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姨走后，客廳里安靜得可怕。張明軒坐在沙發(fā)上，雙手抱著頭，一言不發(fā)。
我也坐回沙發(fā)上，拿起遙控器換臺，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生。
"雨桐，"過了很久，張明軒開口了，"你一定要這樣嗎？"
"哪樣？"我頭也不回地問。
"就是什么事都要算得這么清楚，一點(diǎn)余地都不留。"張明軒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
我終于轉(zhuǎn)過頭看他："你覺得我過分了？"
"我沒說過分，但是..."張明軒嘆了口氣，"小姑確實(shí)很困難，她現(xiàn)在一個人帶孩子，工作也不穩(wěn)定。"
"那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我問。
"她是我家人啊。"張明軒說。
"對，她是你家人。"我點(diǎn)點(diǎn)頭，"可是我是什么？我是你妻子，還是你家的保姆？"
"你當(dāng)然是我妻子。"張明軒說。
"既然我是你妻子，那為什么每次你家的事情，都不征求我的意見就替我做決定？"我看著他，"你媽要來，你同意；你妹妹要住，你也同意。那我的感受呢？"
張明軒沉默了。
"還有，"我繼續(xù)說，"你剛才為什么生氣？是因為我不同意讓你妹妹住，還是因為我要收費(fèi)？"
"我..."張明軒想了想，"我覺得收費(fèi)確實(shí)有些過分。"
"為什么過分？"我問，"多兩個人住，水電費(fèi)會增加，生活用品的消耗會增加，這些不需要錢嗎？"
"可是她現(xiàn)在有困難..."
"她有困難，所以我就應(yīng)該承擔(dān)？"我打斷他，"張明軒，我問你，如果我家里有人要來住，你會什么反應(yīng)？"
張明軒愣了一下，顯然沒想過這個問題。
"而且，"我站起來，"你有沒有想過，她住進(jìn)來之后，我們的生活會發(fā)生什么變化？"
"什么變化？"
"她會干涉我們的生活，會對我指手畫腳，會把這里當(dāng)成她的家。"我看著他，"到時候你會站在哪一邊？"
張明軒張了張嘴，但沒說出話來。
"你看，你自己都不確定。"我搖搖頭，"那我為什么要給自己找這個麻煩？"
"雨桐，"張明軒站起來，"你能不能體諒一下？小姑她真的很不容易。"
"我也很不容易。"我看著他，"我嫁給你，不是為了照顧你全家的。"
"我沒讓你照顧全家..."
"是嗎？"我冷笑，"你媽三天兩頭來，要我陪她聊天，陪她買菜，陪她吃飯?，F(xiàn)在你妹妹要來住一個月，還要我提供免費(fèi)食宿。這不是照顧全家是什么？"
張明軒被我說得面紅耳赤。
"最關(guān)鍵的是，"我說，"你從來沒有為我拒絕過任何人的任何要求。在你心里，所有人的需求都比我的感受重要。"
"我沒有..."張明軒想要辯解。
"你有。"我很肯定地說，"就像現(xiàn)在，你妹妹的困難比我的困擾重要，你媽的面子比我的感受重要。"
張明軒看著我，眼里有種復(fù)雜的情緒。
"雨桐，那你想怎么辦？"他問。
"我想要一個尊重我的丈夫。"我說得很平靜，"在做任何涉及我的決定之前，都會征求我的意見，并且把我的感受放在心上。"
"可是..."
"沒有可是。"我打斷他，"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們就繼續(xù)AA制。所有的事情都按規(guī)則來，公平公正，誰也別想占誰的便宜。"
張明軒沉默了很久，最后說："雨桐，你變了。"
"是的，我變了。"我點(diǎn)點(diǎn)頭，"以前的我太好說話了，所以你們都覺得我的付出是理所當(dāng)然的?，F(xiàn)在我不想再這樣了。"
"那你想要什么樣的生活？"張明軒問。
"我想要一個正常的婚姻。"我看著他，"夫妻倆互相尊重，共同承擔(dān)責(zé)任，而不是一個人無限付出，另一個人心安理得地享受。"
張明軒看著我，半天沒說話。
"你好好想想吧。"我起身準(zhǔn)備回臥室，"想清楚了再來找我。"
走到臥室門口，我又回頭說了一句："對了，如果你妹妹要來住，記得提前告訴我。我會搬回我媽家，把地方讓出來。"
張明軒猛地抬起頭："你要搬走？"
"不然呢？"我反問，"住在一起多尷尬啊。畢竟我是一個收費(fèi)的惡毒女人，不適合和你們善良的一家人住在一起。"
說完我就進(jìn)了臥室，留下張明軒一個人站在客廳里發(fā)呆。
躺在床上，我聽到客廳里傳來張明軒打電話的聲音。他在跟誰說話？是他媽，還是他妹妹？
不管是誰，我都不關(guān)心了。
我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