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意識，在毒氣的侵蝕下，逐漸變得模糊。
就在我以為自己要和父母一樣，死在這場無聲的謀殺中時，臥室的門被「砰」地一聲撞開！
一道身影沖了進來，利落地關(guān)掉空調(diào)總閘，打開了所有的窗戶。
是阮芋！
她沖到床邊，看到我嘴唇發(fā)紫、神志不清的樣子，眼淚瞬間就下來了。她二話不說，背起我，就往樓下沖。
她的身體明明那么單薄，此刻卻爆發(fā)出了驚人的力量。
「漾漾！撐??！千萬別睡！」她在我耳邊哭喊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林叔！快！叫救護車！」
新鮮的空氣灌入肺里，我劇烈地咳嗽起來，神志稍稍恢復了一些。
醫(yī)生說，是高純度的一氧化碳，再晚幾分鐘，我就沒救了。
安全屋的安保系統(tǒng)是頂級的，外人不可能悄無聲息地潛入，還能精準地在我的空調(diào)管道里動手腳。
唯一的解釋是，有內(nèi)鬼。
或者是……這個內(nèi)鬼，從一開始，就在這個屋子里。
我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看著守在我身邊，哭得眼睛紅腫的阮芋，心里那根最敏感的弦，被觸動了。
我看著她，一個荒唐、卻又無比合理的念頭，瘋了一樣地從腦海深處冒了出來。
「阮芋?！刮议_口，聲音因為吸入毒氣而沙啞無比，「我的房間，只有你有備用鑰匙，對嗎？」
阮芋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但她立刻點頭：「是啊，怎么了？」
「你從小嗅覺就特別靈敏。福利院食堂壞了的肉，只有你能第一時間聞出來?！刮依^續(xù)說，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的臉，「今晚，那股帶著甜杏仁味道的毒氣，你應該比我更早聞到才對?！?/p>
阮芋的臉色，一點一點地，褪去了血色。
她垂下眼，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緒。
「是，我聞到了?！顾吐曊f。
「那你為什么……不第一時間叫醒我？」我的聲音很平靜，但心，卻在一點點往下沉。
「我……」她抬起頭，眼眶里又蓄滿了淚水，看起來委屈又無辜，「我當時太害怕了，我以為是我出現(xiàn)了幻覺，我……我跑去找林叔，所以才耽誤了……漾漾，你不會是……在懷疑我吧？」
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大顆大顆地滾落。
如果是以前的溫漾，看到她這樣，一定會心疼地抱住她，然后狠狠罵自己怎么能懷疑最好的朋友。
可現(xiàn)在的我，是傅溫漾。一個從地獄里爬回來，看透了人心險惡的傅溫漾。
我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看著她在我面前，表演著天衣無縫的、屬于受害者的悲傷和恐懼。
就在這時，林叔推門而入，臉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大小姐，查到了。」他遞給我一個信封，「當年那場車禍，您的嬸嬸，也就是傅承宇的妻子，確實是主謀。但是……她也不是一個人。」
「這是我們從瑞士銀行那邊拿到的絕密資料。當年，她用來收買肇事司機的賬戶，和另一個神秘賬戶，有著長達十年的巨額資金往來。」
「這個神秘賬戶的主人……」林叔的聲音頓了頓，眼神復雜地看了一眼旁邊的阮芋。
我的心，徹底沉入了冰冷的深淵。
我甚至不用打開那個信封，就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
我緩緩地，緩緩地抬起手，擦掉阮芋臉上的眼淚，動作溫柔得像是在撫摸一件珍貴的瓷器。
「告訴我，阮芋?！刮铱粗难劬Γ蛔忠活D地問，「我父母，是不是……還資助了你的父母？」
阮芋的身體，劇烈地顫抖起來。那張梨花帶雨的臉上，所有的表情瞬間凝固，然后，慢慢地，龜裂開。
她不再哭了。
她看著我，嘴角一點點地，勾起了一個詭異的，和我母親的項鏈上那朵雪絨花一樣冰冷、一樣燦爛的笑容。
「漾漾，我的好姐姐。」
她開口，聲音甜美得像淬了毒的蜜糖。
「你現(xiàn)在才猜到，是不是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