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
蘇晚霞猛地從床上坐起，手中的搪瓷杯摔在地上，熱水濺了一地。
剛從外面進(jìn)來的丈夫陳建國脫下軍帽，頭也不抬地說道："我說梅子回來了，從省城回來了。你收拾收拾，明天我們?nèi)ソ铀?
梅子。
蘇晚霞的腦海中瞬間浮現(xiàn)出一個溫婉如水的身影。那是陳建國的青梅竹馬，也是他心中永遠(yuǎn)的白月光。
三年前結(jié)婚時，陳建國醉酒后曾經(jīng)抱著她哭著說："晚霞，對不起，我心里裝著別人。"
那時的蘇晚霞還天真地以為，時間能夠沖淡一切，她的溫柔和賢惠終會讓這個男人忘記過去。
可現(xiàn)在，她徹底清醒了。
"建國，我們談?wù)劇?蘇晚霞從床上下來，光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陳建國這才抬頭看她，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有什么好談的？梅子當(dāng)初是為了照顧生病的母親才離開的，現(xiàn)在她母親好了，自然要回來。她無依無靠的，我們總不能不管。"
"那我呢？"蘇晚霞直視著他的眼睛，"我是你的妻子。"
陳建國避開了她的目光，開始脫軍裝："你想太多了，梅子只是住幾天。"
住幾天？
蘇晚霞冷笑一聲。她在軍區(qū)大院長大，什么樣的男人沒見過？陳建國這副心虛的模樣，分明是想要金屋藏嬌。
"如果我說不同意呢？"
陳建國的動作一頓，轉(zhuǎn)過身來，眼神變得銳利："蘇晚霞，你別無理取鬧。梅子是我的救命恩人，當(dāng)年要不是她......"
"夠了！"蘇晚霞打斷了他，"救命恩人？陳建國，你當(dāng)我是傻子嗎？"
房間里一片死寂。
陳建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最終冷聲道："反正她明天就來，你愿意接受就接受，不愿意......那就算了。"
說完，他直接躺在床上，背對著蘇晚霞。
蘇晚霞站在原地，看著這個男人的背影，心中最后一點幻想徹底破滅了。
三年的婚姻，三年的隱忍，三年的自我欺騙，到頭來換來的不過是一句"算了"。
她想起剛才在軍區(qū)醫(yī)院體檢時，軍醫(yī)悄悄告訴她的話："恭喜蘇同志，你懷孕了。"
懷孕了。
她撫摸著還平坦的小腹，眼中閃過一絲決絕。
既然你心里裝著白月光，那就別怪我另投新歡。
蘇晚霞輕手輕腳地走到桌前，從抽屜里取出信紙和鋼筆。月光透過窗戶灑在紙上，她提筆寫下幾個大字：
"改嫁申請書"。
第二天一早，整個軍區(qū)大院都炸了鍋。
"蘇晚霞要改嫁？"
"她瘋了吧，陳建國這么好的軍官不要？"
"聽說是因為陳建國的初戀回來了......"
流言蜚語如潮水般涌來，但蘇晚霞充耳不聞。她穿著一身嶄新的軍裝，腰桿挺得筆直，大步走向師部。
身后傳來陳建國急促的腳步聲："晚霞！你給我站?。?
蘇晚霞頭也不回。
陳建國追上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這是鬧哪出？什么改嫁申請？"
"松手。"蘇晚霞冷冷地看著他，"陳同志，請你注意軍人形象。"
周圍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陳建國的臉?biāo)查g漲得通紅，只能松開手。
蘇晚霞整理了一下軍裝，繼續(xù)往前走。
師部門口，參謀長王銘正好走出來，看到蘇晚霞手中的申請書，眉頭緊皺："蘇晚霞同志，你這是......"
"報告參謀長，我申請改嫁。"蘇晚霞立正敬禮，聲音清脆響亮。
王參謀長接過申請書，掃了一眼，臉色頓時沉了下來："理由是什么？"
"夫妻感情破裂，不可調(diào)和。"
"胡鬧！"陳建國終于忍不住了，"蘇晚霞，我們好好的，哪里感情破裂了？"
蘇晚霞轉(zhuǎn)過身，看著這個男人，嘴角勾起一絲嘲諷："好好的？陳建國，昨天晚上你說什么來著？"
陳建國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
圍觀的人群中傳來竊竊私語聲，王參謀長咳嗽一聲："都散了，散了！"
等人群散去，王參謀長看著蘇晚霞："晚霞，你爸媽知道這事嗎？"
"我會親自去跟他們說。"
"那陳建國呢？你們就沒有挽回的余地了？"
蘇晚霞搖搖頭："參謀長，軍人應(yīng)該誠實。我不想繼續(xù)這種自欺欺人的婚姻了。"
王參謀長沉默了良久，最終點點頭："行，我會上報的。不過按照程序，需要先進(jìn)行調(diào)解......"
"不用調(diào)解了。"一個溫柔的女聲從身后傳來。
蘇晚霞回頭，看到一個身穿碎花裙的女人正緩緩走來。她長得很美，是那種江南女子特有的溫婉美麗，眉眼間帶著淡淡的憂傷。
正是林梅。
"梅子......"陳建國失聲喊道。
林梅走到他們面前，先是對王參謀長點頭示意，然后看向蘇晚霞："蘇同志，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談?wù)劇?
蘇晚霞打量著這個女人。她確實很美，難怪陳建國念念不忘。
"有什么好談的？"
"關(guān)于建國的事。"林梅的聲音輕柔如水，"其實，我回來是為了......"
"為了什么？"蘇晚霞截斷了她的話，"為了破壞別人的家庭？"
林梅的臉色微變，眼中閃過一絲委屈："蘇同志，你誤會了。"
"誤會？"蘇晚霞冷笑，"昨天晚上我丈夫說要去接你，說你無依無靠需要照顧。這難道也是誤會？"
陳建國想要解釋，但被蘇晚霞一個眼神制止了。
王參謀長看著這復(fù)雜的三角關(guān)系，頭疼不已："這樣吧，你們先回去好好商量商量，改嫁的事不是小事......"
"不用商量了。"蘇晚霞打斷了他，"參謀長，我意已決。"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走。
身后傳來林梅的聲音："蘇同志，建國他心里是有你的......"
蘇晚霞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后頭也不回地走了。
心里有我？
如果真的有我，昨天晚上就不會說出那樣的話了。
走出師部大樓，蘇晚霞深深吸了一口氣。1980年的秋天，空氣中帶著桂花的香甜。她22歲，正是最好的年華，為什么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更何況，她肚子里還懷著孩子。
這個孩子，她不能讓他一出生就生活在一個破碎的家庭里。
想到這里，蘇晚霞的心更加堅定了。
她要改嫁，而且要嫁得比陳建國更好。
正想著，一輛軍用吉普車從遠(yuǎn)處駛來，在她面前停下。車門打開，一個高大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蘇晚霞抬頭一看，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來的人是沈城，軍區(qū)最年輕的團(tuán)長，也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