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桓死了。
但這座血肉磨坊,依舊在忠實地運轉(zhuǎn)。
那面猩紅的校訓墻,如同巨大的、跳動的心臟,無聲地散發(fā)著扭曲的詛咒波動。
饑餓!
一種源自靈魂核心、如同億萬只螞蟻啃噬骨髓般的劇烈饑餓感,猛地攫住了我。
這饑餓并非針對食物,而是針對……能量!
針對那面墻上散發(fā)出的、濃郁到幾乎化為實質(zhì)的扭曲詛咒!
我邁開腳步。
沾滿血污的鞋子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發(fā)出粘膩而沉重的“啪嗒”聲。
每一步落下,腳下光滑的地板似乎都承受不住那無形的重壓,發(fā)出細微的、如同呻吟般的吱嘎聲.
皮膚下蠕動的黑色紋路如同被喚醒的魔龍,散發(fā)出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威壓,如同實質(zhì)的黑色潮水,無聲地彌漫開來,填塞著空間的每一寸縫隙.
跪伏在地的兩個保安,如同被無形的巨錘再次砸中,身體猛地一沉,頭顱幾乎要嵌進地板里,連嗚咽聲都徹底消失了,只剩下無法控制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劇烈顫抖.
我無視了他們,如同無視腳下的塵埃。
徑直走進那扇通往“轉(zhuǎn)化車間”的厚重金屬氣密門。
如同魔神踏入祭祀的殿堂。
車間內(nèi),慘白的燈光似乎都因我的踏入而變得黯淡、扭曲。
空氣粘稠如膠水,彌漫著無聲的恐懼。
那些固定在手術(shù)臺上的同學們,身體似乎都極其輕微地繃緊了一瞬,連最麻木的眼珠都似乎有了一絲難以察覺的顫動。
那是生命體對更高階掠食者降臨的本能反應。
我的目標,并非這些待宰的羔羊。
我的目光越過一排排冰冷的手術(shù)臺,死死鎖定了車間最深處,那面巨大的、猩紅刺目的校訓墻!
它就鑲嵌在正對著玻璃幕墻的里側(cè)墻壁上,是整個車間的核心!
“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
那猩紅的底色,如同無數(shù)亡魂哀嚎凝固的血痂!
那猙獰的白字,則像用森森白骨打磨的詛咒符文!
此刻,在我的“視線”中,它不再僅僅是一幅標語,而是一個巨大的、活著的能量漩渦。
濃郁粘稠、如同瀝青般翻滾的黑色能量流,正從墻體的每一個筆畫中洶涌而出,扭曲著光線,散發(fā)出令人靈魂凍結(jié)的混亂與絕望。
正是這股力量,在維持著整個車間的運轉(zhuǎn),在加速著陳宇、宋熙薇他們的異化!
一股源自本能的、無法抗拒的沖動,如同無形的巨手,推動著我,一步一步,朝著那面猩紅的墻壁走去。
“吼……”
一聲低沉、沙啞、仿佛來自深淵底層的咆哮,不受控制地從我的喉嚨深處滾出。
這聲音不大,卻蘊含著一種奇異的、直抵靈魂的頻率。
車間內(nèi)所有手術(shù)臺上連接著的監(jiān)測儀器,屏幕上的數(shù)據(jù)瞬間瘋狂跳動、紊亂,發(fā)出刺耳的警報聲。
距離在縮短。
十米…五米…三米…
每靠近一步,那面墻上散發(fā)出的詛咒能量就越發(fā)濃郁、粘稠,如同實質(zhì)的黑色瀝青,翻滾著,扭曲著,試圖抵抗、侵蝕這更高等的混亂存在,
空氣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嗡嗡聲,光線被極度扭曲,視野邊緣泛起詭異的波紋。
而我皮膚下的黑色紋路,則如同久旱逢甘霖的魔藤,貪婪地張開無形的口器,瘋狂地吞噬、撕扯著迎面涌來的詛咒能量!
【污染源能量吸收中…融合率提升…】
【宿主精神污染度:71%…73%…持續(xù)上升…警告:臨界值逼近!】
【底層協(xié)議:維持核心邏輯回路穩(wěn)定…壓制情感模塊…】
系統(tǒng)的提示音斷斷續(xù)續(xù),冰冷而急促,如同在驚濤駭浪中掙扎的孤舟。
它在警告,也在忠實地執(zhí)行著生存和掌控的指令,強行壓制著那被污染能量沖擊得幾欲潰散的、屬于林默的殘存意識碎片。
終于,我站在了那面巨大的猩紅墻壁之下。
抬起頭。
那血色的文字和翻滾的黑色能量流,如同天幕般籠罩下來,散發(fā)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皮膚下的黑色紋路已經(jīng)活躍到了極致,如同無數(shù)條饑餓的魔龍在皮下瘋狂游走,散發(fā)出灼熱的烏光。
我緩緩抬起那只沾滿林之桓血液、指甲尖銳如刀的烏黑利爪。
目標:墻壁正中心,那個巨大的、扭曲的文字!
就在我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流淌著黑色能量的猩紅絨布表面的剎那——
“林…默…”
一個極其微弱、干澀、如同砂紙摩擦般的聲音,帶著一種仿佛跨越了無盡深淵的疲憊和……一絲殘存的、幾乎被磨滅的清明,突兀地在我身后響起。
聲音很輕,在這充斥著能量嗡鳴和儀器警報的車間里,幾乎微不可聞。
但我的動作,那即將觸及詛咒核心的利爪,卻極其突兀地、如同被無形的絲線拉扯般,猛地停滯在了半空中!
一股微弱到極致、卻又無比尖銳的刺痛感,如同燒紅的針尖,猛地刺穿了靈魂深處那被混亂和冰冷邏輯層層包裹的核心!刺穿了系統(tǒng)強行維持的絕對漠然!
林默?
誰在叫我?
這個聲音…為什么…會痛?
我的身體猛地一僵!覆蓋著黑色紋路的脖頸極其僵硬地、如同生銹的軸承般,發(fā)出嘎吱的聲響,一點一點地……向后轉(zhuǎn)動。
視野在旋轉(zhuǎn)。
粘稠的黑暗旋渦中,映出了聲音的來源。
是陳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