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玄學(xué)世家最后的傳人，主業(yè)開解憂事務(wù)所，副業(yè)當(dāng)沙雕網(wǎng)紅。
＞每天直播用咸魚驅(qū)邪、拿電飯煲招魂，粉絲笑到打鳴：“蘇姐，
封建迷信被你整成行為藝術(shù)！”＞直到我接到一樁滅門案委托，
兇手在墻上留下和我家祖?zhèn)鞣湟荒Ｒ粯拥挠∮洝＃咀凡闀r，
神秘人送來我父母的遺物：“歡迎回來，蘇家的漏網(wǎng)之魚。
”＞我笑著把糖紙塞進(jìn)他嘴里：“用你骨灰拌飯吃，一定很下飯。”＞當(dāng)晚，
那人被做成糖人插在我門口。＞銅錢斷裂的瞬間，我舔著染血的棒棒糖：“游戲才剛開始呢。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咸腥、霸道、足以讓鼻炎患者當(dāng)場去世的濃郁氣息。
這味兒不新鮮，帶著海風(fēng)的粗糲和時間的沉淀，直沖天靈蓋。
源頭是我手里那條碩大的、硬邦邦的咸魚干，魚眼珠子空洞地瞪著天花板，
仿佛在無聲控訴自己死后還要遭受這等非人待遇。在我面前，本市知名餐飲連鎖的趙老板，
一個腦門锃亮、肚子渾圓的中年男人，正以一種極其虔誠又帶點(diǎn)視死如歸的姿勢，
跪在一張皺巴巴的黃色符紙上。他閉著眼，雙手合十，肥厚的嘴唇哆嗦著念念有詞，
細(xì)密的汗珠順著他油光發(fā)亮的額頭滾落，砸在地毯上，洇開一小片深色。他身后，
趙太太緊緊抱著一個約莫三四歲、臉蛋紅撲撲的小男孩。孩子倒是沒哭，
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著我手里的咸魚，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似乎在努力分辨這股奇異的味道。趙太太的臉色卻比她那身昂貴的香奈兒套裝還要白上幾分，
眼神里全是驚弓之鳥的恐懼?！啊K大師，蘇大師！”趙老板的聲音帶著顫，猛地睜開眼，
帶著哭腔，“那東西！它、它又來了！就在我辦公室的魚缸里！那些錦鯉……全翻肚皮了！
紅的黃的白的……全死了??！水都變成黑的了！還有影子……黑乎乎的，
在缸里晃蕩……”他語無倫次，胖手胡亂地比劃著，仿佛那恐怖的景象就在眼前重現(xiàn)。我，
蘇爽，玄學(xué)世家蘇氏碩果僅存的獨(dú)苗，
兼“蘇姐解憂事務(wù)所”法人代表兼唯一員工兼當(dāng)紅沙雕玄學(xué)博主，此刻正舉著那條咸魚，
像舉著一柄尚方寶劍。我的直播間，名字就叫“蘇姐今天又整啥陰間活兒”，
屏幕上彈幕正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瘋狂滾動：【來了來了！蘇姐今日限定法器——咸魚王！
專治各種不服！】【哈哈哈哈趙老板這跪姿我給滿分！虔誠！太虔誠了！】【魚缸鬧鬼？
錦鯉集體自殺？這情節(jié)我熟！肯定是風(fēng)水不好，建議蘇姐用咸魚拍老板腦門三下！
】【前面的太保守了！必須配上祖?zhèn)麟婏堨艺谢辏√K姐，電飯煲呢？快端上來！
】【封建迷信硬是被蘇姐玩成了歡樂喜劇人！我媽問我為什么跪著笑出豬叫！
】我清了清嗓子，努力把嘴角那點(diǎn)因?yàn)閺椖惶车穸锊蛔〉男σ鈮合氯ィ?/p>
換上一副高深莫測（自認(rèn)為）的表情，對著手機(jī)前置攝像頭，
也對著眼前快要崩潰的趙老板一家。“家人們！看好了！什么魑魅魍魎，
在咱這祖?zhèn)鳌?zhèn)海咸魚’面前，都是弟弟！”我聲音洪亮，字正腔圓，
力求穿透那股咸魚味兒，“此魚，選用東海百年咸水浸泡，吸收日月精華七七四十九天，
又在三清祖師像前供奉了九九八十一個時辰！陽氣之盛，邪氣之克星！趙老板，別慌！
看我一招‘咸魚突刺’，給你辦公室來個全方位無死角消毒殺菌！”話音未落，我手腕一抖，
那條硬邦邦的咸魚帶著破風(fēng)聲，“啪”一聲脆響，
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拍在了趙老板那光可鑒人的腦門上?！班弧?！”趙老板猝不及防，
發(fā)出一聲痛呼，捂著額頭，眼淚差點(diǎn)飆出來。彈幕瞬間爆炸：【哈哈哈哈哈哈物理驅(qū)魔！
效果拔群！】【趙老板：我特么花錢是來驅(qū)邪還是來挨打的？？】【蘇姐：驅(qū)邪是副業(yè)，
打老板才是快樂源泉！】【求趙老板心理陰影面積！咸魚打頭，這酸爽！
】趙太太嚇得抱緊了孩子，小男孩卻咯咯地笑了起來，伸出小手指著我的咸魚：“魚魚！
打打！好玩！”我沒理會趙老板的哀嚎，舉著咸魚，
煞有介事地在他頭頂、肩膀、后背各拍了幾下，動作快如閃電，力道……嗯，
保證讓他印象深刻。咸魚特有的腥咸味兒混合著趙老板身上的汗味，
在豪華的客廳里交織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氛圍”?！昂昧?！”我收功，氣沉丹田，
把咸魚往旁邊助理（臨時拉來的表弟，正一臉生無可戀地舉著手機(jī)）懷里一塞，
“邪氣已暫時壓制！但根源在辦公室風(fēng)水！明日帶上尾款，
本大師親自去給你擺個‘咸魚聚寶陣’！保證財源滾滾，邪祟不侵！
”趙老板捂著發(fā)紅的額頭，驚魂未定地看著我，又看看我表弟懷里那條咸魚，眼神復(fù)雜，
既有敬畏，又有點(diǎn)……懷疑人生？最終，
對“影子”的恐懼壓倒了額頭的疼痛和對咸魚的質(zhì)疑，他忙不迭地點(diǎn)頭：“好好好！
多謝蘇大師！尾款一定準(zhǔn)時奉上！一定準(zhǔn)時！”手機(jī)嗡嗡震動了一下，
是銀行入賬的短信提示音?？粗且淮?，我臉上職業(yè)化的高深表情瞬間融化，
露出一個真心實(shí)意、堪比中了大樂透的笑容。搞定！本月KPI超額完成！“收工！家人們，
今天這活兒整得怎么樣？夠不夠下飯？”我對著鏡頭，笑容燦爛，比了個剪刀手，
“別忘了點(diǎn)關(guān)注！下次直播預(yù)告——祖?zhèn)麟婏堨艺谢陮?shí)錄！敬請期待！”在一片【下飯！
太下飯了！】【已關(guān)注！坐等電飯煲招魂！】【蘇姐YYDS！】的彈幕狂歡中，
我瀟灑地結(jié)束了直播。表弟小王立刻像扔掉炸彈一樣把那條咸魚丟開，
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姐！下次能不能換個道具？這味兒……我新買的T恤都腌入味了！
”“懂什么？”我白了他一眼，熟練地從口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撕開包裝塞進(jìn)嘴里，
甜膩的草莓味瞬間沖淡了鼻腔里殘留的咸腥，“這叫特色！流量密碼！沒看粉絲多喜歡么？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是我熟悉的、能瞬間撫平一切躁動的慰藉。
客廳里那股咸魚混合汗水的詭異氣味還沒散盡，門鈴就突兀地響了起來。短促，尖銳，
帶著一種不請自來的急切。小王正捏著鼻子，
試圖把那塊“生化武器”咸魚干塞進(jìn)一個加厚的垃圾袋里，聞言手一抖，咸魚差點(diǎn)掉出來。
他疑惑地看向我：“姐？這個點(diǎn)，誰啊？趙老板忘東西了？”我叼著棒棒糖，
甜味在口腔里彌漫，眉頭卻微微蹙起。事務(wù)所的地址算不上隱秘，
但也絕不是什么人都知道的。預(yù)約？我的預(yù)約早排到下個月了，而且……這種直接上門的，
通常沒什么好事?！叭タ纯础！蔽液卣f，身體卻下意識地繃緊了，
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幾枚溫潤的銅錢。小王放下咸魚，小跑著去開門。
厚重的防盜門拉開一條縫，門外站著的不是預(yù)想中的任何面孔。
一個穿著深灰色速干外套、戴著鴨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帽檐壓得很低，幾乎遮住了上半張臉，
只露出一雙沒什么情緒的眼睛，像兩口枯井。他手里拿著一個不大的、方方正正的硬紙盒，
包裹得很嚴(yán)實(shí)，沒有任何快遞公司的標(biāo)識。“蘇爽？”男人的聲音隔著口罩，沉悶而平板，
像機(jī)器合成的，聽不出年齡和情緒。“你哪位？”小王擋在門口，語氣帶著警惕。
男人沒回答小王的問題，目光越過他，準(zhǔn)確地落在我身上。那眼神，沒有惡意，沒有好奇，
只有一種冰冷的、完成任務(wù)般的審視。他直接把手里的盒子往前一遞：“有人托我送來的。
給你的。”盒子被硬塞進(jìn)小王懷里。男人沒再多說一個字，甚至沒有等我們簽收的意思，
迅速轉(zhuǎn)身，幾步就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快得像一道灰色的影子?！鞍ィ∧恪毙⊥跖踔凶?，
一臉懵?！瓣P(guān)門！”我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冷硬。門“砰”地一聲關(guān)上，
隔絕了外面樓道的光線?？蛷d里只剩下我和小王，還有那個來歷不明的盒子，
靜靜地躺在茶幾上。包裹盒是那種最普通的牛皮紙色，四四方方，邊緣有些磨損，
用幾道透明膠帶橫七豎八地封著，封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透著一股子潦草和倉促。
沒有任何寄件人信息，沒有地址，只在正面用黑色的馬克筆，
歪歪扭扭地寫著一個名字——**蘇爽。**那字跡粗糲，帶著一種用力刻畫的僵硬感，
像不會寫字的人勉強(qiáng)模仿出來的?？諝夥路鹉郎恕Ｏ挑~的味道還沒散盡，
混雜著甜膩的棒棒糖氣息，此刻卻多了一種無形的、沉甸甸的壓力，壓在胸口，
讓人有點(diǎn)喘不過氣。“姐……這……誰?。抗謬樔说??！毙⊥醯穆曇粲悬c(diǎn)發(fā)緊，
眼睛死死盯著那個盒子，仿佛里面隨時會跳出什么洪水猛獸。我沒說話，
嘴里的棒棒糖棍被牙齒咬得咯咯輕響。草莓的甜味似乎在這一刻變得有些發(fā)苦。
這種不明不白的“禮物”，在我這行，往往意味著麻煩，大麻煩?！叭?，拿裁紙刀來。
”我吐出糖棍，聲音很平靜，但指尖卻有些發(fā)涼。口袋里那幾枚銅錢被我攥得死緊，
堅(jiān)硬的棱角硌著掌心。小王應(yīng)了一聲，飛快地跑去翻抽屜。我走到茶幾前，俯下身，
沒有立刻去碰盒子，而是仔細(xì)地觀察。盒子表面很干凈，沒有灰塵，顯然是剛包好不久。
馬克筆的油墨還很新，帶著一股刺鼻的化學(xué)氣味。封口處的膠帶粘得極其用力，
像是生怕里面的東西跑出來，或者……生怕別人輕易打開?！敖悖?！
”小王把一把美工刀遞給我，自己則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我接過刀，
冰涼的金屬觸感讓我稍微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氣，刀尖沿著盒蓋邊緣的膠帶縫隙，
穩(wěn)穩(wěn)地劃了下去。鋒利的刀片割開膠帶，發(fā)出“嘶啦”的輕響。揭開盒蓋。
沒有預(yù)想中的機(jī)關(guān)，沒有毒氣，也沒有炸彈。盒子里墊著一些揉皺的、泛黃的舊報紙。
報紙的日期是十年前的。而在報紙之上，靜靜地躺著兩樣?xùn)|西。第一件，是一塊布片。
約莫巴掌大小，顏色是一種被無數(shù)次洗滌后褪盡鮮艷的暗紅，邊緣參差不齊，
像是被硬生生從某件衣服上撕扯下來的。布料的質(zhì)地很普通，是那種老式的、厚實(shí)的棉布，
上面用更深的紅線繡著一個圖案——那是一個極其繁復(fù)、充滿古老韻味的符咒紋樣。
線條盤曲纏繞，如同糾纏的藤蔓，又似某種神秘生物的圖騰，
中心是一個變體的古篆“鎮(zhèn)”字。每一道轉(zhuǎn)折都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森嚴(yán)和……熟悉。
我的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抽，幾乎停止了跳動。
血液似乎瞬間涌向頭頂，又在下一秒凍結(jié)。瞳孔不受控制地收縮，死死釘在那個符咒上。
這個圖案，我太熟悉了。它曾無數(shù)次出現(xiàn)在我幼時的記憶中，
出現(xiàn)在爺爺布滿老繭的手指描繪的黃紙上，出現(xiàn)在父親書房那些泛著樟腦味的古籍插頁里。
它是我蘇家傳承的核心印記之一，是獨(dú)屬于我們這一脈、絕不外傳的“鎮(zhèn)煞封魂印”！
怎么會……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目光僵硬地移向布片旁邊。第二件東西，是一張照片。
一張邊緣已經(jīng)磨損、泛著歲月黃漬的老照片。照片上，一對年輕的男女并肩站著，
背景是模糊的青山。男人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藍(lán)色工裝，面容清俊，眼神溫和，
嘴角帶著一絲含蓄的笑意，一只手自然地搭在身邊女子的肩上。女子穿著碎花襯衫，
扎著兩條烏黑油亮的麻花辮，笑得眉眼彎彎，依偎在男人身邊，手里還拿著一朵小小的野花。
照片上的男人，是我的父親蘇明遠(yuǎn)。女子，是我的母親林秀芝。這張照片，
我家里也有一張一模一樣的，就夾在我那本從不離身的祖?zhèn)鞴P記里。
那是他們?yōu)閿?shù)不多的合影，拍攝于一個陽光很好的春日午后，就在他們出事前一年。而現(xiàn)在，
這張理應(yīng)只屬于我記憶深處的照片，帶著我父母年輕鮮活的笑臉，
冰冷地躺在這個詭異的盒子里，躺在一塊繡著我家不傳之秘符咒的布片上。時間仿佛凝固了。
客廳里死寂一片，只有我粗重得不像話的呼吸聲，一下，又一下，沉重地砸在寂靜的空氣里。
耳朵里嗡嗡作響，像是塞進(jìn)了一千只蜜蜂。
嘴里殘留的草莓甜味徹底變成了一種令人作嘔的鐵銹般的腥氣。十年了。整整十年。
那個血色彌漫、焦糊味沖天、徹底改變了我一生的夜晚，
那些被刻意塵封在記憶最深處、用無數(shù)沙雕和笑聲拼命掩蓋的慘烈碎片，
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潭，轟然炸開！沖天的火光，舔舐著老宅漆黑的檐角，
將天空映照得一片血紅。
聲、某種東西爆裂的脆響、還有……還有那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絕非人類能發(fā)出的凄厲嚎叫，
混雜在一起，構(gòu)成地獄的交響。濃煙滾滾，帶著皮肉燒焦的、令人作嘔的惡臭，
無孔不入地鉆進(jìn)鼻腔，嗆得年幼的我眼淚直流，喉嚨火辣辣地痛。
我躲在那個狹窄、冰冷、布滿灰塵的灶臺洞里，小小的身體蜷縮成一團(tuán)，
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眼睛透過灶膛口一道細(xì)小的縫隙，
死死地、驚恐地看著外面那片翻騰的血色煉獄。
我看到母親那條熟悉的、洗得發(fā)白的碎花裙子一角，在跳躍的火舌中一閃而過，
瞬間被烈焰吞噬。父親那聲撕心裂肺、充滿了無盡痛苦和憤怒的嘶吼，像一把燒紅的烙鐵，
狠狠燙在我的耳膜上，燙在我的靈魂深處！“走——！爽兒——！活下去——！”然后，
是死寂。一種比火焰燃燒聲更恐怖的、吞噬一切的寂靜。
只有火焰在貪婪地吞噬著一切能吞噬的東西，發(fā)出噼啪的脆響。
灶膛里的灰燼冰冷地貼著臉頰，那股深入骨髓的、木頭和皮肉混合燃燒后的焦糊味，
仿佛穿越了十年的時光，再次頑固地鉆進(jìn)我的鼻腔，絲絲縷縷，纏繞不去?！敖?？姐！
你怎么了？你說話?。 毙⊥踅辜钡穆曇粝袷菑暮苓h(yuǎn)的水底傳來，帶著嗡嗡的回響。
他用力搖晃著我的胳膊，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恐慌。他看到我臉色慘白如紙，
嘴唇?jīng)]有一絲血色，身體僵硬得如同石雕，只有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盒子里的東西，
瞳孔深處翻涌著他從未見過的、近乎瘋狂的黑色風(fēng)暴。“姐！這……這照片上是誰？
這破布片是什么??？你別嚇我！”小王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從未見過我這樣。
那股熟悉的、帶著硫磺和灰燼氣息的焦糊味，幻覺般縈繞在鼻尖，越來越濃。我猛地閉上眼，
再睜開時，眼底翻涌的驚濤駭浪被一種極致的冰冷強(qiáng)行壓下，凍結(jié)成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沒什么?！蔽业穆曇舢惓Ｆ届o，甚至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陌生。我伸出手，
指尖控制不住地微微顫抖，但動作卻極其穩(wěn)定，小心翼翼地捻起那張泛黃的老照片，
仿佛那是世上最珍貴的易碎品。父母年輕的笑臉在指尖下顯得格外刺眼?！芭距?/p>
”一滴滾燙的液體毫無預(yù)兆地砸落在照片上父母依偎的身影旁邊，暈開一小片深色的濕痕。
我這才驚覺，自己臉上是冰涼的。我甚至沒意識到自己什么時候流了淚。我面無表情地抬手，
用力抹去臉上的濕痕，動作近乎粗魯。目光轉(zhuǎn)向那塊暗紅的布片，
上面那繁復(fù)的“鎮(zhèn)煞封魂印”如同燒紅的烙鐵，燙著我的眼睛。
我小心地、近乎虔誠地將照片放在布片旁邊，指尖拂過那粗糲的繡線，
感受著那冰冷而邪惡的紋路。然后，我的目光落在了墊在盒子底層的、那些揉皺的舊報紙上。
日期是十年前的。一股強(qiáng)烈的直覺像冰冷的蛇，纏繞上我的脊椎。我猛地伸手，
近乎粗暴地將盒子里的舊報紙全部抓了出來，一張張?jiān)诓鑾咨蠑傞_。
發(fā)黃的紙張散發(fā)出陳腐的油墨味。我的視線如同掃描儀，
瘋狂地掠過那些早已過時的新聞標(biāo)題、廣告、豆腐塊大小的社會新聞。
小王被我突然的動作嚇得噤聲，大氣不敢出，緊張地看著我。突然，我的動作定格了。
目光死死釘在一張報紙的角落。那是一個毫不起眼的豆腐塊，
地印著：**【本市郊區(qū)古宅突發(fā)大火 疑因線路老化 一家三口不幸遇難】**報道很短，
只有寥寥幾行字：“昨夜（X月X日）凌晨，位于本市西郊梧桐路的蘇氏老宅突發(fā)大火。
火勢迅猛，消防部門接警后迅速趕赴現(xiàn)場撲救，但因房屋多為木質(zhì)結(jié)構(gòu)，火勢難以控制。
經(jīng)初步勘查，火災(zāi)疑因老宅內(nèi)線路老化短路引發(fā)?，F(xiàn)場發(fā)現(xiàn)三具遺體，
確認(rèn)為屋主蘇明遠(yuǎn)（男，42歲）及其妻子林秀芝（女，39歲）、女兒蘇爽（女，8歲）。
事故具體原因仍在進(jìn)一步調(diào)查中?！碧K爽（女，8歲）……已遇難？報道旁邊，
甚至配了一張小小的、模糊的現(xiàn)場照片。一片焦黑的廢墟，斷壁殘?jiān)?/p>
扭曲的房梁像垂死的巨獸骨架刺向灰蒙蒙的天空。
刺目的警戒線在廢墟外圍拉出了一個令人心悸的圈?！稗Z——！
”大腦深處仿佛有什么東西炸開了。官方結(jié)論：線路老化，意外失火，一家三口，全部遇難。
我活著，像一個幽靈，一個被死亡名單上劃掉卻又爬回人間的“漏網(wǎng)之魚”。十年！
整整十年！這個結(jié)論像一塊沉重的墓碑，壓在我身上，也壓在所有試圖探尋真相的念頭上。
官方報告，鐵板釘釘。
爺爺臨終前渾濁的淚眼和那句“別查了…是意外…好好活著…”更是讓我絕望。
我一度真的以為，那只是一場可怕的、奪走我一切的意外。
可現(xiàn)在……這塊帶著我家核心符咒的布片，這張只有我才會珍藏的父母照片，
還有這篇宣告“蘇爽”已死的舊聞……被精準(zhǔn)地組合在一起，送到我面前。這絕不是巧合！
這他媽是挑釁！是赤裸裸的宣告！是兇手對僥幸逃脫的獵物發(fā)出的、帶著血腥味的邀請函！
“漏網(wǎng)之魚……”我喃喃自語，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
那個男人平板的聲音在耳邊回蕩：“蘇爽？有人托我送來的。給你的。”歡迎回來？
歡迎回到這個由謊言和血腥編織的獵場？歡迎回到這早已為你準(zhǔn)備好的、更精致的屠宰臺？
一股冰冷的、帶著血腥味的怒火，如同沉寂萬年的火山熔巖，猛地從我的腳底直沖天靈蓋！
瞬間沖垮了所有強(qiáng)行維持的平靜！指尖的顫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鋼鐵般的穩(wěn)定，
甚至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興奮?！昂呛恰币宦暤统恋男?，從我喉嚨深處溢了出來。
不是愉悅，而是淬了冰、淬了毒，帶著瘋狂邊緣的尖銳?！霸瓉硎恰@樣啊?！薄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