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咬斷舌根都沒死成,原來是他們連我尋死的權(quán)利都要剝奪。
那時我攥著娘親留下的玉佩,想著弟弟會來救我,想著郭西華還會不會兌現(xiàn)承諾。
多可笑啊。
我突然咳出血塊,全身發(fā)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這道聲響驚動了房間的人。
“阿姐?!”弟弟沈梓丞突然推門而出,見我癱坐在地上,臉色驟變,“你……什么時候來的?”
我立刻讓瞳孔渙散開來,這招我在青樓學了千百遍,當那些油膩的手摸上來時,把靈魂抽離身體就不會太痛。
我茫然抬頭,嘴角淌下口水:“疼……蟲子咬我……”
郭西華立刻抱著我的身體,溫柔的撫著發(fā)絲,“阿雨,都過去了?!?/p>
當初我被他們救出來后,只有枕著他們的衣角才能安穩(wěn)入睡。
但現(xiàn)在我只覺得惡心。
一股腥甜涌上喉間,一絲血跡從嘴角溢出。
仆婦立刻尖叫:“大小姐情蠱發(fā)作了!”
沈梓丞一把撕開袖口,露出布滿刀痕的手臂:“用我的血來引蠱!”
“不可!少爺您上次失血過多差點……”
管家撲上來阻攔時,他演得那樣真切:“再讓阿姐疼一次,我還算什么男人?”
“滾開!”他割破手腕湊近我,鮮血滴在我潰爛的皮膚上,蠱蟲果然開始蠕動。
“阿雨……”郭西華也故作關(guān)切地俯身,眼眶發(fā)紅。
可就在這時,他的貼身侍從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頓時臉色微變:“什么?洛洛從馬背摔下來了!”
沈梓丞眼里的擔心快要溢出來了,他對我敷衍道:“阿姐,我還有事要做,就先走了,蠱蟲之痛你先忍耐一下?!?/p>
兩人匆匆離去,衣擺掃過我的臉,像一記耳光。
我盯著他們奔向沈洛院子的背影,突然笑出聲。
曾經(jīng)就算我身在尼姑庵,但他們總能第一時間接到我生病的消息。
那時即便大雪紛飛,他們依然會來看我。
可現(xiàn)在對我連畜牲都不如。
回到房間,我咬破手指,伏在書桌前,在紙上寫下:【當初你說的話,還作數(shù)嗎?!?/p>
信鴿飛向夜幕時,我嘴角揚起一絲笑意。
我從小就知道自己是沈府最尊貴的嫡女,但五歲那年,沈洛和她娘突然找上門。
她是我爹的種,可我爹濫情也鐘情,在全京城寵妻是出名的,他愛過的只有我母親一人。
況且我母親乃是當朝長公主,他也不得不愛。
所以即便法師說我天生帶煞,即便娘親在我五歲時吐血而亡,父親依然讓我穿著云錦裁的衣裳,只寵我一人。
而沈洛和她那個唱曲出身的娘,只配住在最潮濕的西院。
九歲進尼姑庵那天,郭西華紅著眼看著我,眼里滿是不舍。
后來聽說沈洛在詩會上被潑墨,在馬球場被絆落馬……
全京城都知道,得罪沈家嫡女的下場。
直到我十五歲生辰前夜,那是我為數(shù)不多可以出尼姑庵的日子。
那晚我數(shù)著數(shù)等到天明,可等來的只有小丫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傳話:“二小姐被綁架了……少爺和郭將軍去救洛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