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藥園澆水十年,煉氣四層。>師兄們忽悠我去抓變異靈兔:“值五千靈石!
”>結(jié)果兔子沒抓到,掉進上古修士的糞坑秘境。>幻境里天道問我:“若修仙如打工,
卷不動了怎么辦?”>我答:“帶薪拉屎,整頓仙門!”>天道沉默半天:“……你小子,
有點東西?!?--藥園的霧氣還沒散盡,露水凝在碧靈草的葉尖上,要掉不掉。
我盤腿坐在磨得發(fā)亮的青石上,食指在空中虛虛一點。三丈開外,
那只缺了角的舊木瓢晃晃悠悠飄到溪面上,舀滿了水,又慢吞吞挪回來,
精準地澆在腳下這片葉脈泛著淡金色的金線草根部。水不能多,多了爛根;也不能少,
少了葉尖發(fā)黃——這分寸我拿捏了十年?!氨趟嚒⒕垤`陣……嘖嘖。
”我另一只手摩挲著膝蓋上攤開的破爛冊子《陣法初解》,喉嚨里咕噥一聲,
“買塊最便宜的青空石都得二十靈石?!毙哪钜凰?,半空中的木瓢猛地一沉,
差點把金線草砸趴下。腰間的身份令牌就在這時突突震了兩下,像塊燒紅的炭。抬眼,
遠處籠罩藥園的淡藍光幕水波般蕩漾開一道口子。得,清凈到頭了。光幕外杵著三個人影。
打頭的是李成,青布袍子漿洗得發(fā)白,笑得像剛撿了錢。他身后一高一矮兩個生面孔,
袍角都繡著外門弟子統(tǒng)一的云紋,下巴卻抬得能掛油瓶。“林師弟!可算等到你輪休了!
”李成親熱地一巴掌拍在我肩上,震得我煉氣四層的修為差點當(dāng)場潰散,“給你引見引見,
辰師兄,曲師弟!都是自己人!”高個的辰師兄眼神刮過我的舊木瓢和磨出毛邊的袖口,
鼻腔里擠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嗯”。矮胖的曲師弟倒是咧嘴一笑,就是那笑浮在面上,
沒滲進眼底:“久仰林師弟藥田手藝!馬長老那藥園子,硬是讓你盤出了靈光!
內(nèi)門師姐都來求藥呢!”無事獻殷勤。我扯了扯嘴角,把木瓢收回身后:“師兄們有事直說。
藥草管夠,靈石沒有?!薄耙娡?!太見外了!”李成胳膊搭上我肩膀,湊近了,
一股子廉價熏香味兒直往我鼻子里鉆,“有樁潑天的富貴,就等著師弟你搭把手!
”他五根手指猛地杵到我眼前,“這個數(shù)!”“……五百?”我試探著問。
那是我不吃不喝攢八年的巨款。“五千!”李成唾沫星子差點噴我臉上,眼珠子都在放綠光,
“變異的五色月水兔!逮住它,咱們四個一人分一千二百五!夠你買一屋子青空石布陣玩兒!
”我心里咯噔一下。月水兔?那玩意兒滿山亂竄,啃靈草根子倒是一流,值錢個屁。還變異?
還五色?我翻遍藥園犄角旮旯的獸皮冊子都沒見過這說法。這餅畫得比云還飄?!皫熜?,
”我慢吞吞把他的手從我肩上挪開,“月水兔食譜我熟,苜蓿草拌點清心花就成??晌迳??
您怕不是被山里的瘴氣迷了眼?”李成笑容僵了僵。
旁邊的曲師弟立刻接上茬:“林師弟有所不知!就前幾日,我親眼所見!那畜生,
通體流光溢彩,藍、綠、紫、金、紅!五色分明!竄進了靈泉谷西邊的老林子!”他搓著手,
一臉市儈,“聽說只要抱著它睡一晚,老樹皮都能返青!多少女修搶破頭!
”辰師兄終于開了尊口,帶著一種施舍般的傲慢:“尋常法子引不來。得特制的餌。
李成說你精通藥性,能配出來?!彼讣庖粡?,一枚薄薄的玉簡飛到我懷里,“方子在里面。
材料我們湊齊了?!鄙褡R往玉簡里一掃,我差點氣樂了。冰魄花蕊三錢,百年蛇涎果一顆,
赤陽藤粉末一兩……全是燒錢的玩意兒,還要求藥性相融得恰到好處,火候差一絲就變劇毒。
怪不得找我,這精細活兒,他們仨加一塊也干不了。“配,我能配。”我把玉簡拋回去,
看著他們瞬間亮起的眼,“但丑話說前頭。靈泉谷西邊,挨著黑風(fēng)澗。那地方,
前年吞了兩個筑基初期的師兄,骨頭渣子都沒吐出來。幾位師兄,是帶了金丹期的保鏢,
還是揣了元嬰老祖的救命符箓?”李成臉上掠過一絲心虛,隨即拍著胸脯,
震天響:“師弟放心!辰師兄有他叔祖賜下的‘匿塵紗’,金丹以下,保咱們形跡全無!
真遇上不開眼的畜生,為兄這把炎火刀也不是吃素的!”他腰間那把刀,刀鞘斑駁,
靈光黯淡,看著頂多砍砍柴。我盯著他們仨。李成眼底是壓不住的貪婪,
辰師兄是居高臨下的不耐煩,曲師弟縮在后面,眼珠子滴溜亂轉(zhuǎn)。得,
三個炮灰加一個冤大頭的標準送死隊。可那五千靈石……像根羽毛,
死命搔著我心尖最癢的那塊肉。干了。窮比死可怕。---匿塵紗薄得像蜘蛛網(wǎng),
兜頭罩下來,把四個人氣息壓得近乎于無。辰師兄捏著法訣,臉色繃得死緊,額頭一層細汗。
這玩意兒顯然耗力不輕。我們在黑風(fēng)澗邊緣的腐葉層里深一腳淺一腳地挪。
空氣粘稠得如同膠水,參天古木遮得日月無光,只有些發(fā)著慘綠幽光的苔蘚點綴在樹干上,
像無數(shù)只不懷好意的眼睛。腳下厚厚的腐殖質(zhì)里,不知埋了多少年的獸骨被踩斷,
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咔嚓”聲?!扒肿?!你他媽不是說兔子窩就在這附近?
”辰師兄壓著嗓子低吼,聲音在絕對的死寂里也顯得刺耳。曲師弟抹了把油汗,
綠豆眼慌亂地四處掃:“是…是??!上次那五色光,
就…就在這片老榕樹后面閃了一下……”我鼻翼翕動,
一股極淡的腥甜氣混在濃重的腐葉味里鉆進鼻腔。是赤血藤腐爛根莖的味道。
心里默算著方位,我撥開一片垂掛的氣生根簾幕。后面沒有五色兔。
只有一堆新鮮的、沾著暗紅血絲的獸骨。骨頭上殘留的齒痕細密尖利。
死寂瞬間攫住了所有人。連辰師兄捏訣的手都抖了一下,
匿塵紗的波動肉眼可見地紊亂了一瞬。“沙沙…沙沙沙…”聲音從頭頂傳來。不是風(fēng)。
是某種沉重、粘膩的東西,擦過粗糙樹皮的聲音。我猛地抬頭。
盤踞在十人合抱老榕樹主干上的,根本不是什么藤蔓。那是一條水桶粗的巨蟒,
通體覆蓋著暗綠苔蘚般的鱗片,和樹皮完美融為一體。它巨大的三角形頭顱正緩緩垂下,
一對琥珀色的豎瞳,冰冷地鎖定了我們。蛇信吞吐,分叉的舌尖離李成的天靈蓋,不足三尺。
“金…金錢斑地蟒!”曲師弟的尖叫破了音,褲襠瞬間濕了一片,“二階…巔峰!
”相當(dāng)于筑基后期!“跑!”我喉嚨里擠出這輩子最凄厲的一個字,同時想也不想,
把懷里那包剛配好的、散發(fā)著濃烈異香的誘餌藥粉,狠狠砸向巨蟒探下的頭顱!砰!
藥粉包在蛇吻前炸開,五顏六色的粉末糊了它一臉。金錢斑地蟒的動作猛地一頓,
巨大的蛇頭甩了甩,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怪味弄懵了。就是現(xiàn)在!李成反應(yīng)最快,怪叫一聲,
腰間那把破刀“嗆啷”出鞘,帶起一道微弱的火光,看也不看就往后劈去,
人已如受驚的兔子般竄出。辰師兄更是干脆,一把扯下?lián)u搖欲墜的匿塵紗,往巨蟒方向一丟,
身上靈光爆閃,竟用了一張珍貴的土遁符,原地只留下一股黃煙。曲師弟連滾帶爬,
手腳并用地撲進旁邊的灌木叢,生死不知。我?我根本沒跑。在那兩人動的同時,
我直接撲向那堆獸骨旁濕滑的泥地,雙手并用,瘋狂刨坑!
誘餌藥粉里我多加了點“料”——十倍的引獸香!這蟒蛇是懵了,等它回過味,
方圓十里的妖獸都得被這香味招來!藏!必須藏進最臭、最隔絕氣味的地方!
手指在冰冷的爛泥和腐葉里抓到了幾塊尖銳的碎石,也顧不上了。
身后傳來巨蟒被激怒的嘶鳴,還有引獸香徹底擴散開的、令人作嘔的甜膩香氣。
地面開始震動,遠處傳來各種妖獸的咆哮,正向這里匯聚!坑剛夠埋下半個身子,
頭頂光線驟然一暗。腥風(fēng)撲鼻。金錢斑地蟒那巨大的頭顱已經(jīng)轉(zhuǎn)了過來,
豎瞳鎖定了我這個還在刨坑的“小點心”,蛇吻張開,腥臭的涎水滴落。吾命休矣!
腳下被雨水泡松的腐殖層,就在這時毫無預(yù)兆地塌陷了。---失重感只持續(xù)了一瞬。
“噗通!”一聲悶響,伴隨著令人窒息的惡臭瞬間灌滿口鼻。
我整個人砸進了一片粘稠、濕滑、冰冷的東西里。沖擊力讓我眼前發(fā)黑,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黑暗。絕對的黑暗。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那恐怖到足以熏暈一頭牛的惡臭無孔不入。
身下的“地面”軟得詭異,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彈性。我掙扎著想爬起來,手往下一撐。
“噗嘰”一聲,整條小臂直接陷進了那粘稠冰涼的物質(zhì)里,
拔出來時帶起拉絲的、黑黃相間的糊狀物,惡臭濃度瞬間飆升十倍。胃里翻江倒海。
我趴在這堆難以名狀的污穢里,連膽汁都吐了出來。吐完了,才哆嗦著,
從懷里摸出一顆夜明珠——藥園晚上清點藥苗用的,光比螢火蟲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