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一激靈，差點從琴凳上彈起來。
那溫度，和他的人一樣冷。
他的手指沒有停留，而是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道，按著我的手背，強迫我的手指彎曲成某種特定的弧度，指尖輕輕落在幾個白色的琴鍵上。
“放松。”他的聲音幾乎貼著我的耳廓響起，氣息拂過我的耳垂，激起一片細小的戰(zhàn)栗。
他離得太近了！
那股冷冽的木質(zhì)香混著極淡的煙草味，霸道地侵占了我所有的感官。
“感受琴鍵的觸感。不是用蠻力?！?/p>
他的手指在我的手背上施加著微妙的壓力，引導(dǎo)著我的指尖在光滑的琴鍵上緩緩移動。
冰涼的觸感和他指尖薄繭帶來的粗糙感，形成一種詭異的、令人心頭發(fā)麻的對比。
我的身體繃得像一塊石頭，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背上那一片冰涼的覆蓋區(qū)域。心跳如擂鼓，在耳邊轟鳴。
他離得太近了，近得我能看清他側(cè)臉冷硬的線條，能感受到他呼吸間帶出的微弱氣流。
這根本不是教學(xué)！
這是一種不動聲色的、居高臨下的試探和掌控。
指尖下的琴鍵冰涼堅硬。他引導(dǎo)著我，笨拙地按下一個鍵。
“哆——”
一個單薄、孤零零的音符猛地蹦了出來，在這過分空曠奢華的空間里回蕩，顯得格外突兀和……可笑。
我臉上瞬間涌起一股燥熱。難堪。
林湛似乎低不可聞地哼了一聲，聽不出是嘲諷還是別的什么。他覆蓋在我手背上的手指，忽然微微加重了力道，同時，他的身體似乎也朝我這邊傾軋過來一點點。
一種強烈的被侵略感瞬間攫住了我。他溫?zé)岬暮粑?，這次更清晰地拂過我敏感的耳后皮膚。
“學(xué)費，”他開口，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金屬般的冰冷質(zhì)感，每個字都像冰珠砸在我緊繃的神經(jīng)上，“很貴?！?/p>
他的手指沒有離開我的手背，反而像是不經(jīng)意地，用帶著薄繭的指腹，緩慢地、帶著某種暗示意味地，在我手背的皮膚上輕輕摩挲了一下。
那一下，像帶著微弱的電流，瞬間竄遍我全身！
我猛地一顫，下意識地想抽回手，卻被他更用力地扣住。他的手指修長有力，像冰冷的鐐銬。
“你，”
他深不見底的黑眸牢牢鎖住我驚慌的眼睛，距離近得我能看清他瞳孔深處自己狼狽的倒影，那冰涼的唇幾乎要貼上我的耳垂，一字一句，清晰又殘忍地砸落。
“付得起么？”
空氣瞬間凝固。
昂貴的木質(zhì)冷香，他指尖的薄繭，手背上殘留的冰涼觸感，還有那近在咫尺的、帶著侵略性的呼吸……
所有感官接收到的刺|激，混合著那句充滿羞辱意味的質(zhì)問，像一桶冰水混雜著滾油，兜頭澆下！
血液似乎一下子沖上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成冰。
付得起么？
這句話像淬了毒的針，精準(zhǔn)無比地扎進了我最敏感的那根神經(jīng)。
陳航摟著那個女人在酒店的畫面，和他那句“野花香”的嘲諷，瞬間撕裂了我強行維持的鎮(zhèn)定。
憤怒、屈辱、還有一股被逼到懸崖邊的狠勁，轟然炸開！
我猛地轉(zhuǎn)過頭，動作大得差點撞上他的下巴。
眼睛因為極致的情緒而發(fā)紅，死死瞪著他近在咫尺、毫無波瀾的俊臉。胸口劇烈起伏，幾乎能聽到自己牙齒緊咬發(fā)出的咯咯聲。
“林老師！”我的聲音拔高了，帶著一種被逼急了的尖銳，完全忘了偽裝，“您教琴，難道只看學(xué)生付不付得起錢？還是說……”
我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他的手指卻像鐵鉗，紋絲不動。
我索性不再掙扎，反而挺直了背脊，用盡全身力氣迎上他那雙深不見底、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豁出去了。
“還是說，您這里收學(xué)生，有別的‘附加條件’？”
我?guī)缀跏且е溃堰@句話擠出來。每一個字都像帶著棱角的石頭，磨得我喉嚨生疼。
后背的連衣裙布料被冷汗浸透，黏膩地貼在皮膚上。
空氣死寂。
落地窗外璀璨的城市燈火，此刻像無數(shù)雙冰冷的眼睛，嘲弄地注視著這場無聲的對峙。
林湛那雙墨色的瞳孔，極其細微地收縮了一下。
覆蓋在我手背上的手指，力道沒有絲毫放松，反而那帶著薄繭的指腹，又一次，更慢、更清晰地，沿著我手背的肌膚紋理，刮蹭而過。
那觸感，冰冷，粗糙，帶著一種近乎狎昵的審視。
他微微歪了下頭，嘴角似乎向上牽動了一個極其微小的弧度。
不是笑，更像一種冰冷的興味，如同猛獸看著爪下徒勞掙扎的獵物。
“附加條件？”他重復(fù)了一遍，聲音壓得更低，氣息拂過我的耳廓，激起一陣細密的雞皮疙瘩，“比如？”
他的膝蓋，在琴凳狹小的空間里，不動聲色地往前頂了一下。
堅硬溫?zé)岬挠|感，隔著薄薄的裙料，清晰地抵在了我的大腿外側(cè)！
我的身體瞬間僵直如鐵！血液似乎都沖向了那個被觸碰的點，灼熱滾燙，與他膝蓋的溫度形成一種令人心悸的對比。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他想干什么？！
恐懼和憤怒像兩條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緊了我的心臟。
我猛地吸了一口氣，指甲深深掐進自己的掌心，用疼痛逼迫自己保持最后一絲清醒。
不能退！退一步，就是萬丈深淵！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一陣突兀又刺耳的手|機|鈴|聲，像一把生銹的鋸子，猛地撕裂了這凝滯的空氣！
是我的手機！在隨身的小包里瘋狂震動、嘶鳴。
那熟悉的專屬鈴聲——是陳航！
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又猛地松開?？裉脦缀跻獩_出喉嚨口！這個時間點！他打來干什么？是發(fā)現(xiàn)我看到了朋友圈？還是……別的？
巨大的恐慌瞬間攫住了我。
在陳航面前，我可以是憤怒的，是委屈的，是歇斯底里的，但絕不能是現(xiàn)在這樣——深更半夜，衣衫整齊卻形容狼狽地出現(xiàn)在另一個男人的頂級豪宅里，坐在昂貴的鋼琴前，手還被對方以一種極其曖昧的姿態(tài)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