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經(jīng)過十幾小時的飛行，航班終于抵達蘇黎世。
過去的時間里，黎青雪坐立不安、度日如年。
好幾次她想開口和林斯言聊一聊，可一對上他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她一肚子的話便生生咽下。
等待行李時，她遠遠看到林斯言略顯單薄的身形，配上臉上的面罩，一種天然的疏離感。
她抓緊拿上自己的箱子，想追上去幫他拿行李。
可一轉(zhuǎn)身的瞬間，他早已不見蹤影。
她懊惱地看著他消失的方向，“真應該臉皮厚一點要聯(lián)系方式！”
坐上去往公寓的出租車，林斯言看著窗外不停掠過的蘇黎世街頭。
港城，喬竹心，蘇明彥，瞬間變得很遙遠。
司機在后視鏡觀察著他，似乎對他面罩下的臉格外感興趣。
不過短短幾天，林斯言就習慣了被陌生人帶著好奇和探究的目光凝視。
他坦然地揭下面罩，在司機震驚的眼神中再緩緩戴上。
司機低低地用英語道歉，“抱歉，先生。”
他扯開嘴角搖搖頭。
突然想起飛機上不明真相，對他冷嘲熱諷的女人。
他從口袋里掏出名片——
黎青雪，蘇黎世大學醫(yī)院整形外科醫(yī)生。
這個名字他似乎在哪兒聽過，連忙拿出手機查閱。
果然，目前世界頂尖整形修復界的佼佼者。
林斯言眼前又出現(xiàn)她傲慢無禮的樣子，咬咬牙將名片揉成一團扔進車內(nèi)的垃圾桶。
他就不信全世界就她一個專家！
公寓位于市中心，林斯言拿到鑰匙后搬著行李箱進屋。
來不及收拾東西，他癱倒在沙發(fā)上閉目眼神。
這一刻，連日的疲憊和傷痛完全被這五十平的小公寓容納。
林斯言一覺睡到第二天中午，簡單洗漱后去附近的超市買一些基本用品。
他推著購物車小心地繞過幾個打鬧的孩子，卻被他們撞倒。
面罩被扯掉，他猙獰丑陋的臉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
只聽到周圍人一片驚呼，幾個孩子捂著眼睛尖叫：
“怪物！怪物！”
就算他早已做好被圍觀和嘲笑的準備，但此刻身在異鄉(xiāng)，仍舊被深深的無助感裹挾。
他把臉埋在臂彎，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
“喂！你們在做什么？”
一個清冷的女聲響起。
她迅速驅(qū)散圍觀的人，義正言辭地呵斥喊他“怪物”的那幾個孩子。
人群漸漸散去，她的腳步聲停在他面前。
她蹲下身將他扶起來，小心翼翼地為他戴上面罩。
林斯言從未想過會再次見到黎青雪，還是在他如此狼狽的時候。
“你......還好嗎？”
盡管仍對飛機上她不由分說的指責介懷，但剛剛她又的確替自己解困。
林斯言眼角仍舊泛紅，低低地道謝：
“沒事，謝謝。”
黎青雪將購物車里散落的東西一件件地撿起來，“附近還有一家專門買日用品的超市，貨品要比這里全一些?！?/p>
她自顧自地推起購物車往前走，“這個牌子的洗發(fā)水帶梔子花的香氣，我聞到你身上有淡淡的梔子香，猜你應該會喜歡?！?/p>
“這個是寵物牙刷，你有養(yǎng)寵物嗎？”
“紙巾可以選這個，觸感更綿軟?！?/p>
“哦，對了——”
她突然停住腳步，回頭看了一眼林斯言有沒有跟上。
確定他跟在身后，就帶著他來到速凍區(qū)。
“這里不比國內(nèi)，不能算是完全的美食荒漠吧，不過也差不多?！?/p>
她挑了幾樣速食擺到他面前，“你喜歡面條還是餃子？或者餡兒餅？”
林斯言默默盯著她，“黎......黎小姐，如果你是因為飛機上的事情感到抱歉，我想剛剛你幫我解圍，我們算兩清了?！?/p>
他的話說得很直白，他明確地告訴黎青雪：
他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任何交集。
黎青雪尷尬地撓撓頭，“我......飛機上卻是很抱歉，但我剛才幫你，還有現(xiàn)在......”
她深吸一口氣，“我只是覺得，你需要幫助，僅此而已?！?/p>
她知道林斯言身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才會讓他對外界有如此強烈的防備心。
林斯言走過來，選了幾袋素水餃放進購物車。
他依舊面無表情，“那就有勞了。”
黎青雪松了口氣，至少他沒那么抗拒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