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班路上，我看到廠公告欄貼了一張大字報。
上面歪歪扭扭寫著：給臉不要臉，替于柔出氣！
有人在背后喊我名字：“陳念！”
我回頭，一個陌生男人舉著一根鐵棍，朝我頭上砸來。
我嚇得僵在原地。
預想中的劇痛沒有來臨。
一具溫熱身體將我緊緊抱住，鐵棍結(jié)結(jié)實實砸在他背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是賀周。
他踹翻那個男人，一腳踩在男人胸口上，眼睛猩紅。
“你他媽敢動我老婆？我弄死你！”
他像瘋了一樣，往死里打那個男人。
那一瞬間，我恍惚覺得，賀周還是很愛我的。
可我腦子里一片空白。
賀周愛我的時候，是什么樣子？我想不起來。
他很久沒回過家了，這個為了于柔，才來找我的家。
屋子里亂糟糟的。
他默默打掃，收拾地上的狼藉。
他撿起我換下來的內(nèi)衣，拿在手里，笑著罵我：“念念，你看看你，哪里像個媳婦樣子，亂七八糟的?！?/p>
我冷冷地看著他。
“你應該去學學于柔，多乖巧，多聽話。”他話鋒一轉(zhuǎn)，“你鬧也鬧夠了，去跟于柔道個歉，這事就算了。她今天哭了一下午，我看著心疼?！?/p>
又是于柔。
因為我不夠乖，不夠聽話，所以我被媽媽拋棄，現(xiàn)在又要被丈夫拋棄。
我抓起桌上一個杯子，狠狠摔在地上。
“你不如現(xiàn)在就掐死我！”
賀周臉色一沉，把我拽進懷里，力氣大得嚇人。
他低頭，在我耳邊笑，那笑聲里沒有一點溫度。
“念念，你就是不聽話?！?/p>
他一手抱著我，另一只手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
“喂，老王嗎？我是賀周。年底評選模范工人的名單，把陳念劃掉。對，她不夠格?！?/p>
那個模范工人的名額，我奮斗了十年。
我曾經(jīng)為了廠里的先進指標，在車間被機器絞傷了胳膊，都沒吭一聲。
我打掉賀周手里電話，眼淚終于掉下來，罵他下作。
賀周抵住我肩膀，逼我看著他：“道歉嗎？念念，只要你開口，名額還是你的?！?/p>
我哭著喊出來：“我生病了！我腦袋里長了東西，我拼不動了！賀周，你心疼于柔，你就拿我的軟肋拿捏我！但是我告訴你，我不道歉！那個名額，我不要了！”
我低頭，狠狠咬住他手背。
賀周眼圈也紅了，聲音嘶啞：“我恨你，陳念。我恨你當初看上的就是你爸的權?？晌宜麐尵褪菍δ阈能?。”
他抱住我，親吻我耳朵。
“好，名額給你。念念，這是我最后一次對你好。”
他騙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