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親自求娶我那日，滿京城都夸他情深義重。卻無人知他夜夜留宿，
只為讓我懷上孩子替他那心上人妹妹固寵。"直到妹妹小產(chǎn)那夜，
他親手端來墮胎藥："喝了吧，你的孩子本就不該留。"后來，
皇上掐著我下巴冷笑："你可知，寺廟初見，是你妹妹與他設(shè)的局？
"從頭到尾我不過是個替身。1"大小姐好福氣啊，侯爺親自來求娶呢！
"丫鬟們擠在廊下竊竊私語。我捏著繡帕的手指微微發(fā)抖，銅鏡里映出我緋紅的臉頰。
無人知曉，三年前在寒山寺的桃林里，我曾與這位冷面侯爺有過一面之緣。
那時我隨母親上香，不慎將繡球拋落高墻，是他縱身接住，仰頭望來的那一眼，
讓我至今難忘。"姐姐怎么臉這樣紅？"妹妹從身后探出頭來，發(fā)間金步搖叮當(dāng)作響。
她俏生生地奪過我的鏡子，笑得眉眼彎彎："侯爺儀表堂堂，與姐姐真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呢。
""莫要胡說。"我佯裝鎮(zhèn)定地抿了抿唇脂，卻掩不住上揚的嘴角。
前廳傳來父親爽朗的笑聲。透過雕花窗欞，我看見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
玄色錦袍襯得他眉目如畫，腰間玉佩隨著行禮的動作輕輕晃動，
正是當(dāng)年在桃樹下接住我繡球的那塊玉。"尚書大人。"他聲音溫潤如玉，
"晚輩仰慕大小姐蕙質(zhì)蘭心，特來求娶。"我手中的茶盞"啪"地落地，濺濕了裙角。
妹妹眼疾手快地扶住我，眼中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復(fù)雜。"姐姐當(dāng)心。"她輕聲細(xì)語，
語調(diào)轉(zhuǎn)了轉(zhuǎn)，"侯爺這般人物，定會待姐姐極好的。"喜嬤嬤捧著燙金聘書進(jìn)來時，
滿屋子的人都笑逐顏開。侯爺站在廳中央，
目光溫柔地望向我滿是志在必得："不知大小姐可愿下嫁？"我羞得抬不起頭，
只輕輕點了點頭。"侯爺好福氣，"父親大笑著拍案，"我家珠兒最是溫婉賢淑。
""正是看中大小姐的品性。"他含笑作揖，袖間暗香浮動，"三年前寒山寺一見，
便再難忘懷。"我心頭一跳，原來他也記得。
妹妹掩唇一笑出聲："姐姐與侯爺竟有這樣的緣分？怎么從未聽姐姐提起？
""我......"我正欲解釋，侯爺已不動聲色地接過話頭："是本侯唐突，
當(dāng)時未敢冒昧相認(rèn)。"他說這話時，目光專注地望著我，仿佛滿堂賓客都不存在。
我被他看得臉頰發(fā)燙，沒注意到妹妹悄然退出了前廳。"侯爺。"我鼓起勇氣福了福身。
話未說完，他已上前虛扶住我的手肘："大小姐不必多禮。"他指尖的溫度透過衣袖傳來，
驚得我慌忙縮手，卻被他輕輕握住："婚期定在下月初八可好？"我怔怔望著他含笑的眉眼，
那里面盛著的柔情不似作假。直到多年后我才明白，這溫柔背后藏著怎樣的算計。"姐姐？
"妹妹的聲音從侯爺身后傳來，"侯爺方才問你，喜歡什么樣的嫁衣花樣？
"我這才回過神來，慌忙抽回手："但憑侯爺做主。"他低笑一聲，
從袖中取出一支桃花玉簪，輕輕別在我發(fā)間："那日你落在寺里的，如今物歸原主。
"滿堂驚嘆聲中，我撫著發(fā)簪羞紅了臉。沒人看見，妹妹盯著那支簪子的眼神，
閃過一抹嫉妒。2府中來圣旨那日，我正在繡嫁衣。"奉天承運，
皇帝詔曰......"妹妹跪在我身側(cè)，鵝黃色的裙擺鋪展如花，
在聽到"冊封為太子妃"四個字時，明顯挺直了脊背。"臣女......領(lǐng)旨。
"她叩首的姿勢標(biāo)準(zhǔn)得不像話，起身時卻沖我眨了眨眼，我怔在原地。
眼中不由自主帶出著急。前幾日宮中選秀，妹妹不過去走個過場，怎會被立為太子妃？
"恭喜二小姐！"滿府下人呼啦啦跪了一地。父親喜形于色，
母親卻憂心忡忡地將妹妹拉到一旁："你這跳脫性子，將來如何當(dāng)?shù)昧鶎m之主？
""母親放心。"妹妹把玩著圣旨上的玉軸，紅唇勾起，
"女兒自有手段讓太子......"她眼波流轉(zhuǎn)，看向我，"就像姐姐籠絡(luò)侯爺那樣。
"我臉頰發(fā)燙，自從定親后，侯爺三日一封信，五日一份禮。
昨日還特意差人送來一匣子南海珍珠，說是給我鑲鳳冠用。他待我，極好。"大小姐。
侯爺府上來人，說請您過府賞梅。"管家匆匆跑來。妹妹"嘖"了一聲："還沒過門呢，
就這般如膠似漆。"侯府的梅林如霞似錦。侯爺執(zhí)傘站在一株老梅下，玄色大氅上落滿紅蕊，
見我來了，竟親自踩著積雪迎上來："手怎么這樣涼？"他自然而然地握住我的手，
藏在袖中暖著。這般親昵讓我耳根發(fā)燙，卻見他皺眉："聽聞令妹入主中宮了？
""今早剛下的旨。"我猶豫片刻，"侯爺覺得......""無妨。"他打斷我，
指尖拂去我肩頭落梅，"后宮不得干政，影響不到前朝。"我悄悄松了口氣。
看來他擔(dān)心的只是朝局，并非妹妹本身。暖閣里，他親手斟了熱茶給我："婚期將近，
可還缺什么？""侯爺準(zhǔn)備的已經(jīng)夠多了。"我捧著茶盞，熱氣氤氳了視線，
"那支桃花簪......""嗯？""很喜歡。"本來我以為遺失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
誰知有這樣的緣分。他低笑一聲，傾身過來。我緊張地閉上眼，
卻只感覺到他微涼的指尖掠過我的耳垂："這兒，少了對明月珰。"睜開眼時，
他掌心里躺著一對翡翠耳墜，在雪光映照下碧瑩瑩的，像兩滴凝固的春水。
"侯爺......""叫我表字。"他聲音低啞，"知微。"這是我第一次知道他的表字。
傳說貴族男子的表字，唯有至親與妻子能喚。"知......"羞赧讓我語塞，
最終只紅著臉道，"多謝侯爺。"他似是無奈地?fù)u搖頭，卻更溫柔地替我戴上耳墜。
冰涼的翡翠貼上肌膚時，我恍惚聽見他輕嘆："總算......"后半句消散在風(fēng)雪里。
3大婚那日，侯爺親自扶我下轎。他掌心溫?zé)幔糁t綢都能感受到那份小心翼翼，
仿佛我是什么易碎的珍寶。喜嬤嬤說要跨火盆，他竟直接打橫將我抱起，
在滿堂賓客的驚呼聲中穩(wěn)穩(wěn)邁了過去。"侯爺！這不合規(guī)矩......""本侯的夫人，
本侯說了算。"蓋頭下的我羞得滿臉通紅，卻聽見他在耳畔低語："珠兒，
我終于等到今日了。"那夜的龍鳳燭燃到天明。他動作極盡溫柔，生怕弄疼我半分。
晨起時我腰酸背痛，卻見他早已穿戴整齊，正坐在床邊專注地看我。"醒了？
早膳備了你愛的桂花糖糕。"他伸手拂開我額前碎發(fā)。回門那日，妹妹特意從閨閣出來迎我。
她穿著鵝黃色襦裙，發(fā)間金步搖晃得人眼花，卻掩不住眼底的艷羨。"姐夫待姐姐真好。
"她托腮望著侯爺替我布菜的手，"若是我將來......""二小姐慎言。
"侯爺放下筷子，聲音沉了幾分。妹妹笑容僵住，我連忙打圓場道："妹妹的婚事在即，
太子殿下定會...""姐姐總是這樣天真。"妹妹伸手碰了碰我，"不過也好，
總有人是幸福的。"侯爺垂眸起身："我去給尚書大人請安。"他急匆匆走后，
妹妹湊近："姐姐知道太子為何選我嗎？"我搖頭。"因為賞花宴上，我戴了支桃花簪。
"她笑得意味深長，"和姐姐那支一樣。"我卻不知那只桃花簪到底有什么秘密。
不過都不重要，我要的不過是一人心?，F(xiàn)在我有了。侯爺待我極好，好到滿京城都傳遍了。
府里的下人們私下都說，侯爺待夫人，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這話半分不假。成婚后，侯爺從不踏足風(fēng)月之地。兵部侍郎設(shè)宴，席間叫了幾個歌姬助興。
侯爺當(dāng)場冷了臉，拂袖而去。第二日上朝，那侍郎就被參了一本，罪名是"狎妓瀆職"。
府上的規(guī)矩也嚴(yán)。我剛過門那會兒，有個叫翠柳的丫頭在廚房嚼舌根，
說我不過是仗著家世才攀上侯爺。這話傳到侯爺耳里，他連審都沒審，直接叫人牙子來，
當(dāng)著全府的面把那丫頭發(fā)賣了。"侯爺，"我有些不安，"是不是罰得太重了？
"他正在書房批公文，聞言放下筆，走到我身邊："夫人心善是好事，
但府里不能留這等刁奴。"他的手很暖，輕輕覆在我手背上："你的名聲，比什么都重要。
"他知道我體寒，特意讓廚房日日備著。有一回我染了風(fēng)寒，咳了小半月。
侯爺連夜進(jìn)宮求了御醫(yī)，親自守在藥爐前盯著煎藥。那幾日他連朝都不上了，
就坐在我床邊念話本子給我聽。"侯爺，"我嗓子還啞著，"您這樣，外頭該說您懼內(nèi)了。
"他放下書，替我掖了掖被角："讓他們說去。"月光從窗欞透進(jìn)來，照在他側(cè)臉上。
他生得極好看，眉如劍，目如星，此刻卻滿是疲憊。"睡吧。"他聲音很輕，
"我在這兒守著。"4侯府里上下都敬我，怕我。我知道，這都是侯爺?shù)墓凇?/p>
管家李叔說過，侯爺從前最煩這些瑣事。如今卻連我屋里的炭火都要親自過問，
生怕我用得不舒坦。我任性總是回娘家，他也縱著我，次次親自相伴。上個月回娘家，
母親拉著我的手直掉眼淚："我兒有福氣。"妹妹坐在一旁，擠眉弄眼："姐夫待姐姐真好。
"侯爺站在廊下等我，聞言回頭看了妹妹一眼。回府的馬車上，
我靠在他肩頭："侯爺為何對妾身這樣好？"他沉默了一會兒，
手指輕輕梳理我的長發(fā)："因為你值得。"直到那日。我在書房找書，
無意間碰倒了一個錦盒。盒里掉出一方帕子，上面繡著歪歪扭扭的桃花。針腳很亂，
像是初學(xué)者的手藝，帕角繡著個小字："柔"。我站在原地，帕子從指間滑落。
門外傳來腳步聲，侯爺推門進(jìn)來，看見地上的帕子，他臉色變了。
"夫人......"我彎腰拾起帕子，放回盒中："侯爺收好。"轉(zhuǎn)身時，
他拉住我的手腕："不是你想的那樣。""妾身明白。"我笑了笑，裝作不在意，
"侯爺潔身自好，自然不會有什么。"他眉頭緊鎖，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只是松開了手。
那夜我輾轉(zhuǎn)難眠。侯爺待我的好是真的?？赡欠脚磷樱彩钦娴?。窗外月光如水，
我想起大婚那日，他掀開蓋頭時眼里閃過的失望。當(dāng)時我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侯爺原來是有心上人的嗎？又過了幾日，春日正好，到了妹妹大婚那日，侯爺喝得酩酊大醉。
我從未見過他那般模樣，素日里清冷自持的鎮(zhèn)北侯，竟在喜宴上連飲三壇烈酒，
最后被小廝攙扶著送回府。"侯爺當(dāng)心。"我扶他躺下，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柔......"他醉眼朦朧地望著我，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
"你終于......"我僵在原地。"侯爺認(rèn)錯人了。"我抽回手，聲音發(fā)顫，認(rèn)真道，
"妾身是珠兒。"他怔了怔，
得眼眶發(fā)紅："對......珠兒......我的夫人......"那夜我守在榻前，
看他醉夢中仍緊蹙的眉頭，心里像壓了塊石頭。妹妹入主東宮后，侯爺待我日漸冷淡。
他不再日日陪我用膳，常常宿在書房。偶爾相見，也是神色匆匆，
目光總似透過我在看別的什么。我想起那方繡著"柔"字的帕子，心中愈發(fā)凄惶。
"夫人又瘦了。"丫鬟捧著銅鏡讓我看梳好的發(fā)髻，鏡中人眼下青影明顯，
"要不要請大夫來看看？"我搖搖頭，若不是我發(fā)現(xiàn)侯爺珍藏的帕子，侯爺也不會惱怒。
病在心里，藥石罔效。深秋時，我終于病倒了。高熱三日不退，迷迷糊糊中，
我似乎看見侯爺坐在床邊。他眉頭緊鎖，手里端著藥碗，正一勺勺喂我喝藥。病愈后，
侯爺突然變了態(tài)度。他開始日日歸家，有時甚至?xí)┙诌叺男⊥嬉饨o我。一支糖人，
一包蜜餞，或是一盞花燈。"夫人氣色好多了。"那日他親手為我簪上一支玉簪，
"花園的菊花開得正好，明日陪我去賞花？"我怔怔望著銅鏡，他站在我身后，
目光溫柔得讓我心顫。他開始留宿。起初只是偶爾，后來便夜夜歸來，床笫之間，
他極盡溫柔，再不像從前那般敷衍。"珠兒。"情到濃時，他喚我名字，
手指輕輕撫過我的臉頰，"我們要個孩子吧。"我心頭一跳，缺是喜極而泣。
侯爺愿意與我有個孩子，他放下過去了吧？5三個月后，我果然有了身孕。侯爺高興極了，
當(dāng)即下令全府上下賞三個月的月錢。他親自去庫房挑了最好的補藥，
又請了宮里最有經(jīng)驗的嬤嬤來照顧我。"侯爺。"我撫著尚且平坦的小腹，忍不住問，
"為何突然......"他正在看書，聞言抬頭："突然什么？""突然想要個孩兒。
"那時候他分明說早生孩子對我身子骨不好，他不愿讓我冒險。他放下書卷，
走到我身邊蹲下，仰頭看我："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人，對你好不是應(yīng)當(dāng)?shù)模?/p>
"月光從窗外灑進(jìn)來，照在他俊美的臉上，我便想著，真好，侯爺不怪我了。
我診斷出有孕的第二日，妹妹的賀禮便送到了侯府。一箱箱名貴補品堆滿了前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