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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陸知珩忙完工作。
回到了他與沈青禾共同生活了十年的別墅時,他心頭莫名掠過一絲異樣。
太靜了。
往常這個時候,即使沈青禾在樓上,空氣里也總縈繞著她存在的氣息。
“張媽?”他揚聲喊道。
張媽匆匆出來,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先生,您回來了?!?/p>
“沈青禾呢?”他走向樓梯,語氣隨意。
這次晾她的時間確實久了些。
陸知珩只當(dāng)她又像以前一樣,鬧點小脾氣躲在房間等他去哄。
他甚至想著,可以破例買她上次提過的限量版手包。
張媽不滿道:“沈小姐十天前就不見了人影?!?/p>
陸知珩腳步一頓,皺眉道:“去哪了?又鬧著要搬出去?”
他有些煩躁,最近為了蘇星兒和婚禮的事焦頭爛額,實在沒精力再應(yīng)付沈青禾的“任性”。他上樓推開臥室門,語氣帶著慣常的不耐,“沈青禾,出來!別玩這種無聊的把......”
話音戛然而止。
臥室里空空蕩蕩。
他下意識拉開衣柜,里面只剩下他的衣物,她那些素雅的衣裙全都不翼而飛。
心,毫無預(yù)兆地猛地下沉。
他目光掃過整潔的床鋪,那里,孤零零地躺著一張折疊起來的紙。
強烈的不安感席卷心頭。
他幾步上前,幾乎是撲過去抓起那張紙。
展開。
白紙黑字,冰冷刺眼——北城醫(yī)院早孕流產(chǎn)診斷書
陸知珩的呼吸猛地停滯了。
流產(chǎn)?
沈青禾流產(chǎn)了?
就在不久前?
眼前陣陣發(fā)黑。他喃喃自語:“不可能。假的,肯定是假的!她又想玩什么把戲?為了讓我愧疚?為了懲罰我這幾天沒陪她?”
他攥著那張薄薄的紙,指關(guān)節(jié)用力到泛白。
直到反反復(fù)復(fù)確認,名字年齡全部都和沈青禾對得上,他仍舊試圖說服自己——這只是“惡作劇”。
他控制不住埋怨自己沒能照顧好沈青禾。
可他有苦衷的??!
蘇星兒剛回來,身體又不好。
她說自己腎衰竭晚期,一直遺憾沒能和陸知珩的哥哥結(jié)婚。
哪怕他哥早些年出車禍去世了。
他覺得荒謬,不肯同意。
蘇星兒卻固執(zhí)不已,她以死相逼只求和他哥結(jié)婚,就算是抱著牌位。
他沒想到蘇星兒如此癡情,也憐憫自己的兄長孤零零一人在地下,最后同意了蘇星兒荒唐的
心愿。
婚禮籌備千頭萬緒,再加上蘇星兒要求繁多,稍有不順便會身體不適。
他實在忙碌。
青禾應(yīng)該懂事,應(yīng)該體諒他!
他倉惶地掃過房間,最終,目光定格在床頭柜上那幅小小的、用簡陋畫框裝裱的鉛筆畫上。那是很久以前,他教她畫畫時,她笨拙地畫下的他的側(cè)臉。
她曾說,這是她最珍貴的“傳家寶”,以后要傳給他們的孩子。
孩子!
她說過的!
她不止眼睛亮晶晶地說想要一個孩子,哪怕沒有名分也好。
她說孩子一定會像他,有他好看的眉骨和鼻梁。
當(dāng)時,他心底那根弦被輕輕撥動。
鬼使神差地,他竟點頭應(yīng)允。
他甚至開始隱隱期待那個模糊的小生命。
他還帶她去挑婚紗照的主題,每個熱門選題都被他們試了個遍。
恐慌如同冰冷的海水,他慌亂地掏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