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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同意后,沈棠安便將家里算得上紀念的所有東西都收整出來,準備燒掉。
合照、結婚證、情書、結婚照、彼此做的手工......
火焰紛飛的瞬間,像嘲笑她這些年的愚蠢。
燒不掉的,她就都請搬家公司運走到垃圾場焚燒。
仿佛這樣,才能在一個月后,將她在傅斯年世界里的痕跡都抹除干凈。
五天后,傅斯年帶著宋南鳶一塊回了家。
他發(fā)現(xiàn)家里似乎少了什么,隱隱不安,卻沒多想。
見沈棠安只是安靜翻著日歷,他滿意帶笑道:
“棠安,我和南鳶從加拿大給你帶了紀念品回來?!?/p>
“謝謝你們?!鄙蛱陌步跤行┞槟尽?/p>
她只等時間一點點靠近到,她和傅母約定的那一天。
宋南鳶忽地驚叫一聲,傅斯年關切地問她怎么了。
她說手機忘在了車上,要他去幫她取。
傅斯年離開后,宋南鳶原形畢露:
“看來你還是沒想清楚,怎么還賴在傅家不走?”
沈棠安抬頭,看向那張和她有五分像的臉。
宋南鳶秾麗精致的臉綻開一個笑:
“那我只好幫你一把了?!?/p>
一陣不好的預感爬上心頭,沈棠安掙開她,想往外走。
可宋南鳶掏出一把匕首,將她壓在沙發(fā)上。
“你要干什么?”
宋南鳶陰冷道:
“你知道嗎?傅斯年說他早就玩膩你了,見到你這張臉他就惡心。
“當年就是因為你,他才跌入塵泥、發(fā)生車禍,他恨你!你甚至給不了他一個孩子?!?/p>
她無動于衷,沉默。
宋南鳶繼續(xù)道:“你說,如果我告訴傅斯年,你為了嫉妒想害死我的孩子,他會不會信?”
她眼皮一跳,隱隱不安。
下一秒。
宋南鳶便將那把匕首對準自己的小腹劃下,直剌胯骨,自導自演地流淚哭訴起來:
“啊!沈棠安,我從來沒有癡心妄想過,你能不能放過我和孩子......”
“沈棠安,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會出現(xiàn)在傅總面前了......可是孩子是無辜的,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她傷口處的血流如注瞬間噴涌,像一條血蛇附在她潔白的裙子上,蜿蜒而下。
沈棠安來不及掙開,就被匆匆趕來的傅斯年猛地一巴掌扇倒在地!
“你究竟想干什么?”
傅斯年又滿眼心疼地將一身是血的宋南鳶摟入懷里。
甚至不需要她編造一個虛假的借口,他就代入了真相。
畢竟在他眼里,沈棠安早已不復相愛時的溫柔可人,成了心思惡毒、手段低劣的毒婦。
“我之所以留下南鳶的孩子,還不是因為你不能生?
“你做了18次試管,有什么用?
“現(xiàn)在南鳶自愿放棄撫養(yǎng)權,你還要傷害她。沈棠安,我對你太失望了!”
沈棠安心底一涼,幾乎澀然,四肢百骸都脫了力。
她救了傅斯年的后遺癥,成了他出軌的借口。
這個世界上,唯一沒有資格指責她的人,就是傅斯年。
甚至不給她解釋的機會,他就讓保鏢按住她,強迫她跪倒。
“把夫人關進禁閉室,好好反省!不知道錯就別出來!”
沈棠安感覺全身血液瞬間凝固,一股寒意從腳底冷到心窩。
被拖走前,她那個恨到鉆心的眼神,讓傅斯年的心臟不安地跳動,仿佛他犯下了什么滔天的罪行。
可宋南鳶還渾身是血,他顧不得這么多,連忙將她送去急救。
接下來的三天,沈棠安的世界里只有無邊的黑暗。
她從小就怕黑,小時候連睡覺都要留一盞夜燈,傅斯年知道后,每天晚上都將她緊摟進懷里,說:
“怕什么?以后我當你的燈。”
可現(xiàn)在,把她丟進黑暗的,正是他。
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霉味,呼吸間都帶著窒息感。
她閉上眼,耳邊卻回蕩著傅斯年那句“你做了18次試管,有什么用”。
是啊,有什么用?
她為了給他一個孩子,忍受了無數次針劑、激素的折磨,甚至差點死在手術臺上。
而他呢?
輕飄飄一句“不能生”,就把她的付出全盤否定。
更可笑的是,她連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傅斯年因為曾為她跌入塵泥而恨她,卻不知道,救他回到人世間的人,也正是她。
黑暗中,眼淚無聲滑落,沈棠安卻沒去擦。
原來最可怕的不是黑暗。
而是曾經照亮她世界的那個人,親手把她推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