會再墊付了?!?/p>
陳伯微微躬身:“是,先生?!彼D(zhuǎn)身離開,步伐依舊沉穩(wěn)。
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林宇辰,那個只會惹是生非的廢物。五千萬的高利貸,足以把他和他那個瘋瘋癲癲的媽,一起拖進萬劫不復(fù)的地獄。想到他被“和義堂”那些亡命之徒追得走投無路的樣子,想到林夫人被趕出療養(yǎng)院流落街頭的慘狀,一股殘忍的快意就在心底彌漫開來。
這感覺,如同看著獵物在精心布置的陷阱里徒勞掙扎,美妙至極。
三天期限,轉(zhuǎn)瞬即逝。
第三天傍晚,陳伯再次帶來消息。他的語氣依舊平穩(wěn),但內(nèi)容卻足夠血腥。
“林少爺…被‘和義堂’的人堵在了他公寓的車庫里?!标惒穆曇粼诎察o的書房里清晰響起,“對方下手很重。兩條腿…膝蓋骨被敲碎了,粉碎性骨折。右手…三根手指被切掉了?,F(xiàn)場…留了一句話,說這是利息。本金…一個月內(nèi)必須還清,否則…”
后面的話,不用說也能猜到。斷手斷腳,甚至要命。
“嗯?!蔽覒?yīng)了一聲,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醫(yī)院那邊?”
“已經(jīng)送去第一醫(yī)院急診了。傷勢…很重,醫(yī)生說…就算治好,下半輩子也離不開輪椅和拐杖了。手…也廢了?!标惒鐚崊R報。
“知道了?!蔽覔]揮手。林宇辰廢了。一個斷了腿、沒了手指的殘廢賭鬼,加上一個精神失常的母親。林家的男丁,徹底完了。這比直接弄死他們,更讓我覺得痛快。
處理完手頭的文件,我起身,走向三樓。是該去看看林疏桐了??纯此赖艿艿膽K狀后,那絕望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厚重的電子密碼門無聲滑開??头坷锕饩€昏暗,厚重的窗簾拉攏著,只留了一條縫隙。林疏桐蜷縮在窗邊那張單人沙發(fā)里,背對著門口,像一尊沒有生氣的雕塑。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食物腐敗的味道,傭人送來的晚餐幾乎沒動,放在小茶幾上,已經(jīng)冷了。
我沒有開燈,徑直走到她身后。她似乎沒有察覺到我的到來,依舊一動不動,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那條縫隙里透進來的、最后一點灰暗的天光。她的側(cè)臉瘦削得厲害,顴骨高高凸起,眼窩深陷,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碰就會碎掉。
“你弟弟林宇辰,”我開口,聲音不高,卻像冰錐一樣刺破房間的死寂,“在**欠了五千萬高利貸?!?/p>
她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但依舊沒有回頭,也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今天下午,”我繼續(xù)用那種毫無起伏的語調(diào)陳述著,“‘和義堂’的人找到了他。敲碎了他的膝蓋骨,切了他三根手指?!蔽翌D了頓,清晰地吐出最后幾個字,“他廢了,下半輩子只能當個癱在輪椅上的殘廢?!?/p>
死寂。
幾秒鐘后,蜷縮在沙發(fā)里的身體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不是那種崩潰的大哭,而是壓抑到極致的、從靈魂深處透出來的悲鳴和絕望。她的肩膀聳動著,喉嚨里發(fā)出壓抑的、如同受傷野獸般的嗚咽,越來越響,最終變成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啊——?。?!”她猛地從沙發(fā)上滾落下來,癱倒在地毯上,雙手死死地揪著自己的頭發(fā),發(fā)出不成調(diào)的、絕望至極的嘶喊,“宇辰!我的弟弟!啊——為什么!為什么啊——?。 ?/p>
她哭得渾身抽搐,涕淚橫流,身體蜷縮成一團,仿佛承受著世間最極致的痛苦。她哭父親的死,哭情人的消失,哭弟弟的殘廢,哭母親的無依,哭自己身陷囹圄…所有的絕望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出來。
我站在她面前,冷漠地俯視著她在地上翻滾、哭嚎的丑態(tài)。那哭聲凄厲刺耳,像指甲刮過玻璃,卻奇異地在我心中點燃了更旺盛的火焰。那是一種毀滅性的、掌控一切的快感!看著這個背叛我的女人,承受著她至親之人一個接一個被碾碎的痛苦,看著她精神世界徹底崩塌,看著她在我腳下像爛泥一樣哀嚎……
這感覺,比任何美酒佳肴、比任何商業(yè)上的巨大成功,都更讓人上癮!更讓人通體舒暢!
我甚至不需要再做任何事。只需要這樣看著,聽著,就足夠了。
林疏桐哭得聲嘶力竭,最終只剩下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和干嘔,身體時不時地痙攣一下。她癱在地毯上,眼神徹底渙散,空洞地望著天花板,像一條被徹底抽干了水分的死魚。
我失去了繼續(xù)欣賞的興趣。轉(zhuǎn)身,走向門口。厚重的電子門在身后無聲地關(guān)閉,隔絕了里面那片絕望的死地。
外面走廊的燈光柔和明亮。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肺部充滿了新鮮的空氣。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而強大的力量感充盈著四肢百骸。
爽快。無比的爽快。
林家的男人都完了。下一個,該輪到那位在療養(yǎng)院里茍延殘喘的林夫人了。還有…林疏桐自己。
游戲,遠未結(jié)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