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宴會廳里的喧囂還在繼續(xù),沈毓歆卻打了個哈欠,對陸辭妄說:“走吧,沒意思,回家了?!?/p>
陸辭妄求之不得,立刻點頭:“早該走了,再待下去我怕吐出來?!?/p>
兩人沒跟晏家人過多寒暄,只讓張媽代為告辭,便徑直離開了晏家別墅。
黑色法拉利平穩(wěn)地行駛在回家的路上,車廂里很安靜,只有引擎低沉的轟鳴。沈毓歆側(cè)頭看著窗外,路燈的光暈在她臉上明明滅滅,映得她眼底的笑意愈發(fā)清晰。
車停在沈家老宅門口,陸辭妄剛想叫她下車,卻被她按住了手背。
“陸辭妄,”沈毓歆轉(zhuǎn)過頭,月光透過車窗落在她臉上,酒紅色的長裙在夜色里泛著柔和的光澤,她的眼神帶著點狡黠,像只偷到糖的狐貍,“你是不是喜歡我???”
陸辭妄的手猛地一僵,像是被燙到一樣抽回手,耳尖在夜色里紅得快要滴血。他別過臉,語氣硬得像塊石頭:“你腦子被門夾了?整天想些有的沒的。”
“哦?”沈毓歆拖長了語調(diào),臉上依舊笑盈盈的,眼神卻陡然銳利了幾分,像藏著把沒出鞘的刀,“是嗎?那你最好想清楚了再回答。”
她的語氣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像是在提醒他——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沒有回頭的余地。
陸辭妄被她看得心頭發(fā)緊,張了張嘴,想反駁“誰喜歡你”,可對上她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喜歡嗎?
他從小就跟在她身后,看她從扎著羊角辮的小丫頭長成明媚張揚的少女。她笑的時候,他會覺得陽光都格外刺眼;她跟別的男生多說兩句話,他就想把那人的嘴縫上;看到晏明宇對她獻殷勤,他恨不得當場把晏家別墅拆了。
可這種感覺,是喜歡嗎?他一直以為是占有欲,是習慣了她只圍著自己轉(zhuǎn),就像小時候護著自己最寶貝的玩具。
他自己也說不清。
車廂里陷入沉默,只有兩人淺淺的呼吸聲。陸辭妄能感覺到沈毓歆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帶著審視,帶著期待,還有點他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最后,他只是含糊地“嗯”了一聲,既沒承認,也沒否認,算是默認了自己答不上來。
沈毓歆看著他這副窘迫又別扭的樣子,心里又氣又笑,最終還是沒再逼他,推開車門:“我回去了,晚安?!?/p>
“……晚安。”陸辭妄的聲音有點悶。
看著沈毓歆走進沈家大門,陸辭妄才發(fā)動汽車,疾馳而去。車后座上,那個裝著桂花糖糕的盒子還靜靜躺著,剩下的幾塊,他剛才沒舍得吃。
沈毓歆回到房間,心情像是被月光泡過的蜜糖,甜得發(fā)膩。她哼著歌卸了妝,換上舒服的睡衣,卻沒立刻上床睡覺,而是從書架上翻出一個嶄新的畫本。
她擰開畫筆,在紙上寫下“晏家”兩個字,然后在旁邊畫了個大大的問號。
筆尖頓在紙上,她開始梳理思緒——
上一世,她一直以為是晏明宇害死了自己,畢竟他是直接受益者,又是那副虛偽的樣子??山裉旖嚯x接觸,她忽然覺得不對勁。晏明宇的野心太明顯,像寫在臉上的“我要算計你”,手段也拙劣得可笑,被拒絕就急著攔人,根本不像能瞞天過海、布局一年害死她的樣子。
反倒是晏明軒,看似沉穩(wěn)解圍,眼神里卻藏著算計,連晏家老爺子都更看重他,把“盯緊沈家”的任務(wù)交給他。如果真要論“既得利益”,晏明軒作為長子,若能借聯(lián)姻掌控沈家,得到的只會比晏明宇更多。
可這些都只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jù)。而且這一世,晏家還什么都沒做,總不能因為“可能”,就先下手為強?
沈毓歆煩躁地抓了抓頭發(fā),筆尖在紙上戳出好幾個小點。她想不通,更不知道該怎么辦。這種明知道有危險,卻抓不住敵人尾巴的感覺,比上一世蒙在鼓里更讓人難受。
手指無意識地劃過手機屏幕,停留在那個熟悉的號碼上。
她想聽聽陸辭妄的聲音,哪怕只是聽他毒舌幾句,或許能理清思路。
幾乎是憑著本能,她按下了撥號鍵。
陸辭妄剛把車停進陸家車庫,手機就響了。看到屏幕上的名字,他愣了一下,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這才分開多久?半小時都不到。
他清了清嗓子,接起電話,故意用調(diào)笑的語氣說:“怎么?沈大小姐,剛分開就想我了?還說我喜歡你,是你喜歡我吧?”
“對呀,陸辭妄,”沈毓歆聲音清亮,帶著笑意,卻異常認真,“我喜歡你?!?/p>
空氣瞬間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