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蹲在地上收拾碎片，抬頭看我時眼神復雜："你...走路怎么沒聲音？"
我張口結(jié)舌。我甚至沒靠近她三米之內(nèi)！但看著明遠疲憊的表情，我突然失去了爭辯的力氣。
"我去拿拖把。"我轉(zhuǎn)身走向儲物間，聽到章美珠在后面得意地說："看吧，她自己都心虛了。"
第二天上午，門鈴響起時，我正蜷在沙發(fā)上看一本育兒書。章美珠一早就出門去做她的"皇家SPA"了，家里難得清靜。
"巧巧！"蘇蕓一進門就給了我一個結(jié)實的擁抱，然后退后一步打量我，"天啊，你看起來糟透了。"
我苦笑著把她拉進客廳。蘇蕓是我大學室友，現(xiàn)在是兒童醫(yī)院護士，說話向來直來直往。她手里提著兩個大袋子，一個裝著水果和營養(yǎng)品，另一個...
"這是？"我指著那個鼓鼓囊囊的袋子。
"武器。"她神秘地眨眨眼，然后從里面掏出一件舒適的孕婦裙，"首先，換掉這件...這是什么？圍裙嗎？"
我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件寬松得離譜的罩衫，是章美珠硬塞給我的，說是"符合宮廷孕婦裝標準"。
"還有這個。"蘇蕓又拿出一個粉色盒子，"真正的孕婦鈣片，我請藥劑師朋友特別配的。"
我眼眶突然發(fā)熱。這些天來，除了明遠小心翼翼的關(guān)心，我?guī)缀跬浟吮徽嬲w貼是什么感覺。
"謝謝。"我聲音有些哽咽，"你不知道我有多需要..."
門鎖轉(zhuǎn)動的聲音打斷了我的話。我和蘇蕓同時轉(zhuǎn)頭，看到章美珠站在門口，臉上敷著面膜，只露出兩只畫著濃重眼線的眼睛。
"家里來客人了？"她的聲音透過面膜傳出來，悶悶的卻依然尖刻，"怎么沒人通知公主？"
蘇蕓挑了挑眉，小聲問我："她平時就這么說話？"
我點點頭，然后提高聲音："媽，這是我朋友蘇蕓，來..."
"我知道她是誰，"章美珠撕下面膜，露出精心化妝的臉，"就是那個教唆你對抗我的壞朋友。"
蘇蕓驚訝地看了我一眼，我無奈地聳聳肩。章美珠"飄"進客廳，挑剔地打量著蘇蕓帶來的東西。
"這些廉價衣服也配進公主的領地？"她用手指挑起那件孕婦裙，一臉嫌棄，"還有這些..."她指向營養(yǎng)品，"誰知道里面有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都是醫(yī)院推薦的孕婦專用品。"蘇蕓平靜地說，但眼神已經(jīng)變得鋒利。
章美珠冷笑一聲："巧巧有專門的皇室營養(yǎng)師指導，不需要外面的垃圾。"
"皇室營養(yǎng)師？"蘇蕓忍不住笑出聲，"您是說電視購物里那個被FDA警告過的騙子嗎？"
空氣瞬間凝固。章美珠的臉漲得通紅，嘴唇開始顫抖："你...你怎么敢！"
眼看局勢要失控，我趕緊插話："媽，蘇蕓只是來坐坐，一會兒就走..."
"不，她不走！"章美珠突然提高音量，"我要讓她看看什么是真正的皇室待遇！"說完，她轉(zhuǎn)身"飄"向廚房。
蘇蕓和我面面相覷。"她這是...？"蘇蕓小聲問。
"不知道，"我緊張地回答，"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十分鐘后，章美珠端著一個小托盤回來，上面放著三杯茶和一個精致的小糖罐。
"大吉嶺紅茶，"她驕傲地宣布，"直接從印度皇室茶園空運來的。"
我警惕地看著那杯茶。上次她"特制"的花草茶讓我拉了一整天肚子。
蘇蕓接過茶杯，專業(yè)地聞了聞，然后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她假裝抿了一口，然后夸張地贊嘆："真是...獨特的味道。"
章美珠得意地笑了，轉(zhuǎn)向我："巧巧，你的那份我特別加了安胎的草藥。"
我猶豫地端起杯子，蘇蕓突然假裝不小心碰了我一下，茶水灑在了地毯上。
"哎呀！"蘇蕓驚呼，"太抱歉了！"
章美珠的表情瞬間陰沉下來："你知道這塊波斯地毯多貴嗎？"
"我來清理。"蘇蕓迅速起身，同時給了我一個警告的眼神。她跟著章美珠去拿清潔劑時，悄悄把剩下的茶倒了一點在紙巾上塞進口袋。
章美珠回來后，堅持要重新給我倒一杯，但蘇蕓巧妙地轉(zhuǎn)移了話題："阿姨，聽說您加入了社區(qū)舞蹈隊？一定很受歡迎吧？"
這個話題像按下了什么開關(guān)，章美珠立刻開始滔滔不絕地講述她如何"拯救"了那支"粗鄙"的舞蹈隊，現(xiàn)在她們?nèi)甲鸱Q她為"領舞公主"。
"...下周我們還要去區(qū)里表演，"她驕傲地說，"我編了一支新舞，叫《公主的加冕禮》。"
蘇蕓適時地表現(xiàn)出欽佩，同時悄悄對我做口型："茶有問題。"
我的心沉了下去。雖然已經(jīng)有所懷疑，但證實自己的婆婆竟然真的在茶里動手腳，還是讓我感到一陣寒意。
章美珠終于說累了，宣布要去準備她的"皇家午睡"。她一離開，蘇蕓立刻掏出那張浸了茶的紙巾。
"聞起來有番瀉葉的味道，"她低聲說，"孕婦絕對不能碰這個，會引起宮縮的。"
我雙手開始發(fā)抖："她...她想害我流產(chǎn)？"
"不一定，"蘇蕓謹慎地說，"可能只是想讓你不舒服。但無論如何，這太危險了。"她握住我的手，"巧巧，你得搬出去住。"
我搖搖頭："明遠不會同意的。而且...我不能就這樣認輸。"
蘇蕓嘆了口氣："那至少把這些收好。"她推過那袋營養(yǎng)品和衣服，"藏在你房間里，別讓她發(fā)現(xiàn)。還有..."她從錢包里拿出一個小噴霧，"防狼噴霧，隨身帶著。"
我驚訝地看著她："不至于吧？"
"希望用不上，"蘇蕓嚴肅地說，"但那個女人精神明顯不正常。你懷孕了，必須小心。"
送走蘇蕓后，我悄悄把東西藏進臥室抽屜最底層。剛關(guān)上抽屜，門就被推開了，章美珠站在門口，臉上帶著詭異的微笑。
"你朋友很有趣，"她說，"但我猜她沒告訴你她的秘密。"
我警惕地看著她："什么秘密？"
章美珠得意地笑了："她和明遠大學時約會過，你不知道嗎？"
我愣在原地。這明顯是胡說八道，蘇蕓和明遠根本不同校。但章美珠的表情那么篤定，仿佛真的掌握了什么內(nèi)幕。
"你撒謊。"我直接說。
章美珠的笑容擴大了："問問你丈夫啊，看他敢不敢否認。"說完，她輕輕關(guān)上門離開了，留下我一個人心亂如麻。
我知道她在挑撥離間，但那些話還是像毒藥一樣滲入我的思緒。直到明遠下班回家，我還在反復思考這件事。
"怎么了？"他一進門就察覺到我的異常。
我決定直接問："你和蘇蕓以前認識嗎？"
明遠一臉茫然："誰？哦，你那個護士朋友？不，應該沒見過。"
我松了口氣，同時感到一陣荒謬——我居然差點相信了章美珠的鬼話。
"你媽今天說..."我剛要解釋，樓上突然傳來尖叫聲。
"明遠！救命！公主遇刺了！"
我們沖上樓，看到章美珠癱在走廊上，一只手捂著胸口，另一只手夸張地伸向空中，活像歌劇里的瀕死場景。
"怎么了？"明遠驚慌地問。
"心...心臟病..."章美珠氣若游絲地說，"被...被氣出來的..."
我立刻明白了——這是因為我質(zhì)疑了她的謊言。明遠手忙腳亂地要打120，章美珠卻突然"虛弱"地抓住他的手腕。
"不...不用醫(yī)院...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媽，您說！"
章美珠的眼睛突然轉(zhuǎn)向我，閃過一絲勝利的光芒："不許...那個蘇蕓...再來我們家..."
明遠毫不猶豫地點頭："好，好，您別激動！"
我站在一旁，看著這場荒謬的表演，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在這個家里，章美珠的謊言比我的真相更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