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連滾帶爬地跪行過來：“郡主…郡主饒命！奴婢…奴婢什么都沒說??！”
“是啊，你們什么都沒說?！?/p>
但同樣什么也沒做。
知情不報，亦是大過！
蘇灼華垂眸看著她們，輕笑一聲，“眼睛耳朵嘴巴既成了擺設(shè)，留著也無用。”
她抬眼，看向院中噤若寒蟬的下人們，聲音清晰地宣判：
“來人，拖下去，杖二十。打完了，送去最偏遠的黑水莊，專管刷夜壺、倒糞桶。沒有我的命令，終生不得回府，亦不許與家人通一字半語?！?/p>
“郡——主——！”
兩人凄厲的哭喊被幾個粗壯的仆婦上前堵住嘴，毫不留情地拖了下去。
很快，院外傳來沉悶的杖擊聲和壓抑的痛哼。
整個桃夭苑，落針可聞。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深入骨髓的恐懼。
所有下人跪伏在地，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下一個輪到自己。
蘇灼華端起那杯已經(jīng)微涼的茶，輕輕呷了一口。
暖陽落在她蒼白的側(cè)臉上，勾勒出冰冷而完美的輪廓。
“都看見了？”她放下茶杯，目光緩緩掃過地上跪著的下人們，“在我這桃夭苑當(dāng)差，要么忠心，要么…下場比她們更慘?！?/p>
“滾下去，各司其職?！?/p>
“是…是！郡主！”
下人們?nèi)缑纱笊?，連滾帶爬地起身，逃也似地散開，腳步聲卻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這位煞神。
?
寧國公府西角門。
一輛不起眼的青布馬車靜靜停著，拉車的馬匹有些不耐地刨著蹄子。
暮色四合，府邸深處隱約傳來壓抑的哭喊和混亂的腳步聲——
顯然，那位二次落水的“真鳳凰”蘇玉瑤，正享受著闔府上下的關(guān)懷備至。
蘇灼華站在窗邊，面無表情地聽著。
她已然換了一身低調(diào)華貴的煙紫色錦緞衣裙，外罩一件銀狐裘斗篷，遮住了脖頸上還未完全消退的青紫指痕。
臉上依舊沒什么血色，但那雙鳳眸卻亮得驚人，如同淬了寒星的碎冰。
青霜和墨竹已經(jīng)利落地收拾好了兩個不算大的包裹——里面是蘇灼華所有值錢的細軟首飾、貼身衣物以及慣用的藥匣。
“郡主，都收拾妥當(dāng)了?！?青霜垂首，聲音如同她的名字，帶著霜雪般的清冷，語速平穩(wěn)干練。
蘇灼華微微頷首：“走吧?！?/p>
聲音平靜無波。
沒有驚動任何人，三人如同融入暮色的影子，悄無聲息地來到西角門。
蘇灼華在青霜的攙扶下上了車，墨竹緊隨其后。
馬車轱轆轉(zhuǎn)動，碾過青石板路，將寧國公府徹底拋在了身后。
門房甚至都沒注意到這輛車的離開。
所有人的心神，都系在那位落湯雞般的“真鳳凰”身上。
車廂內(nèi)光線昏暗。
蘇灼華閉目養(yǎng)神，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袖袋里那枚觸感溫潤的白玉簪。
青霜和墨竹如同兩尊石像，沉默地守在她兩側(cè)。
【宿主…】
系統(tǒng)101憋了半天，終于忍不住冒泡，帶著濃濃的不解。
【您…您真的要去攬月閣掛牌??？為什么不留在國公府？】
【雖然那對便宜爹娘不是東西，真千金也惡心人，但好歹是郡主身份，有地方住有飯吃?！?/p>
【去青樓…這也太…太…】
“太什么？” 蘇灼華在意識里懶洋洋地打斷它，眼睛都沒睜開，“太掉價？太冒險？”
【對對對！】 101的光球瘋狂點頭。
“呵?！?蘇灼華輕笑一聲。
“留在國公府，等著看他們父慈子孝，母慈女孝，而我這個‘假貨’礙眼地杵在一邊，隨時可能被蘇玉瑤再算計一次，或者被無聲無息地‘病逝’？”
“那桃夭苑看著華麗，實則已是龍?zhí)痘⒀?，四面皆敵，連呼吸的空氣都帶著毒?！?/p>
最重要的是，她早從春桃口中得知，明日認親宴，寧國公便會當(dāng)眾細數(shù)她的“罪狀”，將她逐出族譜，趕出國公府，讓她成為全京城的笑柄……
呵，想讓她做綠葉陪襯蘇玉瑤那朵小白花，踩著她直通青云路？
絕無可能！
她倒要看看，明日沒了她搭戲，他們要如何唱那獨角戲！
“至于攬月閣…”
她頓了頓，睜開眼，眸子里閃過一絲光彩，靠在車廂壁上，姿態(tài)慵懶。
“那地方，匯聚了全京城最有權(quán)有錢有氣運的男人?！?/p>
“他們在那兒尋歡作樂，揮金如土。陽氣，自然也就最足?！?/p>
“陽氣足，則生機旺。生機旺，則百邪辟易，諸事順?biāo)臁！?/p>
馬車窗外的流光溢彩透過縫隙，在她幽深的眸子里跳躍。
“所以啊，這攬月閣，哪里是什么腌臜之地？分明是——祥瑞匯聚之所，續(xù)命的風(fēng)水寶地！”
101：【(⊙?⊙)？？？】
它不理解，但它選擇尊重。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終于穩(wěn)穩(wěn)停在了攬月閣的后巷入口。
蘇灼華在青霜的攙扶下下了車。
后門早已打開，月娘正帶著兩個心腹龜公侯在那里。
見到她，月娘豐滿的臉上瞬間堆滿了震驚和一種“果然如此”的了然，連忙快步迎了上來。
“哎喲！我的郡主…您…您真的來了？”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目光飛快掃過蘇灼華身后那兩個氣息沉凝、一看就不好惹的青衣侍女。
這架勢，倒不像是來掛牌賣身的，更像是……來接收地盤的？
“怎么，月娘不歡迎？” 蘇灼華微微一笑，蒼白的臉上帶著病容，眼神卻銳利如刀。
“不敢不敢！郡主折煞奴家了！” 月娘連忙擺手，臉上堆起十二分的笑容。
“您能來，是我們攬月閣天大的福氣！房間早就給您備好了，是頂好的‘桃夭閣’，清靜雅致，一應(yīng)用度都是頂好的！”
一聽便是用了心的，特意將房間改了名。
她一邊引著蘇灼華往里走，一邊殷勤地說道：
“郡主今日想必也乏了，您先好好歇息一晚，養(yǎng)足精神。掛牌的事…不急在這一時，明日咱們再細說章程，您看如何？”
蘇灼華沒反對她的安排，只是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嗯。”
月娘松了口氣，親自將主仆三人引到一處獨立幽靜卻裝飾奢華的院落前。
又殷勤地吩咐了幾個伶俐的丫鬟過來伺候，這才告退。
一離開蘇灼華的視線范圍，月娘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換上了凝的表情。
她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間，壓低聲音對心腹丫鬟急促道：
“快，立刻去攝政王府遞個信兒！就說…那位主兒，她真來了，已安置在桃夭閣。請王爺示下?！?/p>
?
桃夭閣內(nèi)，溫暖如春，熏香裊裊。
青霜和墨竹迅速檢查完房間各處，確認安全無虞后，便沉默地守在門外。
蘇灼華走到窗邊，推開雕花木窗。
窗外正對著攬月閣前院燈火通明的主樓，隱約可見紗幔后綽約的人影，聽到觥籌交錯間的絲竹管弦和男女調(diào)笑之聲。
空氣里彌漫著濃郁的脂粉香和酒氣。
系統(tǒng)101清晰地看到，一股極其細微卻源源不斷的生命能量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悄然融入蘇灼華的身體。
【嘀！檢測到環(huán)境能量場‘陽氣’濃度：高！被動生命能量吸收效率：+0.1%！ヾ(?°?°?)??】
101驚喜地播報。
蘇灼華唇角勾起一個近乎貪婪的弧度，低聲自語，又像是在回答101之前的疑問：
“看，我說得沒錯吧？”
“這里，才是我的祥瑞之地?！?/p>
?
【生命值倒計時：182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