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媽魏長林——!” 齊老六的嘶吼如同被撕破喉嚨的困獸,尖銳、絕望、裹挾著毀滅一切的瘋狂!那根繃了十年的神經(jīng),在“瘸腿兒彪”三個字砸出的瞬間,連同女兒日記本被審判的恐懼、魏宏山那同歸于盡的毒咒一起——徹底崩斷!
手指掏進老頭衫衣襟的動作快得只剩殘影!深藏在內(nèi)層口袋貼肉處的重物被瞬間拔出——那根本不是什么水果刀!一塊沉甸甸、烏黑無光、巴掌大小、棱角被摩挲得圓鈍卻兇相畢露的鐵疙瘩,帶著刺骨的冰冷和硝磺味,狠狠砸入了在場所有人的視網(wǎng)膜!
槍! 一把被刻意挫掉所有識別標記、槍油裹著陳年塵垢浸透每一處縫隙的老式轉(zhuǎn)輪手槍!黑洞洞的槍口,像一只驟然睜開的、貪婪暴戾的眼睛,驟然指向——不是撲上來阻止他的警察,也不是血泊中獰笑的魏宏山,而是——
是那本靜靜躺在勘察燈冰冷白光下、暴露了金屬卡片的深藍色日記本! 齊老六的意圖無比清晰——他要在那東西被警察收入證物袋、被技術(shù)手段無情解析之前,用子彈將它連同里面深埋的女兒秘密與地獄般的交易痕跡,徹底轟成碎片!讓所有證據(jù)物理湮滅!
“呯——!” 槍口火光如同煉獄熔爐中爆開的一朵妖艷血蓮!巨大的爆鳴聲瞬間撕裂了勘察燈的低頻嗡鳴與所有人的呼吸! 震耳欲聾! 彈頭撕裂空氣,帶著致命的初速和灼熱,直射目標!
“危險——!” 李警長、小王、以及那個端著勘察燈如同磐石般的年輕技術(shù)警,幾乎是同時爆發(fā)出駭然怒吼!李警長虎目圓瞪,龐大的身軀如同蓄勢的猛虎,腳下泥水炸開,以驚人的爆發(fā)力側(cè)撲向槍口火線的延長線方向!他并非無懼,而是要以血肉之軀,硬撼那道奪命彈道!
小王幾乎同步矮身猛沖,警棍甩出,目標是齊老六握槍的手腕!年輕技術(shù)警那雙始終冷如冰湖的眼眸第一次爆裂出精芒!握著勘察燈合金燈身的手穩(wěn)如鐵鑄,燈頭卻被他手腕一個剛猛利落的90度下壓!刺目的光束從釘住日記本的狀態(tài)狠狠下砸,意圖用高強度光源干擾齊老六的視線!光柱如鞭,帶起一道殘影!
死亡擦肩! “噗嗤!” 不是彈頭撕裂皮肉的悶響,而是金屬穿透某種硬中帶韌物質(zhì)的獨特爆裂聲!緊接著是金屬碎片與墻壁水泥激烈碰撞迸濺的刺耳尖嘯!火光一閃即逝!
子彈沒射中日記本!在槍響的剎那,一團巨大的陰影裹挾著惡風猛然撲倒了日記本前方的水洼!是魏宏山!他在齊老六槍口火光乍現(xiàn)的千分之一秒,出于求生本能和對齊老六可能“滅口”的恐懼,用盡最后的力量從血泊中暴起,朝著日記本方向猛撲!他肥碩的身軀成了最后一塊肉盾!
噗! 子彈鉆透皮肉的聲音沉悶而惡心!魏宏山那聲“嗬”的慘叫還未出口就被更大的撞擊淹沒——他光溜溜血糊糊的腦袋再次猛烈撞擊在水泥墻角!同一剎那,彈頭狠狠扎進了他那厚實臃腫的左側(cè)腰肋!血花噴濺在冰冷的勘察燈柱邊緣!他身體如破麻袋般重重砸回污水中!
致命的子彈軌跡被意外阻斷!李警長側(cè)撲的身影只慢了毫厘,重重撞在齊老六身側(cè)的墻壁上!小王警棍狠辣無比地抽中了齊老六持槍的手腕!“咔嚓!”一聲骨裂般的脆響!齊老六慘嚎一聲,那支黝黑轉(zhuǎn)輪槍脫手飛出!在空中劃了個弧線,“噗通”一聲砸進角落更深的污水里,濺起一片渾濁水花!
混亂在剎那間爆發(fā)!又在電光火石間被強行鎮(zhèn)壓!但更大的恐慌才剛剛開始!
“呃……呃呃……” 魏宏山癱在污水里,身體因劇烈痛苦而痙攣著劇烈抽搐。腰間槍傷位置的血水如同開了閘的暗紅溪流,迅速染紅了他昂貴的、早已破敗的羊絨西裝外套和身下的污水。子彈或許沒立刻要命,但無疑撕裂了內(nèi)臟!
每一次抽搐帶來的劇痛都讓他發(fā)出非人的、夾雜著血沫的咯咯聲。最恐怖的是他那顆砸在墻角的頭——傷口本就未止住,這次重創(chuàng)讓顱骨可能都已變形!暗紅粘稠的血混著灰白粘稠的腦脊液,正從他碎裂的額角創(chuàng)口緩慢但持續(xù)地涌出!血腥味混合著更濃的、人體組織破損后的鐵銹甜腥,壓過了一切氣味!
但真正引爆全場混亂的導火索不是魏宏山的瀕死抽搐,也不是齊老六手腕被砸斷的慘嚎!而是那盞如同法官審判之錘般、被年輕技術(shù)警在危急關(guān)頭下砸的勘察燈!燈頭劇烈下壓產(chǎn)生的強大慣性,以及燈身瞬間觸地撞擊的劇烈震動!
“嗡!——啪!” 一聲短暫爆鳴!強光瞬間熄滅!不是燈泡爆炸,而是內(nèi)部結(jié)構(gòu)在劇烈撞擊下瞬間過載短路!店內(nèi)光線驟然暗下一大截!只剩下普通警用手電的光束在混亂中晃動!
更為致命的是—— 那記兇猛的、帶著合金燈頭和巨大慣性的下砸,狠狠“拍”在了那本深藍色日記本原本所在的位置! “噗嗤!嘶啦!” 日記本深藍色硬皮如同劣質(zhì)草紙般被沉重的合金燈頭角撕裂開一道長長的口子!里面浸水洇染的紙張在猛力沖擊下瞬間崩散!
一張張寫滿歪扭字跡、沾染污漬淚痕、甚至可能是血跡的紙頁像被驚飛的腐敗蝴蝶般炸開! 但最核心的“爆點”,卻是燈頭邊緣那兇狠的一“拍”帶起的水流激蕩和離心力——那點原本嵌在內(nèi)頁夾層深處、只露出不足半厘米冰冷金屬邊角的存儲卡,被這股混合了暴力與水流的力量,硬生生從紙頁和塑膠夾縫中甩了出來!如同一顆被高溫彈出的彈殼!
咻! 一點細微的破空聲!那只有指甲蓋大小、閃爍著冰冷金屬光澤的卡片,如同被高壓水流噴射而出的彈丸,精準無比地射向了……
站在最近位置、剛剛被齊老六撲擊撕破制服、驚魂未定又被槍擊和燈光短路嚇得魂飛魄散、下意識后退時一腳正好踩在濕滑頭發(fā)絲上的倒霉蛋——趙銘!
“噗!” 那枚飽含著足以攪動地獄的巨大秘密的微型SD卡,帶著濕滑冰冷的水漬,不偏不倚,像是命運的精準彈射,狠狠射中了趙銘左側(cè)脖頸與耳朵連接位置下方那片柔軟敏感的皮膚! 撞擊力不大,冰涼的刺激感卻如同毒蛇的信子!讓趙銘在極度驚嚇的后退中失重感更重!他腳下一滑,整個人向后猛仰!
“嘩啦!” 趙銘結(jié)結(jié)實實摔進了身后最渾濁的一片積水里!污水四濺!冰冷刺骨!但那張微型SD卡在撞擊他脖頸后,并未彈飛,反而借著撞擊的粘膩和水膜的吸附,如同一條狡猾的水蛭,順著趙銘被撕開的、濕透的制服衣領(lǐng)敞口,滑溜溜地掉進了他胸前的內(nèi)衣位置!緊貼著他滾燙跳動的、因恐懼而劇烈搏動的心臟!
一股難以言喻的、混雜著惡心、冰冷以及無法理解的巨大荒誕感和深入骨髓的陰冷瞬間抓住了趙銘!他下意識地伸手往胸口掏!
“別動!手放頭上!”數(shù)道如同炸雷般的暴喝幾乎在趙銘指尖剛觸碰到制服內(nèi)側(cè)衣料的瞬間炸響!混亂中剛奪下兇器、剛剛制服了手腕被砸斷的齊老六、正嘗試給渾身抽搐瀕死的魏宏山進行無效壓迫止血的小王和李警長,同時將數(shù)道寒光四射的手電光束和高度戒備、充滿絕對威懾力的目光死死鎖定在趙銘身上!
剛才那場槍擊和瀕死重傷,讓整個現(xiàn)場進入了最高警戒狀態(tài)!任何突兀的動作,都會被解讀為致命威脅!何況趙銘此刻正摔倒在離日記本爆炸點最近的水里!他的手還在往胸口掏!
數(shù)支冰冷的槍口瞬間牢牢鎖定了趙銘!光束如同實質(zhì)的鐐銬!任何多一個動作,都可能引來最無情的鎮(zhèn)壓!
“卡……有東西……掉我……”趙銘張口想喊,聲音卻被巨大的恐懼扼住,嘶啞微弱!他看著那些黑洞洞的槍口和冰冷審視的眼神,瞬間體會到了齊老六和魏宏山之前的絕望!
一滴冰冷的汗珠混著污漬和可能的金屬卡接觸帶來的惡心感滑進頸窩,他僵在冰冷的泥水里,伸向胸口的手停在半空,進也不是,退也不敢,如同石化。那枚滾燙又冰冷的微型SD卡,如同燒紅的鋼片緊貼心臟,烙印著無法言說的巨大秘密。
“嘩啦!” 又一聲水響。 是那個老技術(shù)警!勘察燈短路熄滅帶來的短暫黑暗和趙銘仰倒引起的騷動并未讓他停下關(guān)鍵操作!在日記本紙頁四散飛舞、存儲卡被巨力崩飛的瞬間,他就如同一個精密的儀器捕獲到了預(yù)定目標消失的軌跡!
當趙銘摔倒、眾警注意力被強力拉扯的間隙,他已以與年齡完全不符的迅猛速度,雙膝跪入渾濁冰涼的積水中!戴著乳膠手套的左手精準如捕蛇,猛地探入趙銘剛剛摔倒掀起的渾濁水浪之下,一把緊緊攥住了一張剛剛飄落水面的、邊緣被撕裂、但整體相對完好的深藍色硬皮日記本的……殘破封面!
封面在手!他看都沒看趙銘,也顧不上污水的冰冷,右手幾乎同步彈開小巧的聚光放大鏡,鏡片在警用手電照射下發(fā)出一點銳利的光圈!他那雙被金絲眼鏡遮擋的眼睛瞇起,如同刀鋒,死死地聚焦在硬皮封面內(nèi)側(cè)剛剛因撕裂強力而部分破損的夾層縫隙處!
放大鏡下,那夾層纖維被暴力扯開的斷裂端口異常清晰!而殘留的膠痕……帶著某種特殊的、干涸后依舊呈現(xiàn)不規(guī)則鋸齒波紋狀的粘稠反光……與現(xiàn)場任何粘合劑都不同!一種極其罕見、因極其粘稠固化形成的獨特紋理!
這紋理……和七年前邊境那次代號“斷錨”的跨省軍火押運劫案中,查獲的幾批用于封裝武器圖紙微型膠卷的違禁特種膠水痕跡……完全吻合! 老技術(shù)警的身體猛地一震!攥著殘破封面的手背青筋瞬間繃起!
他豁然抬頭,目光如同兩道淬火的鋼錐,第一次帶上了超越專業(yè)技術(shù)人員的、無法壓抑的極致震驚與燃燒的怒火,死死釘死在靠墻被銬住、手腕劇痛面如死灰、卻仍死死盯著那本散落日記的齊老六身上!聲音如同淬火的冰,帶著無法形容的沉重穿透整個空間:
“軍械火耗!‘山蜂’用的同款膠水!齊衛(wèi)國!”他第一次吼出了齊老六的實名,字字如同燒紅的鋼針砸在鐵砧上! “十年前金店血案后消失的那批‘響兒’,你經(jīng)手了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