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義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頭都快炸了。
他早知道妹妹不靠譜。
母親走的時候,柔兒才五歲,父親念著亡妻情深,不肯續(xù)弦,后院諸事全靠母親當(dāng)年抬舉的張姨娘打理。
那會兒父親正輔佐陛下啃最硬的骨頭,沒空陪女兒;他自己為了撐起這個家,埋首書堆苦讀,只有學(xué)堂休沐時才能匆匆趕回來看看妹妹。
張姨娘雖是忠心,可終究是下人,對柔兒只有捧著哄著,哪敢嚴(yán)加管束?一來二去,把個小姑娘養(yǎng)得無法無天。
有的時候父親也覺得柔兒太驕縱了,想要管束一下,可以看到她那六分肖母的容貌和那不諳世事,純潔無辜,可憐兮兮的小臉,父親天大的火氣都消了,只會覺得是自己愧對女兒,沒有擔(dān)負(fù)起做父親的責(zé)任。
沈家在京城實在算不上顯赫 —— 父親是三品侍郎,他自己是七品監(jiān)察御史,官階都不算高;家里沒個女主人撐場面,家底也薄。
可若論起寵女兒,沈家認(rèn)第二,沒人敢認(rèn)第一。
就連陛下都打趣過,說他不如沈侍郎疼閨女。
原以為妹妹的驕縱不過是闖點小禍,可今兒一看,被下藥綁來的竟是陸弘簡!沈明義的心臟差點從嗓子眼里跳出來。
陸弘簡是誰?左僉都御史陸大人的獨苗,今科探花郎,剛授了國子監(jiān)博士,那是陛下都點過名的青年才?。?/p>
這事要是捅出去,別說陸家不會善罷甘休,單憑陸弘簡在讀書人里的聲望,唾沫星子就能把沈家淹死。
他和父親的烏紗帽保不住是小事,萬一牽連全家……
沈明義不敢深想。
妹妹雖驕縱,可容貌是頂尖的,雖然名聲一般,但憑著那份好皮囊,還是很多人覬覦,若是沒了他和父親護著,那副好容貌只會招來禍?zhǔn)隆?/p>
“不行,沈家不能出事,必須壓下去!” 他咬著牙,轉(zhuǎn)身沖門外喊,“遲山!遲海!”
兩個小廝應(yīng)聲進來,沈明義壓低聲音吩咐:“把那位公子抬到我房里,備一盆冰水給他醒神,仔細著點,千萬別讓旁人撞見!”
陸弘簡被抬走后,沈明義一把拉過還在發(fā)愣的妹妹,按在椅子上:“柔兒,現(xiàn)在跟哥說實話 —— 你到底怎么把陸公子綁來的?過程中有沒有人看見?一絲一毫都別漏!”
他必須把所有細節(jié)都摸清楚,才能堵住漏洞。
至于陸弘簡那邊,只能等他醒了,自己親自去賠罪,求他高抬貴手。
沈柔嘉撓了撓頭,一臉茫然:“我…… 我也不太清楚具體過程啊?!?/p>
她只記得書里寫的,原主讓丫鬟找了幾個道上的人,付了一大筆銀子,趁陸弘簡落單時直接綁了來。
原主一門心思要生米煮成熟飯,壓根沒想著遮掩,丫鬟在小門接人時,見陸弘簡已經(jīng)被迷暈了,就直接結(jié)了賬把人領(lǐng)進來。
“那些綁人的會不會嘴不嚴(yán)?有沒有留下什么破綻?” 沈柔嘉皺著眉,自己也沒底。
沈明義聽得眼皮直跳 —— 他這妹妹,是真敢?。?/p>
這哪是闖禍,分明是往火坑里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