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舊穿著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套裙,長發(fā)一絲不茍地盤在腦后,臉上沒有任何熬夜的痕跡,仿佛剛剛結束一個八小時的標準睡眠。
她手里端著一個精致的骨瓷咖啡杯,步履平穩(wěn),周身那股掌控一切的氣場瞬間壓下了書房里所有的躁動。
她的目光先落在慕向晚那副焦躁狀態(tài)上,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然后,視線掃過沙發(fā)上悠閑啃三明治的慕晚,最后定格在慕向晚手中的平板上。
“進度?”慕如霜的聲音平靜無波,像在詢問一份普通的工作報告。
慕向晚如同被老師點名的學生,下意識挺直了背脊,攥緊了平板,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他名下三個關聯(lián)公司股價已經跌停,銀行開始催貸,稅務局發(fā)了問詢函……他……他剛才試圖通過加密衛(wèi)星電話聯(lián)系瑞士那邊,被我們技術組截獲了……”
她匯報著,聲音里帶著復仇的快意,但眼神深處,那絲對周文海反撲的恐懼依舊存在。
“嗯。”慕如霜淡淡應了一聲,走到巨大的書桌后坐下,放下咖啡杯。
她甚至沒看平板,直接拿起桌上另一份文件翻看起來。
“他瑞士賬戶的匿名性已經被我安排的人破解了。資金轉移路徑和最終接收方已經鎖定?!?/p>
“十二小時后,他名下所有境內賬戶和部分境外關聯(lián)賬戶會被同步凍結。”
她語氣平淡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卻讓慕向晚猛地倒抽一口冷氣!
凍結!同步凍結!
這簡直是要把周文海所有的逃生通道焊死!
“還有?!?/p>
慕如霜翻過一頁文件,頭也沒抬,“他在公海賭船上欠下的那筆八千萬高利貸,債主‘海龍幫’的人,今早‘恰好’拿到了他最新的定位信息和資產狀況簡報。”
“他們應該……很‘樂意’幫我們加速一下進程?!?/p>
她說著“樂意”兩個字時,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向上牽動了一個冰冷的弧度。
慕向晚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海龍幫?!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亡命徒?!
大姐這是……要借刀殺人?!
讓高利貸去物理催收?!
她看著慕如霜那張冰封的側臉,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這位冰山大姐平靜外表下蘊含的恐怖力量。
那是一種遠超她娛樂圈撕逼層面的、真正屬于掌控者的冷酷和高效。
自己之前那套水軍攻勢,在大姐這組合拳面前,簡直像小孩子過家家。
一股強烈的后怕和慶幸涌上心頭。
幸好……幸好昨晚慕晚那番“核武器論”……不然……她打了個寒顫。
慕晚則看著慕如霜,心里默默給這位大姐點了個贊:
不愧是核武器,出手就是王炸。連物理催收都安排上了,服務真周到。
看來自己昨晚那頓折騰,也不算白費力氣?
至少……省了慕如霜親自派人去物理下架的功夫?
【滴!目標慕向晚對大姐慕如霜敬畏值+MAX!對宿主……依賴值+5?仇恨值-10?混亂!邏輯持續(xù)崩壞中!】系統(tǒng)滋啦亂響。
就在這時,書房門被輕輕敲響。管家林伯的聲音恭敬傳來:“大小姐,五小姐那邊……又發(fā)脾氣了。她把送早餐的傭人趕出來了,還摔了新送去的顏料……說顏色不對?!?/p>
慕如霜翻文件的手指微微一頓。
慕向晚也下意識地皺起了眉。
五姐慕千雪。
那個常年臥病在床、與輪椅為伴、內心世界卻極其敏感豐富、玻璃藝術品一般的天才畫家。
她的脾氣,比她的身體還要脆弱易碎。
一點顏色、光線、甚至氣味不合心意,都可能引爆她陰郁絕望的情緒炸彈。
慕如霜合上文件,揉了揉眉心。
顯然,處理一個周文海對她而言游刃有余,但面對這個心思敏感如蛛網、身體又極其脆弱的妹妹,即使是她也感到棘手。
慕向晚更是直接露出了“惹不起躲得起”的表情,下意識地往旁邊挪了挪。
慕晚的目光卻亮了起來。
五姐?慕千雪?
病弱?藝術家?情緒不穩(wěn)定?
完美!
資料里,這位五姐的“合理死亡”觸發(fā)點可是“嘲弄殘疾+毀壞作品”!
這簡直是量身定做的作死套餐!
而且,看大姐和四姐這副避之不及的樣子,自己現(xiàn)在去照顧她,絕對是捅馬蜂窩的最佳時機!
說不定還能給大姐再添點堵?一箭雙雕!
“我去吧。”慕晚放下喝空的牛奶杯,站起身,語氣輕松得像要去樓下遛彎。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彼牧伺纳砩喜⒉淮嬖诘娜髦嗡樾?,抬腳就往外走。
“你?”慕向晚下意識出聲,帶著毫不掩飾的懷疑和一絲“你找死別連累我們”的驚恐。
慕千雪發(fā)起瘋來,可是連大姐的面子都不給的!
慕如霜的目光也落在了慕晚身上。
冰封的眼底深處,似乎有什么東西極快地掠過。
她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慕晚走向門口的背影。
【警告!警告!宿主!目標慕千雪!】
【危險系數(shù):極高!】
【情緒狀態(tài):極度不穩(wěn)定!】
【物理清除傾向:極易觸發(fā)!】
系統(tǒng)瘋狂拉響警報。
【你確定要去給這位‘人形自走藝術核彈’當引爆器?!】
慕晚沒理會系統(tǒng)的鬼哭狼嚎,也沒等慕如霜和慕向晚的回應,徑直拉開了書房厚重的門。
門外走廊的光線涌了進來。
慕晚深吸一口氣,臉上甚至揚起了一絲躍躍欲試的微笑。
作死,她是專業(yè)的。
回家,她是認真的。
至于這位五姐……
“讓我看看,”慕晚低聲自語,聲音里帶著點破罐子破摔的興奮,“是你的藝術核彈厲害,還是我的作死光環(huán)更勝一籌?”
【慕家莊園東翼深處】
空氣里彌漫著濃郁到化不開的松節(jié)油氣味,混合著某種昂貴的、帶著草木清苦氣息的熏香。
五姐慕千雪的畫室占據了一整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布置的日式枯山水庭院,但厚重的遮光簾嚴絲合縫地拉著,只靠幾盞造型怪異的射燈提供照明,光影切割出無數(shù)濃重的陰影。
慕晚剛推開那扇厚重的隔音門,一股混合著顏料、藥味和壓抑情緒的沉悶氣息就撲面而來。
“滾出去!”一個尖利、帶著顫音的女聲嘶吼著,像被踩了尾巴的貓,“說了多少次!顏色不對!這根本不是鳶尾紫!是劣質的藍莓醬!你們這些蠢貨!連顏色都分不清嗎?!”
伴隨著刺耳的“嘩啦”聲,一個沉重的陶罐被狠狠砸在門口厚厚的地毯上,深紫色的顏料如同粘稠的血液般潑濺開來,瞬間染臟了一大片昂貴的波斯羊毛毯。
幾個穿著白色傭人服的小姑娘臉色煞白,瑟縮著退出畫室,其中一個裙角還沾上了刺目的紫色,眼圈紅紅的。
畫室中央,巨大的畫架前,一個身影深陷在寬大的輪椅里。
慕千雪。
她瘦得驚人,裹在一件寬大的、沾滿各色斑點的白色亞麻畫袍里,露出的手腕纖細得仿佛一折就斷。
烏黑的長發(fā)如同海藻般凌亂地披散著,遮住了大半張臉,露出的下頜線條尖削,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
那雙在陰影中的眼睛,此刻燃燒著一種近乎癲狂的怒火和絕望,死死盯著門口那片狼藉的紫色,身體因為劇烈的憤怒而微微發(fā)抖。
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低氣壓。
【警告!警告!目標慕千雪!情緒峰值!易燃易爆炸!】
【物理摧毀傾向:極高!宿主!快!作死三連!嘲笑她殘疾!打翻她畫架!保證物理超度!】
系統(tǒng)在慕晚腦子里瘋狂拉響防空警報,滋啦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