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那天之后，許念清不勝其煩，越發(fā)躲著顧淮之。
她基本上每天就在辦公室中不出門，總是加班到公司空無一人才離開。
這天她照常，她伏在案前，指尖在鍵盤上敲擊著最后的方案細節(jié)，眼皮卻越來越沉，最終抵不過困意，枕著手臂睡了過去。
走廊上傳來極輕的腳步聲。
顧淮之推開門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許念清側臉貼著桌面，長發(fā)散落，呼吸均勻而輕淺，電腦屏幕的微光映在她臉上，襯得她眉眼格外柔和。
他站在原地，連呼吸都放輕了，生怕驚擾了她。
許久，他才緩步走近，脫下自己的西裝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肩上，指尖不經(jīng)意蹭到她散落的發(fā)絲，他微微一怔，像是觸碰到了什么易碎的珍寶，迅速收回手。
他低頭凝視著她的睡顏，喉結滾動，想伸手替她撥開臉頰邊的碎發(fā)，卻又硬生生忍住。
“念清……”他低聲呢喃，最終什么也沒做，只是輕輕關上電腦屏幕，轉(zhuǎn)身離開。
待許念清醒來時，天已微亮。
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剛想活動一下僵硬的肩膀，卻陡然發(fā)現(xiàn)身上披著一件陌生的西裝外套。
深灰色，面料考究，袖口處繡著暗紋的“顧”字。
她指尖一頓，隨即面無表情地將外套扯下來，毫不猶豫地扔進了垃圾桶。
“顧淮之，你還真是陰魂不散?！?/p>
她低聲自語，語氣冷淡。
起身去茶水間沖咖啡時，她路過顧淮之的辦公室，門虛掩著，里面空無一人，只有煙灰缸里堆滿的煙蒂證明他曾在這里待了一整夜。
她收回視線，頭也不回地離開茶水間。
與此同時，國內(nèi)的社交平臺上，一條爆料帖正以極快的速度擴散。
【扒一扒某“天才設計師”許某的上位史！知三當三，靠男人搶項目，現(xiàn)在又攀上瑞士貴族……】
帖子里附了幾張模糊的照片，有許念清和顧淮之曾經(jīng)的合照，也有她和沈知言在咖啡廳交談的畫面，配文極盡扭曲，暗示她靠不正當手段獲取資源，甚至污蔑她當年插足顧淮之和程芊芊的感情。
帖子一出，評論區(qū)瞬間炸開，不明真相的網(wǎng)友紛紛跟風辱罵，甚至有人人肉出許念清的聯(lián)系方式，發(fā)來惡毒私信。
許念清剛從茶水間回到辦公室，就聽到有人焦急地敲門聲。
“念清，你快看社交平臺！有人故意黑你……”
她點開鏈接，掃了一眼內(nèi)容，神色卻沒什么波動，只是淡淡“嗯”了一聲：“隨他們吧，假的真不了?！?/p>
她并不在意這些謠言，可有人在意。
三小時后，那條爆料帖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發(fā)帖人的賬號也被永久封禁，緊接著，程芊芊的社交賬號接連收到律師函，所有涉及許念清的不實言論全部被強制刪除，甚至連她的個人主頁都被屏蔽。
瑞士當?shù)孛襟w更是直接刊登了一則聲明——【沈氏家族律師團隊已對造謠者提起訴訟，堅決維護許念清女士的名譽權?！?/p>
聲明末尾，蓋著沈家律所的鮮紅印章，威懾力十足。
顧淮之得知消息時，正在會議室聽項目匯報。
助理匆匆進來，低聲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他眸光一沉，立刻拿出手機翻看新聞，當看到沈知言雷厲風行地壓下所有謠言時，他指尖微微收緊，屏幕都被按得發(fā)亮。
“顧總，需要我們也發(fā)聲明嗎？”助理小心翼翼地問。
顧淮之沉默片刻，搖了搖頭：“……不必了?！?/p>
沈知言已經(jīng)處理得干干凈凈，他再插手，反倒顯得多余。
可心底那股酸澀卻揮之不去。
曾經(jīng)，他也是這樣護著許念清的。
她剛嫁進顧家時，圈子里不少人瞧不起她的出身，明里暗里嘲諷她攀高枝。他得知后，直接斷了和那幾個家族的生意往來，甚至當眾放話——“再讓我聽到一句閑話，別怪我不留情面?！?/p>
從那以后，再沒人敢對許念清說半個不字。
可現(xiàn)在，護著她的人，已經(jīng)變成了沈知言。
而他，連站在她身邊的資格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