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床頭柜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跳動著“媽”的名字。
沈毓歆深吸一口氣,擦掉眼淚,接起電話,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一樣明媚:“喂,媽?”
“毓歆,醒了嗎?晚上晏家有個家宴,你爸和我的意見呢,是可以去見見,哪怕沒感覺,也可以當(dāng)做交朋友了?!鄙蚰傅穆曇魩е唤z寵溺。
來了。
沈毓歆眼底閃過一絲冷冽。前世,就是這場家宴,拉開了她悲劇的序幕。
“不去?!彼纱嗬涞鼐芙^,語氣斬釘截鐵。
電話那頭的沈母愣了一下:“啊?毓歆,你不考慮一下嗎?”
“媽,我的事,我自己做主?!鄙蜇轨Т驍嗨?,語氣堅定,“晏家想聯(lián)姻?讓他們想都別想。”
她頓了頓,補充道:“而且,我已經(jīng)有喜歡的人了?!?/p>
沈母更驚訝了:“真的?是誰家的孩子?媽媽認識嗎?”
沈毓歆想到那個傲嬌的身影,嘴角不自覺地柔和下來:“以后您就知道了。”
沈母溫柔的笑著說:“好,既然你不愿意就算了,媽幫你拒絕,不過宴會還是要去一趟的,走走形式,別給外人留不好的印象?!?/p>
沈毓歆笑了笑,她就知道父母會一直支持她所有的決定:“好,宴會我會去的?!?/p>
掛了電話,沈毓歆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初秋的風(fēng)帶著一絲涼意,吹在臉上,卻讓她感到無比清醒。
窗外陽光正好,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斑駁的光影,一如她此刻重獲新生的心情。
她拿出手機,翻到那個熟悉的號碼,備注是“陸懟懟”。前世,她總是這么私下里叫他,覺得他一天不懟她就渾身難受。
指尖在屏幕上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按下了撥號鍵。
電話響了沒幾聲就被接起,那邊傳來一道清冷中帶著幾分不耐煩的聲音:“沈毓歆,你死哪兒去了?不是說好了今天去畫室嗎?又睡過頭了?”
還是這熟悉的毒舌語氣。
換做前世,沈毓歆大概會立刻炸毛,回懟過去。但現(xiàn)在,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她的心臟卻像是被溫水浸泡過一樣,又酸又軟。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到的委屈和依賴:“陸辭妄,我心情不好,你陪我?!?/p>
電話那頭的呼吸明顯頓了半秒。
陸辭妄似乎沒料到會聽到這樣的話。沈毓歆向來是驕傲的,像只張著漂亮羽毛的小孔雀,受了委屈最多炸毛反擊,極少會用這種帶著點鼻音、軟乎乎的語氣說“心情不好”。
空氣靜了兩秒,他才找回自己慣常的冷硬語調(diào),只是尾音里藏了點不易察覺的緊繃:“……誰讓你昨晚非要熬夜趕畫稿?現(xiàn)在知道難受了?”
沈毓歆沒反駁,只是輕輕“嗯”了一聲。
這聲“嗯”又讓陸辭妄卡了殼。他握著手機的指節(jié)無意識收緊,視線從面前攤開的財經(jīng)報表上移開,落在辦公室窗外那片被陽光曬得發(fā)亮的梧桐葉上,腦子里莫名閃過她剛才電話里的聲音——軟得像團棉花,裹著點說不清的委屈,戳得他心尖莫名發(fā)緊。
“麻煩死了?!彼吐暪緡伭艘痪?,語氣卻比剛才緩和了些,“畫室那邊我?guī)湍阏埣?,就說你……急性腸胃炎犯了。”
沈毓歆忍不住彎了彎嘴角。還是老樣子,找借口都這么不走心,她從小到大腸胃好得能吞下一頭牛。
“陸辭妄,”她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你這是關(guān)心我嗎?”
“自作多情。”陸辭妄幾乎是立刻反駁,聲音又冷硬了幾分,“我是怕你那幅沒畫完的破畫占著畫室位置,影響別人?!彼D了頓,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補充道,“還有,這次算你欠我一個人情?!?/p>
沈毓歆默默的彎了彎眉眼,語氣里卻故意夾雜著一點點委屈:“陸辭妄,你還有沒有心?你幫我請假,還要記人情……”
“不然呢?”他理直氣壯,“我翹課幫你撒謊,耽誤的可是陸家繼承人寶貴的學(xué)習(xí)時間,你不得好好感謝我?”
“好……”沈毓歆假裝不情不愿的應(yīng)下,實則在電話這頭眼睛的笑彎了“那你想讓我怎么感謝?請你吃飯?”
“庸俗?!标戅o妄嗤了一聲,“等我想好了再說。”
說完,他像是怕被她察覺到什么,匆匆道:“掛了?!?/p>
聽筒里傳來忙音時,沈毓歆還握著手機笑。她仿佛能想象出電話那頭,少年皺著眉、耳根卻悄悄泛紅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