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薄斯迎在書房枯坐到凌晨,煙灰缸里的煙蒂堆成了小山。
紀疏雨的離開,不僅沒有切斷他的念想,反而加重了他的思念。
窗簾縫隙漏進的月光,恰好照在書桌一角那枚鉆石耳釘上,他下意識伸手想去碰,門被輕輕推開。
“斯迎,怎么還沒睡?”
夏月汐穿著絲質(zhì)睡裙,端著一杯溫牛奶走進來,眼底帶著恰到好處的擔憂。
“醫(yī)生說你最近壓力太大,得好好休息?!?/p>
她將牛奶放在桌上,目光不經(jīng)意掃過那枚耳釘,手指悄悄蜷縮起來。
薄斯迎沒抬頭,聲音沙?。骸坝惺拢俊?/p>
“我想著疏雨走得急,好多東西都沒帶走,”
夏月汐柔聲說,“那些東西堆著也占地方,不如我?guī)湍阏硪幌??要是有什么想留的,就收進儲藏室,其余的……扔了也干凈?!?/p>
他指尖一頓。
紀疏雨的東西,從十歲時的涂鴉本到二十四歲沒織完的圍巾,塞滿了衣帽間的頂柜。
他從未動過,像在守護一個不敢觸碰的秘密。
此刻被夏月汐提起,竟莫名松了口氣。
或許眼不見,心就不會這么疼。
“隨便你。” 他揮揮手,沒再看她。
夏月汐眼底閃過一絲得意,轉(zhuǎn)身時腳步輕快。
她直奔衣帽間,踩著梯子爬上頂柜,翻出那個落滿灰塵的木箱。
里面果然有個絲絨盒子,打開一看,正是那枚失蹤的耳釘。
她心臟狂跳,迅速將耳釘收起來。
隨后她來到儲物間,把紀疏雨的日記本、畫冊一股腦塞進垃圾袋,趁著夜色讓傭人收起來。
做完這一切,她才拍拍手,對著鏡子整理出溫柔的笑意。
紀疏雨著女人的事情終于處理完了,日后薄斯迎終于是她的了。
三天后,夏月汐突然在早餐時干嘔起來,臉色蒼白地捂住嘴。
“怎么了?” 薄斯迎皺眉。
她搖搖頭,眼底卻泛著紅暈:“可能是最近沒休息好……”
話沒說完,又沖進了洗手間。
接連幾日都是如此,薄斯迎叫來了家庭醫(yī)生。
檢查結(jié)果出來時,夏月汐緊張地攥著衣角,醫(yī)生笑著恭喜:“薄先生,夏小姐懷孕四周了?!?/p>
薄斯迎愣住,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
孩子?他和她的?
頓時一股復(fù)雜的情緒涌上他的心頭,既有對紀疏雨的愧疚,又有對責任的默認。
夏月汐靠進他懷里,聲音軟糯。
“斯迎,我知道你還在想疏雨,但這個孩子……是我們的緣分,對不對?”
他沉默著沒說話,夏月汐順勢握住他的手,在他掌心輕輕畫圈。
“婚禮就定在下個月吧?我想給孩子一個名分?!?/p>
他終究點了頭。
婚禮請柬印出來那天,薄斯迎在會議室聽助理匯報工作。
談到海外業(yè)務(wù)時,助理忽然提了句:“對了薄總,前幾天在倫敦分公司見了顧遠洲先生,他身邊跟著位女士,看著……有點像紀小姐?!?/p>
薄斯迎的筆 “啪” 地掉在桌上。
他聲音發(fā)緊,“什么意思?他們在一起?”
助理被他的反應(yīng)嚇了一跳,連忙說:“是……顧先生很照顧她,聽說他們住在一起,在海邊別墅……”
“住在一起?” 薄斯迎猛地起身。
顧遠洲竟然?那個求婚無數(shù)次的男人,終于得償所愿了?
“備車,去機場。” 他眸色陰鷙,不容反駁。
“薄總,下午還要試穿婚禮西裝……” 助理試圖阻攔。
夏月汐聞訊趕來,看到他雙目赤紅的樣子,連忙上前拉住他。
“斯迎,你怎么了?是不是聽到什么謠言了?顧遠洲追求過疏雨,他們在一起很正常啊……”
“正常?” 薄斯迎甩開她的手,力道大得讓她踉蹌后退。
“她是我的人!怎么能別的男人住在一起?”
他像頭失控的野獸,不小心撞倒了青花瓷擺件,碎片濺到他手臂上,滲出血珠也渾然不覺。
他的腦海里反復(fù)回放著紀疏雨離開時的背影,她揮揮手說 “祝你幸?!?,原來不是順從,是早就找好了下家。
“她肚子里的孩子……”
薄斯迎突然抓住夏月汐的手腕,眼神狠戾,“顧遠洲知道嗎?”
夏月汐被他掐得生疼:“斯迎你瘋了!放手……”
他甩開她,抓起車鑰匙就往外沖,失去的滋味讓他痛徹心扉。
薄斯迎握著方向盤的手在抖,指節(jié)泛白。
他要去倫敦,要把紀疏雨搶回來。
她是他的,從十歲那年在書房見到她第一眼起,就是他的。
誰也不能把她從他身邊搶走,哪怕是她自己選的路。
車窗外的街景飛速倒退,像他被攪亂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