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在林遠的公寓休養(yǎng)了幾天。額角的傷口在愈合,但腦震蕩帶來的眩暈和頭痛仍不時困擾著她。林遠推掉了大部分工作,親自照顧她和林曉。公寓里冰冷的線條,似乎也因為多了孩子的笑聲和蘇念的身影,而染上了一絲溫度。
林曉成了兩人之間最自然的粘合劑。他毫不掩飾對蘇念的依賴和喜愛,總是黏在她身邊,聽她講故事,笨拙地幫她“呼呼”傷口。林遠看著他們,眼中時常流露出一種近乎貪婪的溫柔和滿足。他甚至開始笨拙地學(xué)著下廚,按照蘇念描述的、母親燉肉秘方的步驟,試圖復(fù)刻那份記憶中的味道,盡管結(jié)果常常不盡如人意,引來林曉嫌棄的皺眉和蘇念忍俊不禁的笑。
這短暫的寧靜,像暴風(fēng)雨眼中虛假的平靜,美好得令人心碎,卻也脆弱得不堪一擊。
林遠身份暴露、暴力阻止強拆的視頻,不知被誰拍了下來,經(jīng)過惡意剪輯,迅速在網(wǎng)上引爆!
視頻只截取了林遠如同兇神般暴打拆遷隊員的片段,配上聳人聽聞的標(biāo)題:“黑心開發(fā)商暴力強拆!打人者竟是項目負責(zé)人林遠!” 視頻中刻意模糊了拆遷隊強拆李奶奶家和推搡蘇念、張嬸等人的前因,將林遠塑造成一個無法無天、手段狠辣的惡霸開發(fā)商。而蘇念則被塑造成一個“碰瓷”、“煽動鬧事”的釘子戶。
輿論瞬間反轉(zhuǎn)!之前支持蘇念保護老城記憶的聲音被淹沒在鋪天蓋地的謾罵和討伐中。
“知人知面不知心!看著人模狗樣,原來是黑社會!” “那個姓蘇的女人也不是好東西!活該被打!” “支持嚴懲打人兇手!嚴查遠航地產(chǎn)!” “釘子戶為了錢不擇手段!連累老人和孩子!惡心!”
網(wǎng)絡(luò)暴力如同海嘯般席卷而來。蘇念的社交媒體賬號被惡毒的私信和評論淹沒,各種不堪入目的污言穢語和人身威脅充斥其中。更可怕的是,她之前兼職的一家小型文化工作室,也迫于壓力打來電話,委婉地表示“近期輿論環(huán)境復(fù)雜”,暫時中止了與她的所有合作。她的經(jīng)濟來源徹底斷絕了!
與此同時,林遠也接到了“龍爺”親自打來的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冰冷刺骨,沒有絲毫怒意,卻帶著更深的、令人骨髓發(fā)寒的威脅:
“阿遠,翅膀硬了?為了個女人,連‘龍爺’的臉都敢打了?視頻拍得不錯,夠狠。不過……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身上,有多少比這精彩百倍的‘視頻’?要不要我挑幾段,發(fā)到網(wǎng)上,讓大家看看,我們遠航地產(chǎn)的林總,十年前是靠什么起家的?嗯?”
林遠握著手機的手,指關(guān)節(jié)捏得發(fā)白,手背上青筋暴起,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知道,“龍爺”不是在開玩笑。那些他拼命想要埋葬的、不堪回首的過去,是他最大的軟肋,也是懸在蘇念和曉曉頭頂最鋒利的刀!
“還有,” “龍爺”的聲音帶著貓捉老鼠般的戲謔,“我看那孩子……跟你挺親的嘛。小孩子長得快,幾天不見,不知道會不會想爸爸?”
“龍爺!”林遠猛地低吼出聲,聲音因為極致的恐懼和憤怒而扭曲,“你想干什么?!曉曉他……”
“我想干什么?” “龍爺”冷笑一聲,“我想讓你知道,誰才是主子!三天!三天之內(nèi),青石巷那幾棟破房子,必須給我夷為平地!否則……” 他刻意停頓了一下,留下無盡的恐怖想象空間,“后果,你自己掂量?!?/p>
電話被無情掛斷。
林遠僵立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依舊陰沉的天空,巨大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緊緊纏繞住他的心臟,幾乎要將他勒得窒息。曝光過去,身敗名裂,他不在乎。但曉曉!蘇念!他們……絕不能因為他再受到任何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