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蕭景珩開始日日往摘星樓送珍饈補品、綾羅綢緞。
而他的氣色竟也開始一天好過一天。
有時我站在樓臺遠眺,還能看見他在御花園里散步。
我慢悠悠地踱下摘星樓的臺階,指尖捻著一朵不知名的野花把玩。
花瓣在我手中一片片剝落,就像蕭景珩所剩無幾的陽壽。
他該不會以為,只要把我供在摘星樓里,就能逃過我的詛咒吧?
那可真是太天真了。
這日晌午,溫芷柔身邊的大宮女春桃端著一盅血燕粥,趾高氣揚地闖進我的偏殿。
“太子妃娘娘賞的,還不快謝恩?”
春桃將粥碗重重擱在案幾上,湯汁濺出幾滴,在檀木案上燙出幾個小點。
我抬眸掃了一眼,燕窩里泛著不正常的青灰色。
溫芷柔這是連遮掩都懶得做了。
“替我謝過太子妃美意。”
我端起瓷碗,在春桃驚愕的目光中一飲而盡。
碗底殘留的毒汁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紫光。
殿內頓時鴉雀無聲。
春桃的臉色由紅轉白,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衣帶。
我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拭了拭嘴角,輕聲道:“回去告訴你家主子,害我者……”
“三日內必遭反噬。”
春桃踉蹌著后退兩步,打翻了案上的茶盞。
她倉皇告退時,甚至被門檻絆了一跤。
當夜三更,凄厲的慘叫劃破宮墻。
溫芷柔的寢殿亂作一團,春桃倒在血泊中,七竅流出的黑血將錦被染得斑駁可怖。
蕭景珩聞訊趕來時,溫芷柔正癱軟在地,染著蔻丹的指甲深深掐進春桃已經僵硬的胳膊里。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語無倫次地重復著,臉上的胭脂被淚水沖得亂七八糟。
我倚在門邊,看著蕭景珩陰沉著臉命人徹查。
太醫(yī)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驗完尸,卻只說是突發(fā)惡疾。
“查!給孤繼續(xù)查!”
蕭景珩一腳踹翻了案幾,碎瓷濺到溫芷柔裙擺上。
她瑟縮了一下,突然抬頭惡狠狠地瞪向我。
我迎著她的目光,輕輕勾起唇角。
這個笑容讓溫芷柔瞬間崩潰,她尖叫著撲過來。
“是你!一定是你這個妖女!”
蕭景珩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痛呼出聲。
“夠了!”他厲聲喝道。
“即日起,溫側妃禁足冷宮,沒有孤的旨意不得踏出半步!”
溫芷柔不可置信地望著他,精心描繪的眉眼扭曲得不成樣子。
“殿下!您寧可相信這個賤人也不信臣妾?!”
我輕笑著轉身離去,聽見身后傳來瓷器碎裂的聲音,以及溫芷柔歇斯底里的哭嚎。
夜風拂過廊下的宮燈,將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此后,蕭景珩雖未正式恢復我的太子妃之位,卻命人按太子妃的規(guī)格為我置辦一切。
云錦裁衣,金玉為飾,連膳食都照著正妃的份例來。
他日日來摘星樓陪我賞花品茶,看我的眼神溫柔似水,仿佛我們仍是當年的恩愛夫妻。
而冷宮里的溫芷柔,卻過得連狗都不如。
蕭景珩故意命人克扣她的用度。
她的飯菜常常是餿的,偶爾還有老鼠從碗邊爬過。
更狠的是,蕭景珩特意讓人把我用剩的胭脂水粉、殘羹冷炙送去冷宮,就是要讓她知道——如今誰才是被捧在手心的人。
溫芷柔從驕縱的太子妃淪為棄婦,短短數月便形銷骨立。
她曾試圖絕食抗議,可蕭景珩只冷冷丟下一句:“餓死了正好,省得孤親自動手?!?/p>
他每對溫芷柔狠一點,我對他的臉色就好一點。
這一天,為了哄我開心,蕭景珩命人把溫芷柔拖進蛇窟。
溫芷柔臉色慘白,不停地磕頭求饒,卻還是被蕭景珩毫不留情地推了下去。
我冷眼看著她被毒蛇纏繞撕咬,聽著她一聲聲哀嚎求饒。
終于,我緩緩露出一抹笑,轉身撲進蕭景珩懷里,聲音哽咽。
“殿下待我如此,妾身……當真感動?!?/p>
蕭景珩欣喜若狂,緊緊抱住我,低聲道:“凌煙,你終于看到了我的真心?!?/p>
我輕輕點了點頭,嘴角卻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
蕭景珩以為我回心轉意了,卻不知溫柔刀,刀刀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