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意順著陳鋒的脊椎瞬間竄遍全身。
那不是恐懼,而是野獸在危險逼近時,每一寸肌肉都繃緊的本能反應(yīng)。
他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去看門口。
身體已經(jīng)先于大腦做出了判斷。
他一個旋身,強(qiáng)忍著腹部撕裂般的劇痛,閃電般躲進(jìn)墻角一個巨大的桃花心木文件柜后面。
柜子與墻壁之間狹窄的縫隙,剛好將他佝僂的身影完全吞沒。
他將身體死死貼在冰冷的墻面上,連呼吸都幾乎停止。
“咚、咚、咚……”
皮靴踩在木質(zhì)樓梯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沉重而富有節(jié)奏。
“太君,就是這里,我親眼看見周扒皮那老東西往樓上搬過好幾個沉重的箱子?!?/p>
一個油滑諂媚的聲音響起,是中文,但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刻意模仿的日語腔調(diào)。
“他跑路前,好東西肯定都鎖在這間辦公室里了。”
“你的,帶路?!币粋€冷硬的日語聲音命令道,充滿了不耐煩的傲慢。
“嗨!嗨!這邊請,軍爺小心腳下?!?/p>
“吱呀——”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
陳鋒從文件柜的縫隙中,看到兩雙擦得锃亮的軍官皮靴踏了進(jìn)來。
一個矮胖的日本軍官,腰間掛著指揮刀,另一個則身材高大,眼神銳利如鷹。
跟在他們身后的,是一個穿著長衫、點頭哈腰的中年男人,正是那個漢奸。
“太君,您看,就是這個保險柜!”漢奸指著墻角的德式保險柜,臉上堆滿了貪婪的笑容。
“我敢保證,周扒皮一輩子的積蓄,都在這里面了!”
那名高大的日本軍官走到保險柜前,用手敲了敲厚重的鋼板,發(fā)出沉悶的“梆梆”聲。
他皺了皺眉,顯然對這塊硬骨頭有些頭疼。
“有鑰匙嗎?”他用生硬的中文問道。
“這……這個小的哪有啊。”漢奸的笑容僵了一下,“不過太君您放心,只要給我點時間,或者幾根炸藥,肯定能……”
“八嘎!”矮胖軍官不耐煩地打斷了他,“我們是來找文件的,不是來給你當(dāng)小偷的!”
他環(huán)顧四周,目光掃過豪華的辦公桌和書架。
“帝國的勇士正在前線流血,你們這些支那商人卻只想著自己的黃金?!?/p>
高大軍官也失去了興趣,他走到辦公桌后,粗暴地拉開抽屜,將里面的文件一股腦地倒在地上,用腳隨意地翻檢著。
“沒有我們要的東西。”
“都是些船運單和賬本?!?/p>
“走吧,去下一個地方,不能在這里浪費時間?!?/p>
“嗨!”
兩個日本軍官轉(zhuǎn)身就走,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那漢奸愣在原地,看著近在咫尺的財富就這么溜走,臉上寫滿了不甘。
“哎,太君,軍爺!這柜子……”
“滾開!”
一聲呵斥,漢奸被推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個日本軍官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最后自己也只能悻悻地咒罵一句,快步跟了下去。
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
陳鋒依舊一動不動,像一塊沒有生命的石頭。
一分鐘。
兩分鐘。
直到樓外傳來汽車發(fā)動的聲音,他才緩緩從文件柜后挪了出來。
他沒有立刻沖向保險柜,而是先走到門邊,將那被撬棍破壞的門鎖殘骸卡回原位,制造出一個門依然鎖著的假象。
做完這一切,他才拖著傷體,一步一步走到那臺巨大的德式保險柜前。
剛才的躲藏,幾乎耗盡了他全部的體力,腹部的傷口又開始向外滲血。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他看著眼前這個在1937年堪稱頂級的安保設(shè)備,厚重的鋼板,復(fù)雜的轉(zhuǎn)盤密碼鎖,以及隱藏的鑰匙孔。
對于周扒皮,對于剛才那兩個日本軍官,甚至對于這個時代所有的竊賊來說,這都是一個無法逾越的障礙。
但對于一個來自21世紀(jì)、手持現(xiàn)代多功能工具的特種兵來說……
“你只是一個鐵盒子而已?!?/p>
陳鋒喃喃自語。
他將工兵撬棍扁平的那一端,精準(zhǔn)地插入保險柜門最薄弱的門縫鉸鏈處。
他沒有去管那復(fù)雜的密碼盤,那是騙外行的。
任何機(jī)械結(jié)構(gòu),都有它的物理極限。
他深吸一口氣,將身體的重量全部壓了上去,手臂、腰背的肌肉瞬間墳起,形成一股恐怖的合力。
“給……我……開!”
他從牙縫里擠出低吼。
撬棍高強(qiáng)度合金的棍身發(fā)出了輕微的彎曲,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保險柜的門縫,被硬生生撬開了一絲微小的縫隙。
還不夠!
陳鋒調(diào)整角度,將撬棍更深地楔入縫隙,對準(zhǔn)了內(nèi)部鎖芯結(jié)構(gòu)的位置。
他閉上眼睛,腦海中浮現(xiàn)出前世訓(xùn)練時學(xué)過的無數(shù)種機(jī)械鎖的結(jié)構(gòu)圖。
找到了!就是那里!
他手臂猛然發(fā)力,全身的力量在這一瞬間爆發(fā)!
“咯嘣!”
一聲清脆得如同骨頭斷裂的巨響,在寂靜的辦公室里回蕩。
不是撬棍斷了。
是保險柜內(nèi)部,那套精密而復(fù)雜的德制鎖芯結(jié)構(gòu),被一股無法抗拒的暴力,從連接處硬生生給掰斷了!
陳鋒松開手,用手輕輕一拉。
那扇重達(dá)數(shù)百斤的鋼制柜門,就這么被他輕而易舉地拉開了。
一股金屬和舊紙幣混合的味道撲面而來。
柜門內(nèi),沒有想象中的紙幣和地契。
只有碼放得整整齊齊,在昏暗光線下依舊閃爍著誘人光澤的……金條。
大黃魚。
整整二十根。
每一根都代表著一筆巨額的財富,更代表著他活下去的希望。
陳鋒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不是因為激動,而是因為壓抑許久的求生欲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
他伸出沾滿血污和灰塵的手,顫抖著撫摸上那些冰冷而沉重的金條。
“系統(tǒng)?!?/p>
“全部兌換!”
他心中默念。
【檢測到貴金屬:黃金,純度99.5%,總重約6220克……】 【確認(rèn)兌換?】
“確認(rèn)!”
話音剛落,他手下的金條瞬間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下一秒,他腦海中的系統(tǒng)界面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采購資金】那一欄的數(shù)字,從一個刺眼的“0”,開始瘋狂地向上滾動!
10000…… 50000…… 100000…… 500000……
數(shù)字的跳動快到出現(xiàn)了殘影,最終,穩(wěn)穩(wěn)地定格在一個讓他呼吸都為之一滯的數(shù)字上——【2,488,000】。
二百四十八萬八千!
與此同時,【現(xiàn)代商城】界面上,那些原本灰暗的、標(biāo)注著“資金不足”的商品圖標(biāo),在一瞬間全部被點亮!
從幾塊錢一包的壓縮餅干,到數(shù)百萬一輛的重型卡車。
從幾十塊一支的抗生素,到上千萬一架的武裝直升機(jī)。
整個21世紀(jì)的工業(yè)結(jié)晶,此刻正毫無保留地,以商品的形式,陳列在他的面前。
前所未有的財富和力量感,瞬間沖垮了死亡的威脅。
“系統(tǒng),兌換以下物品?!?/p>
陳鋒的思維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清晰和冷靜。
“92式手槍及配套彈匣四個,9mm子彈兩百發(fā)?!?“三級芳綸纖維防彈衣一件。” “T3多功能軍用匕首一把?!?“單兵戰(zhàn)術(shù)急救包一個,包含速效止血粉、醫(yī)用嗎啡、抗生素、縫合針線、消毒棉、無菌紗布……”
【兌換成功,總計花費資金:15,800。物品已存放至?xí)r空倉庫,可隨時取出?!?/p>
他沒有絲毫猶豫,立刻選擇取出。
光芒一閃,一套嶄新的單兵裝備憑空出現(xiàn)在他腳邊的地板上。
他迅速脫下身上那件破爛的長衫,將冰冷但貼身的防彈衣穿上。
防彈衣緊緊箍住他的身體,給了他一種久違的安全感。
接著,他拿起那個紅色的急救包,用匕首割開自己的褲腿和腹部的簡陋繃帶。
傷口比他想象的更嚴(yán)重,血肉模糊,甚至能看到白色的腸子在蠕動。
他沒有看第二眼,拿起一包白色的粉末,那是速效止血粉,直接倒了上去。
“嘶……”
劇烈的灼燒感讓他倒吸一口涼氣,但他手上的動作沒有停。
消毒,注射嗎啡鎮(zhèn)痛,然后拿出縫合針線,以一種外科醫(yī)生般精準(zhǔn)而穩(wěn)定的手勢,開始自己給自己縫合傷口。
一針,一針。
汗水從他的額頭滾落,滴在地上。
當(dāng)最后一針打結(jié)完成,他用無菌紗布和繃帶將傷口重新包扎好時,他整個人已經(jīng)虛脫,背靠著保險柜,大口地喘著粗氣。
但這一次,他感覺不一樣了。
嗎啡的效果開始顯現(xiàn),腹部的劇痛正在迅速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麻木的舒適感。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正在從懸崖邊上被一點點拉回來。
他拿起那把沉甸甸的92式手槍,熟練地拉動套筒,將子彈上膛。
冰冷的金屬觸感,讓他徹底從穿越以來的迷茫和絕望中掙脫出來。
他還是他。
那個在槍林彈雨中搏殺的戰(zhàn)士。
他將手槍別在腰后,穿上那件破長衫作為掩護(hù),又將匕首綁在小腿上。
做完這一切,他站起身。
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他的眼神,已經(jīng)恢復(fù)了狼一般的銳利。
然而,就在他準(zhǔn)備規(guī)劃下一步行動時——
“嘀——嗚——”
窗外,突然傳來一陣尖銳的警報聲和汽車的急剎車聲。
緊接著,是雜亂的腳步聲和日語的呵斥聲。
“快!包圍這棟樓!”
“搜!給我一間一間地搜!”
“剛才的槍聲,就是從這附近傳來的!”
陳鋒的瞳孔驟然收縮,他一個箭步?jīng)_到窗邊,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樓下,幾輛日軍的軍用卡車停在路口,數(shù)十名荷槍實彈的日本兵正以戰(zhàn)斗隊形,迅速將整棟德茂船運公司的辦公樓包圍得水泄不通。
黑洞洞的槍口,已經(jīng)對準(zhǔn)了每一個可能的出口。
為首的一名軍曹,正指著樓上,大聲下達(dá)著命令。
“他們是沖著這棟樓來的?”
“不對,剛才有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