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走進智合資本的大門時,立刻被兩個身影堵在了茶水間。
“娜娜!你昨天沒事吧?”蘇小米一臉緊張地抓住她的胳膊,上上下下地打量她。
“那個姓秦的有沒有對你怎么樣?你可急死我們了!”
林曼熙也站在一旁,眼神里寫滿了擔憂:“我給許特助打了電話,他應(yīng)該告訴顧總了。后來……沒發(fā)生什么事吧?”
看著好友們真切的關(guān)心,安娜心中一暖。
她強打起精神,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我沒事,你們放心吧。秦公子……他就是送我回了家,什么都沒發(fā)生?!?/p>
她輕描淡寫地帶過,不想讓她們卷入更多的是非。
蘇小米和林曼熙對視一眼,顯然半信半疑,但看安娜不愿多說的樣子,也只能作罷。
“沒事就好,”蘇小米撇撇嘴,“以后離那個花花公子遠一點!他看你的眼神就像狼看到了肉!”
安娜點點頭,心里卻有些恍惚。
中午時分,手機突然震動起來,看到是弟弟安鵬的號碼。
“姐,你在公司嗎?”
電話那頭傳來弟弟熟悉的聲音。
“在呀,安鵬?怎么了?”
“姐,我今天沒課,就想來看看你,你中午有時間嗎?一起吃個飯吧。”
安娜的心一下子被喜悅填滿,她和弟弟已經(jīng)快一個月沒見了。
她立刻答應(yīng)下來,匆匆下樓。
公司樓下的梧桐樹影下,一個穿著白色半袖和牛仔褲的年輕帥氣的男孩正踮著腳尖張望??粗艿鼙壬洗我娒鏁r更高了,但似乎也清瘦了不少,臉上的稚氣褪去一些,多了幾分棱角。
“安鵬!”安娜快步走過去。
“姐!”看到安娜,安鵬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安娜帶著弟弟去了公司附近一家干凈的小飯館,點了幾個他愛吃的菜。
看著弟弟狼吞虎咽的樣子,她忍不住一陣心酸。
“在學校是不是吃不好?怎么瘦了這么多?”她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弟弟碗里。
“姐姐現(xiàn)在工資很高,每個月給你的生活費不用省著花,知道嗎?”
安鵬埋頭扒飯的動作頓了頓,他抬起頭,認真地看著安娜:“姐,以后你不用給我打錢了?!?/p>
安娜一怔:“說什么傻話?”
“我沒說傻話?!卑铲i放下筷子,擦了擦嘴。
“我現(xiàn)在周末給初中生做家教,晚上沒課的時候就去學校門口的奶茶店打工,掙的錢足夠我自己的開銷了。媽那邊才是無底洞,你一個人壓力太大了。等我畢業(yè)了,你就能輕松點了?!?/p>
他看著安娜身上那件略顯舊款的職業(yè)套裙,繼續(xù)說道:“姐,你現(xiàn)在在魔都最大的風投公司上班,是總裁秘書,也該多給自己置辦點行頭,別穿得這么樸素,讓人小看了去?!?/p>
一瞬間,安娜的眼眶就紅了。
她一直以為自己把弟弟保護得很好,卻沒想到,這個上大學的男孩,已經(jīng)悄悄地長大了,開始學著為她分擔。
那股被顧宸和夏冉攪得冰冷刺痛的心,此刻被弟弟懂事的話語熨帖得暖融融的。
“好,”她吸了吸鼻子,笑著點頭,“都聽我們家安鵬的。”
姐弟倆約好,下班后一起去醫(yī)院看媽媽。
夜幕降臨。
安娜和安鵬走進了安泰腦科醫(yī)院的VIP病房。
這里是國內(nèi)最頂尖的腦科醫(yī)院,有著最先進的設(shè)備和最專業(yè)的醫(yī)療護理團隊,當然,每天的費用也是一個天文數(shù)字。
看著安靜躺在病床上,全靠儀器維持生命的母親,安娜的心里五味雜陳。
這一切,都是顧宸支付的。
如果沒有他,母親或許早就不在了。
他給了她羞辱,也給了她母親活下去的希望。這份恩情,沉重得讓她無法忽視。
可一年后呢?當契約結(jié)束,她被徹底趕出智合,這筆高昂的費用又該怎么承擔?
安娜握緊了拳,賺錢,她必須拼了命地賺錢。
姐弟倆熟練地給母親按摩著四肢,防止肌肉萎縮,又湊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地講著最近發(fā)生的事,不管她聽不聽得見。
從主治醫(yī)生那里了解了母親一如既往平穩(wěn)的病情后,兩人才拖著疲憊的腳步離開醫(yī)院。
在醫(yī)院門口,安鵬和姐姐告別,坐上了回學校的末班地鐵。
安娜獨自站在路燈下,晚風吹起她的長發(fā),顯得身影格外單薄。
就在這時,布加迪緩緩停在她面前,車窗降下,露出了秦墨那張俊朗又帶著幾分玩味的臉。
“安小姐?這么巧?!?/p>
安娜一驚,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著他:“秦公子?!?/p>
“別這么緊張?!鼻啬嘶?,從車上下來,他今天穿了一身休閑的潮牌,少了幾分銳氣,多了幾分陽光。
“我來醫(yī)院看個朋友。你呢?怎么會在這里?”
“我母親在這住院。”安娜的回答言簡意賅,說完便想轉(zhuǎn)身離開。她不想和這個男人有任何不必要的牽扯。
“等等?!鼻啬珔s叫住了她,“安小姐,我想請你幫個忙?!?/p>
安娜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秦墨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帶著一種她看不懂的復雜情緒,不再是白天的輕佻,而是前所未有的認真。
“明天晚上,我公司名下的‘星月淚’度假村項目有一個重要的酒會。我想……有償請你作為小提琴手,演奏一曲?!?/p>
安娜徹底愣住了,瞳孔微縮:“你怎么知道我……會拉小提琴?”
這個秘密,除了家人和少數(shù)幾個舊友,已經(jīng)很多年沒人知道了。
秦墨的嘴角勾起一抹懷念的弧度:“很多年前,在M國的一場國際青少年小提琴大賽上,我見過你。你當時……閃閃發(fā)光。”
安娜的心狠狠一震,那個曾經(jīng)被譽為音樂天才,站在金色大廳里接受萬眾矚目的自己,已經(jīng)恍如隔世。
她垂下眼簾,聲音有些干澀:“我已經(jīng)很多年不拉琴了?!?/p>
“我相信你的天賦。如果你愿意來演奏,并作為我酒會的女伴,報酬二十萬。”
二十萬!
這三個字像一道驚雷,在安娜的腦海里炸開。
二十萬,差不多是母親兩個月的治療費用了。
她那顆因為缺錢而備受煎熬的心,劇烈地動搖了。
尊嚴、過去、驕傲……在母親的生命面前,似乎都變得無足輕重。
她抬起頭,迎上秦墨期待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氣:“好,我答應(yīng)你。但是我下班后最早也要快七點才能到,可能會有點晚,你最好先安排其他節(jié)目?!?/p>
“沒關(guān)系?!鼻啬α?,那笑容明亮得晃眼,“多晚,我都等你?!?/p>
他補充道:“演出服和琴,明天我會送到你家里。”
“謝謝,”安娜點了點頭,又想起了昨晚的事,“還有,昨晚……也謝謝你送我回家?!?/p>
“不客氣,”秦墨替她拉開車門,“上車吧,我送你?!?/p>
“不用了,秦公子?!卑材雀纱嗟鼐芙^,然后轉(zhuǎn)身,毫不留戀地走向了遠處的地鐵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