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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憶后我流落民間,成了裴清晏的外室,他愛而不得白月光的替代品。

她朝我潑熱茶時,他淡笑,

「你該慶幸自己沒毀容,不再像她,就沒有價值了?!?/p>

她扇我一巴掌我還手了,他讓人對我動用私刑,把我的手夾得鮮血淋漓,

警告我,「再欺負她,就不止這個下場了?!?/p>

她將我推下冰湖,不許旁人去救我時,他寵溺縱容,

「不過是個低賤的鄉(xiāng)野孤女,別把人弄死了就行。」

她驚擾了已故榮羨公主的貓兒,害怕被責罰時,

裴清晏幫她把罪責嫁禍在我身上,不過這一次,卻是眼神復雜猶豫了片刻:

「婉兒她身份高貴,受不住苦,只能你來代勞了……不用怕,我會盡力保你一命的。」

我被送去領罰時,公主舊時的準駙馬如今的丞相卻是一個踉蹌,

千嬌百寵的貓兒直接掉在了地上。

朝中人人畏懼的瘋狗權臣微紅了眼眶,

「殿下……是你嗎?」

隨裴清晏回到云城后,他把我安置在了一處精致的小院,配了個陌生的丫鬟,就不見蹤影。

丫鬟看到我的第一眼難掩震驚,而后數(shù)日屢屢偷瞄我,每次都欲言又止。

還明里暗里打探我的來歷。

來歷?

云城治下有一處偏遠不起眼的小山村,李家村,貧瘠窮苦,人煙稀少。我是村里孤寡老太李奶奶進山砍柴,從山里撿來的孤女。

我被撿到時腦袋被石頭磕得直冒血,也因此沒了之前的記憶,只留一身素衣,渾身狼狽。

那時候有過一陣子戰(zhàn)亂,村里人猜測我是因為戰(zhàn)亂離家的流民,附近打聽了幾下,沒人找我,估計我的父母親族都不在了。

于是李奶奶收留了我,我與她相依為命半載,遇見了裴清晏。

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我正在路邊的田里除雜草,粗糙的布衣,襤褸的斗笠,渾身樸素清貧,一抬頭,卻露出了截白生生的下頜。

「且慢!」

我喊住了路過的一隊車馬。

提醒他們,連日積雨,前邊的路已經變成了泥沼,貿然踏進去容易陷住遇到危險,還順手給他們指了另一條路。

來人下車道謝,看到我,卻愣住了。

整個李家村,我與他的相遇被口口相傳為一樁佳話。

裴清晏是云城世族裴家的嫡次子,在去往云城治下的郡縣赴任路上,遇到了心善為他指路的村女我,一見鐘情,當即派人來求親,于是我便隨他去往了渚郡。

我生得格外貌美鮮妍,在村里便被附近豪紳踏破了門檻來求娶,所以沒人覺得貴公子對我一見鐘情有什么不對。

裴清晏一去渚郡就呆了三年,三年來,不管有多少人給他塞美人,他都一一回絕,府邸里始終只有我一個人陪他。

他說母親新喪,需守孝數(shù)年,所以沒有娶我為妻,也沒有納妾,我在他的府邸里一直無名無分。

但他給我安排除主院外最好的院子,珍貴的花瓶古畫擺了滿屋,綾羅綢緞、珠寶金飾樣樣不斷,錦衣玉食地把我嬌養(yǎng)著。

我喜歡花,他便讓人移栽了滿院子的繁花,我看上了路過店中的釵子,他便讓人把滿店的首飾脂粉都送來,我想要什么,他都會搜羅過來捧到我面前。

他每日事務繁忙,但依然會抽空來看我,我睡下了,那便遠遠地看著。

他喜歡作畫,閑時總是讓我立在花樹下描繪,雖然他畫的那些畫,從來不給我看。

直到數(shù)月前裴家來信,裴清晏的大哥,裴家原本的嫡長病逝,要求他回裴家承爵,裴清晏便帶著我回了云城。

不過他沒帶我去裴家,把我安置在這處小院后,忙著操持兄長的喪事和裴家的事務,再沒有回來過。

這偌大的、陌生的地方,我只認得他一個人,他把我孤零零丟在這,我難免惶恐不安。

所以就下意識地、不著痕跡收地攬人心,向那個陌生的丫鬟套了些話。

這丫鬟欲言又止了數(shù)日,終于憋出來一句,「錦姑娘,您可知道鄭婉清鄭小姐?」

當然不知道。

直到裴清晏終于想起來還有一個我,突然出現(xiàn)在門外,說要帶我去城外的山上賞花。

我興沖沖爬上山坡,費力摘到了最喜歡的一支,正想著拿去給裴清晏看,轉頭被一行人擋住了去路。

是一群陌生的貴族女子,她們也覺得我手里這支最是好看,于是要求我送給她們中間的那人。

貴女們中間,那個被眾星捧月圍著的女子,戴著長長的幕離擋風,氣質高貴端莊。

這和明搶有什么區(qū)別?

我委屈巴拉地看向裴清晏,等著他替我出頭。

結果裴清晏看也沒看我一眼,自那女子出現(xiàn),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察覺到我揪住了他一小截袖子,才看向我,扯回自己的衣袖,平靜地命令我:

「她喜歡,那便讓給她吧。」

我有點發(fā)懵。

見我愣怔,他伸過手親自把那支桃花從我手中抽出來,遞給那個人。

眾人矚目的貴女取下了幕離,露出了一張極美的臉,病弱單薄,惹人憐惜。

看到她的一瞬間,我腦子卻頓時炸開。

我與她生得極像。

我喜歡鮮艷奪目的衣飾,裴清晏卻總是讓我穿著清冷寡淡的一身白衣。

我明明生龍活虎很少生病,裴清晏卻總讓我戴著幕離悶得難受。

我其實偷偷看過他那些畫兒,三分像我,三分不像我,我一直以為是他畫技不過關。

原來他畫技其實那樣好,畫的不是我罷了。

她意外不明地看了我一眼,低聲向裴清晏道謝,卻只讓身邊的侍女收下了那支花。

兩個人站得近,彷如一對愛而不得的璧人,無人在意失魂落魄的我。

我沉了沉眸子,突然上前搶過了那支桃花,裴清晏就站在那女子旁邊,以為我要對她不利,想也不想一掌把我推開。

他力道真大,我摔在亂石上,臉上,手上,擦了數(shù)不清的血痕,狼狽可憐,卻死死抓著那支桃花。

然后爬起來,把它扔到地上,碾了個稀碎。

鄭婉卿?

我現(xiàn)在知道了。


更新時間:2025-08-06 09:0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