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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跟隨幾人離去,宋嬌嬌懸著的心也跟著一起墜入深淵。
她愣愣看著付秋風毫不留戀的背影,只覺得心口仿佛破了一個大洞,無邊無際的寒冷涌向四肢百骸。
原來,他真的愛上林月兒了。
原來,她、王嬤嬤、小翠,這么多條人命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林月兒的一句話。
原來,這么多年的情誼,都是假的。
宋嬌嬌再也支撐不住,只覺得喉頭一陣腥甜,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小姐!”
昏過去前,她聽見了王嬤嬤撕心裂肺的哭喊。
再醒來時,她已經回到府中。
大夫捻著胡須,連連搖頭:
“心氣耗盡,郁結于心……小姐必須靜養(yǎng),萬萬不可再受刺激,否則神仙難救……”
王嬤嬤的哭聲哽在喉嚨里,她通紅著眼,緊緊握住宋嬌嬌的雙手。
而她臉色蒼白,無言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在這個地方,她要如何靜養(yǎng)呢?
她的身體已經垮了,但這一刻,她的心卻前所未有地清醒過來。
她該走了。
那天之后,付秋風再也沒來過。
但宋嬌嬌也不在意了。
七星連珠的日子越來越近,她亦時日無多。
她強撐病體,開始整理所有和付秋風相關的東西。
她將所存不多的金銀首飾分給眾仆人,又叫來舊物鋪子的掌柜,將余下屬于自己的東西全都賣了出去。
最后,空空的小屋里只剩下了一個大木箱。
宋嬌嬌打開箱子,里面有她和付秋風的結婚證、兩人的合照、他親手為她雕的木簪、他自皇帝手上討來的頭面,還有他寫給她的無數封家書……
小翠忍著眼淚在院中點燃火盆。
就這樣,宋嬌嬌將這些她曾在深夜里無數次翻看、撫摸的老物件,連同自己的一顆心,全部付之一炬。
宋嬌嬌已不愿再爭,林月兒卻不這么想。
付秋風不來的日子里,她的婢女常常來院中耀武揚威,昨日送林月兒的舊衣服,今日又送林月兒吃剩的燕窩。
“宋姑娘,林姑娘心善,特意給您留的,要我盯著您吃完呢!”
宋嬌嬌沒有理她,繼續(xù)燒自己的東西。
她見宋嬌嬌充耳不聞,聲音拔高了幾分。
“宋姑娘,我勸你還是識相些。將軍說了,等林姑娘身子好些,便會八抬大轎娶她過門。這將軍府的女主人,很快就要換人了?!?/p>
她得意洋洋地笑著,仿佛自己才是未來的將軍夫人。
“到時候,你這個院子,也要騰出來給林姑娘做繡房呢!”
宋嬌嬌依舊緘默不言,那婢女得了好大一個沒趣,生著悶氣走了。
就在火苗燒得正歡快時,付秋風帶人闖了進來。
他一眼便看到了火盆中的物件,神色瞬間難看得像被人捅了一刀。
“不許燒!”
他嘶吼著沖上前,竟直接將手伸進火盆里,去撈那些還未被完全燒毀的物件!
“滋啦——”
皮肉被灼燒的聲音響起,空氣中瞬間彌漫開一股焦糊味。
幾個仆人嚇得臉都白了,手忙腳亂地要去請大夫,卻被付秋風厲聲呵住:
“一點小傷,大呼小叫的像什么樣子!”
他轉過身,一雙眼睛死死地鎖在宋嬌嬌身上:
“我不過是想讓你冷靜幾日,反思自己的錯處!你倒好,反倒跟我鬧上脾氣了?”
他舉起手,幾乎要把那些搶救出來的、半焦的物件戳到她臉上。
“把這些東西都燒了,宋嬌嬌,你到底想干什么?!”
宋嬌嬌的神情平靜得可怕,甚至沒有多看一眼他那只鮮血淋漓的手:
“這都是你送我的東西,既送了我,那就是我的東西了?!?/p>
她頓了頓,聲音沒有一絲波瀾:
“將軍,我現在連處置自己東西的權力都沒了嗎?”
付秋風心頭猛地一顫,密密麻麻的疼瞬間蔓延至四肢百骸。
昨夜的噩夢毫無預兆地沖進腦海。
夢里,宋嬌嬌站在井邊,平靜地對他說要回家,然后縱身一躍,他拼命地伸手去抓她,能撈到的卻只有一灘冰冷的井水。
直到此刻之前,他都對這個荒誕的夢境十分不屑。
可現在,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他的心臟。
他好像……真的要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