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老街本該浸在月光下,只有路燈昏黃的光暈圈著零星的惹人厭煩飛蟲??蓜⑺@群人的到來,像往平靜的池子里扔了串鞭炮九號電動車的輪胎碾過路面,帶著刻意擰大的電門嘶吼,車身上綁著的彩色燈帶忽明忽暗。
劉爽騎著頭車,黃色的頭發(fā)在夜風(fēng)中支棱著,像一蓬沒打理好的雜草。他單手把著車把,另一只手囂張地搭在后座女孩的腿上,嘴角撇著滿不在乎的笑。女孩穿著露臍裝,被夜風(fēng)灌得往他背上縮了縮,卻還是配合地喊著“爽哥牛逼”,這話讓劉爽的尾巴翹得更高,猛地按響車鈴,叮鈴鈴的聲音刺破夜空,驚得巷子里的狗狂吠起來。
“蕪湖——給老子燥起來!”他扯著嗓子喊,車載音響里的DJ舞曲震得人耳膜發(fā)疼,重低音鼓點像要把路面都敲出坑來。路邊二樓的窗戶“哐當(dāng)”一聲被推開。
阿豪探出頭,睡眼惺忪的臉在燈光下漲得通紅:“傻*!大半夜的吵死了!”
劉爽斜睨了他一眼,嗤笑一聲。這種謾罵他聽得多了,在他看來,這都是凡人對“強(qiáng)者”的嫉妒,你看,我能在夜里自由馳騁,你們只能窩在被窩里當(dāng)慫包。他甚至故意放慢車速,讓音響的聲音更大些,直到阿豪氣沖沖地縮回窗戶,才得意地擰動車把,帶著小弟們繼續(xù)往前沖。
就在這時,一陣疾風(fēng)毫無預(yù)兆地刮過。那風(fēng)不是自然風(fēng),帶著股金屬摩擦的銳勁兒,擦著劉爽的胳膊肘掠了過去。一道灰撲撲的影子從他身側(cè)竄出,快得只剩個模糊的輪廓,卻比他們的電動車還利落。
“傻*?!?/p>
兩個字裹在風(fēng)里甩過來,又冷又脆,像塊冰碴子砸在劉爽臉上。
“你他媽罵誰……”劉爽的臟話剛到嘴邊,就卡在了喉嚨里。他猛地轉(zhuǎn)頭,眼珠子差點瞪出眼眶那道影子分明是輛自行車!
可就是這輛自行車,蹬起來卻像裝了火箭筒。車輪碾過路面的聲音不是拖沓的吱呀,而是密集的“嗖嗖”聲,像有誰在后面猛拽著車鏈條飛。
“操!追!”劉爽急了,雙手死死攥住車把,電門擰到底。九號電動車發(fā)出一聲憤怒的嗡鳴,儀表盤上的指針瘋狂跳動。
后座的女孩本來還跟著起哄,這會兒實在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這笑聲像根針,戳破了劉爽所有的囂張。他感覺臉上燒得厲害,一半是氣的,一半是臊的——自己騎的可是最新款的電動車,兩千多的改裝電池,居然被輛破自行車甩得連尾燈都看不見?
“哥,要不……算了吧?”旁邊一個染著綠毛的小弟小聲說,他的車剛加速就差點撞上路邊的垃圾桶,這會兒還在打晃。
“算個屁!”劉爽吼道,可眼睛卻直勾勾盯著街角,那里連自行車的影子都沒了,只有風(fēng)卷著幾片落葉打著旋兒。突然,遠(yuǎn)處傳來“叮鈴鈴”一聲脆響,是自行車的鈴鐺聲,不急不緩,像是在說“拜拜您內(nèi)”。
劉爽猛地一松電門,電動車差點熄火。他把車往路邊一摔,車撐子沒支穩(wěn),車子“哐當(dāng)”倒在地上,彩色燈帶還在徒勞地閃爍。他蹲在地上,雙手插進(jìn)黃毛里使勁薅,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
“媽的……一輛破自行車……”他咬著牙,聲音都在發(fā)顫。活了十八年,跟人比過車技,吵過架,被交警追過,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委屈?被罵傻*他不在乎,可罵他的是輛自行車,這要是被圈里人知道了,他劉爽以后還怎么抬頭?
旁邊的小弟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說話。
騎自行車的人自然是秦逢生,他家里也有一輛他媽上班的電動車,不過自從他第一次騎車帶她媽騎進(jìn)了綠化帶里,她媽就再也不讓他騎電動車了。
“那股暗紅色的氣息,真令人不適?!?/p>
秦逢生追擊那道影子,到了城郊廢棄的廠子。
鐘馗令發(fā)出暗紅色的光芒一閃一閃的,證明沒來錯地方。他把自行車停到一邊,鎖好。這里有個倉庫,大門被鐵鎖鎖上。秦逢生用手一握,鏈子便被融化掉了。
“一個多月了,才堪堪掌握以人身釋放凈魔陽炎,真是夠笨的?!?/p>
鐘馗的聲音,從腦海里傳來。
“不是我說老鐘啊,你一睡就睡半個月,就教了我?guī)茁暱谠E,有你這么做師傅的嗎?“
“哼!臭小子,我如今只剩一縷殘魂,學(xué)校在你體內(nèi)溫養(yǎng),再說了,我睡了半個月,還不是怪你!誰讓你剛開始那一個月遇見一只鬼就變身! 害得我好不容易積攢了點兒法力,全沒了!”
秦逢生有些尷尬的回話“這不是剛開始害怕嗎?再說了,我當(dāng)時也不清楚我能不能打過鬼。”
鐘馗的聲音不善的傳來“如此膽小如鼠,怎能成大事?我感受到這只厲鬼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
“和我以前捉的鬼氣息都不太對,也可能是我太久沒出來了,鬼怪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p>
“咦,你別嚇我呀?!?/p>
兩個人一邊說,一邊走進(jìn)了倉庫里,突然倉庫的幾根管子掉落下來。秦逢生一個側(cè)身躲避。
“來了!”
秦逢生凝神一看,一團(tuán)紅色的影子出現(xiàn),慢慢的有了人形,是一個30歲的大叔,穿著工裝。
秦逢生亮出鐘馗令,怒道“我乃判官!爾等惡鬼!速速歸案!”
“不是?你一個現(xiàn)代人,為什么要說文言文?”鐘馗不解道。
“啊,因為我覺得這樣很有氣勢?!?/p>
工裝大叔看著秦逢生眼神狠厲,竟然口吐人言“狗雜碎的!老子生前被欺壓,死后還能被你欺負(fù)了,我管你是黑白無常,還是牛頭馬面。我一定要取那一對狗男女的命!”
秦逢生回應(yīng)著“你心中若是還有怨氣,可以跟我說,如果我能幫你,一定幫你?!?/p>
工裝大叔不屑的笑了笑“小屁孩,你懂個屁!老子老婆把我給綠了,綠的人還是我十多年的朋友。我告訴你,其實這個世界里并不是鬼最可怕,而是人,人才是這個世界最惡心的東西!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天經(jīng)地義。”
說完工裝大叔一拳打向了,貨柜,貨柜瞬間倒塌。秦逢生急忙閃躲。掀起了劇烈的濃煙。
“咳咳!靠,跑了?!?/p>
“小鬼頭有點不對。”
“怎么了?鐘馗老爺?!?/p>
鐘馗語氣有些急促“你沒發(fā)現(xiàn)嗎?這只鬼竟然和你交流。一般來說,厲鬼心中含怨而死,是含著一口怨氣,所以怨氣不散,是不能開口的,再加上被仇恨沖昏,不可能正常交流帶,你看他剛才還能和你講述他的故事。”
秦逢生冒了一身冷汗,這只厲鬼能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