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六點,我醒了。十年養(yǎng)成的生物鐘比鬧鐘還準。
床太軟,睡得我腰疼。我換上運動服準備出門跑步,一開門,差點踩到個人。
福伯端著個托盤站在門口,上面放著杯冒著熱氣的茶。
"大少爺,您醒了。"他笑得滿臉褶子,"這是參茶,老爺每天起床都喝的。"
我接過茶杯,聞了聞。上好的野山參,至少三十年往上的。
"您還記得我嗎?"福伯眼巴巴地看著我,"您小時候,我常帶您去后山捉蟈蟈..."
我搖頭。不是裝的,是真沒印象。
福伯眼神黯淡了一下,很快又亮起來:"沒事沒事,慢慢來。您這是要去跑步?"
"嗯。"
"我陪您去吧!楚家莊園大,容易迷路..."
"不用。"我放下空茶杯,"我自己轉轉。"
清晨的楚家莊園安靜得只有鳥叫聲。我沿著石子路慢跑,一邊記下地形。主樓、花園、泳池、車庫...跑著跑著,一棟獨立的小樓出現在眼前。
樓門口掛著"藏書閣"的牌子,古色古香的建筑風格和周圍現代化的別墅格格不入。
門沒鎖。我推門進去,撲面而來一股陳舊的書香。三層高的書架直通天花板,擺滿了各式古籍。
"誰在那?"一個沙啞的聲音從書架后傳來。
我繞過去,看見個戴老花鏡的白胡子老頭坐在梯子上,手里捧著本發(fā)黃的書。
"新來的?"老頭推了推眼鏡,"這么早來借書?"
"隨便看看。"我走近幾步,"您是?"
"守書的。"老頭把書塞回架上,"叫我老陳就行。想看什么類型的?"
我掃了眼書架:"有歷史類的嗎?"
"左邊第三排。"
我在書架間穿行,手指劃過那些古舊的書脊。突然,一本沒有書名的黑皮書引起了我的注意。我抽出來,封面觸手冰涼,像是某種獸皮。
剛翻開第一頁,胸口突然一陣灼熱。我皺眉,掏出掛在脖子上的吊墜——一枚古樸的青銅錢幣,邊緣刻著奇怪的符文。此刻它正微微發(fā)燙。
"那是《天衍錄》殘卷。"老陳不知何時站在了我身后,"一般人看不懂。"
我翻開第二頁,密密麻麻的古怪文字,不是漢字,也不是任何一種我見過的文字。但奇怪的是,我竟然能看懂部分內容。
"...氣運丹田,通八脈,開天眼..."我喃喃念出其中一段。
老陳猛地抓住我的手:"你認識這些字?"
"猜的。"我合上書,"瞎蒙。"
老陳盯著我看了半晌,突然笑了:"有意思。這書你可以借走,但別讓其他人看見。"
我把書塞進衣服里:"多謝。"
走出藏書閣,太陽已經升起來了。我繞到后山,找了塊平整的石頭坐下,重新翻開那本《天衍錄》。
越看越心驚。這書上記載的,竟然和我體內那股神秘力量的運行方式一模一樣。十年前那場綁架案后,我就發(fā)現自己有了特殊能力——速度、力量遠超常人,甚至能感知到一些常人看不見的東西。
我一直以為是自己基因突變?,F在看來,沒那么簡單。
"大少爺!"福伯的聲音從遠處傳來,"吃早飯了!"
我把書藏好,慢悠悠地往回走。
——
餐廳里,楚父楚母和楚輝已經坐好了。長桌上擺滿了各式早點,少說也有二十多種。
"小玄來啦!"楚母熱情地招呼我,"快坐,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就都準備了些。"
我拉開椅子坐下,拿了碗白粥和兩根油條。
楚輝面前擺著份英式早餐,他優(yōu)雅地用刀叉切著香腸:"大哥起得真早,去鍛煉了?"
"嗯。"
"聽說你去藏書閣了?"楚父突然問,"對古籍有興趣?"
我喝了口粥:"隨便看看。"
"藏書閣有些書很珍貴,"楚父語氣嚴肅,"不要亂動。"
楚輝插嘴:"爸,大哥剛回來,很多規(guī)矩不懂,慢慢教嘛。"他轉向我,"藏書閣有本《楚氏家譜》,記載了咱們家族幾百年歷史,很有意思,大哥可以看看。"
我抬眼看他:"你看過?"
"當然。"楚輝一臉自豪,"咱們楚家可是..."
"吃飯。"楚父突然打斷,"食不言寢不語。"
楚輝立刻閉嘴,低頭吃飯。楚母看看丈夫,又看看我,欲言又止。
這頓飯吃得異常安靜。
飯后,楚父叫我去書房。書房很大,一整面墻都是獎杯和合影。我掃了一眼,全是楚輝的——楚輝參加馬術比賽,楚輝畢業(yè)典禮,楚輝和某政要握手...
"坐。"楚父指了指沙發(fā),"小玄,昨天你在宴會上表現很好,周老爺子很欣賞你。"
我沒說話。
"但是,"楚父話鋒一轉,"以后像七號線規(guī)劃那種內部消息,不要當眾說出來。影響不好。"
"為什么?"
楚父一愣:"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不能說?"我看著他的眼睛,"楚輝拿地前不做調查,是他的錯。我指出問題,避免公司損失,有什么不對?"
楚父臉色變了變:"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家族企業(yè),有些事要關起門來說..."
"明白了。"我站起身,"沒別的事的話,我去公司看看。"
"等等。"楚父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文件夾,"這是你的入職資料。從今天起,你是楚氏集團副總裁,分管地產和投資兩個部門。"
我接過文件:"楚輝呢?"
"他是總裁助理,協助我處理全面工作。"楚父頓了頓,"你剛回來,先熟悉熟悉環(huán)境。"
我點點頭,轉身要走。
"小玄。"楚父突然叫住我,"你...這些年過得好嗎?"
我停在門口,沒有回頭:"活著。"
——
楚氏集團總部在市中心,一棟三十八層的玻璃大廈。頂層是董事長辦公室,三十七層是高管區(qū)。
人事總監(jiān)是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姓李,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尊金佛。
"楚大少爺,這是您的辦公室,隔壁就是楚二少的。"她推開一扇磨砂玻璃門,"有什么需要隨時叫我。"
辦公室寬敞明亮,落地窗正對江景。我走到窗前,俯視著腳下的城市。十年前,我就是在這附近被綁架的。
敲門聲響起。
"請進。"
楚輝推門而入,手里拿著兩杯咖啡:"大哥,歡迎入職。"他把其中一杯放在我桌上,"美式,不加糖,對吧?"
我挑眉:"你怎么知道?"
"猜的。"楚輝在我對面坐下,"大哥看起來就像喝黑咖啡的人。"
我沒碰那杯咖啡。
"爸讓我?guī)闶煜I(yè)務。"楚輝滑動手機,"今天下午有個地產項目會,晚上和銀行的人吃飯。明天..."
"把最近三年的財報發(fā)我。"我打斷他,"還有所有在建項目的資料。"
楚輝笑容僵了僵:"這么多?大哥剛來,不用這么著急吧..."
"現在就要。"
楚輝深吸一口氣:"好,我讓秘書整理。"
他起身要走,我叫住他:"咖啡拿走。"
"怎么,怕我下毒?"楚輝半開玩笑地說。
我直視他的眼睛:"是。"
楚輝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拿起咖啡,摔門而去。
十分鐘后,一個戴眼鏡的年輕女孩抱著一摞文件進來:"楚總,這是您要的資料。電子版已經發(fā)您郵箱了。"
"謝謝。"我接過文件,"你叫什么?"
"蘇沐,您的行政助理。"她推了推眼鏡,"有什么需要隨時吩咐。"
我翻看文件,隨口問:"來公司多久了?"
"兩年。"
"之前跟誰?"
蘇沐猶豫了一下:"...楚二少。"
我抬頭看她:"從現在起,你只跟我。有問題嗎?"
蘇沐咬了咬嘴唇:"沒有,楚總。"
"去忙吧。"
蘇沐走后,我打開電腦,開始研究楚氏集團的業(yè)務。表面上風光無限的地產巨頭,實際上已經危機四伏——負債率高企,現金流緊張,多個項目停滯...
正看著,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
"喂?"
"大少爺。"是福伯的聲音,壓得很低,"今晚子時,來后山涼亭。有些事...您必須知道。"
電話突然掛斷。
我放下手機,看向窗外。陽光明媚的楚氏大廈外,暗流已經開始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