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薄斯迎死死攥著那張?jiān)袡z單，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
紙張?jiān)谒种形⑽㈩澏叮路鸪休d著某種無法言說的重量。
他的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掃過那個熟悉的名字。
紀(jì)疏雨，每一個筆畫都像刀子般刻進(jìn)他的眼底。
“這不可能……”他低聲呢喃，聲音沙啞得幾乎聽不見。
腦海中閃過無數(shù)畫面。
十八歲的紀(jì)疏雨捧著情書站在他面前，眼里盛滿星光；二十二歲的她舉著戒指，倔強(qiáng)地說自己分得清喜歡；二十四歲那夜，夢中她在他身下顫抖的模樣……
還有那間密室，掛滿她的照片，寫滿對她的欲望。
一切的一切，此刻如潮水般涌來，幾乎將他淹沒。
心臟劇烈收縮，疼痛從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第一次嘗到如此撕心裂肺的悔恨。
“斯迎？”
夏月汐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薄斯迎猛地轉(zhuǎn)身，眼神凌厲如刀：“這是怎么回事？”
夏月汐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的孕檢單上，瞳孔微微一縮，隨即露出驚訝的表情。
“哎呀，這張單子怎么在你這里？我剛剛在醫(yī)院的走廊上撿到的，還以為是垃圾呢。”
“撿到的？”
薄斯迎冷笑一聲，聲音冷得像冰，“你確定？”
夏月汐被他銳利的目光刺得心頭一顫，但很快鎮(zhèn)定下來。
她眼眶一紅，委屈地咬住下唇：“斯迎，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我還會騙你不成？疏雨她……她懷孕的事，我也是剛剛才知道?！?/p>
薄斯迎沒有錯過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他步步逼近，聲音低沉而危險：“那晚的人，到底是誰？”
夏月汐臉色一白，下意識后退了一步。
她沒想到薄斯迎會突然提起這件事，心臟狂跳，幾乎要沖出胸膛。
但她很快調(diào)整好表情，眼淚瞬間涌出：“斯迎，你怎么能這樣懷疑我？那晚明明是我啊！你忘了嗎？你抱著我，叫我‘寶寶’……”
薄斯迎的呼吸一滯。那夜的記憶模糊不清，他只記得自己喝醉了，懷里的人柔軟而溫暖，耳邊是斷斷續(xù)續(xù)的啜泣聲。
可如今回想起來，那聲音……似乎更像紀(jì)疏雨。
“那這枚耳釘呢？”他突然從口袋里掏出那枚鉆石耳釘，目光死死鎖住夏月汐，“為什么紀(jì)疏雨會有一模一樣的？”
夏月汐的眼淚瞬間凝固。她沒想到他會突然拿出這個證據(jù)，腦子飛速轉(zhuǎn)動，隨即哽咽道：“這……這是她搶走我的呀！看到你和我這么恩愛，她心生嫉妒，所以才……”
薄斯迎沒有回答，眼神愈發(fā)冰冷。
夏月汐知道不能再讓他繼續(xù)追問下去，必須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她突然捂住臉，哭得更加傷心。
“斯迎，你是不是還想著疏雨？那孩子，肯定是別的男人的……她分明是和別的男人亂搞才懷孕的！”
“閉嘴！”薄斯迎厲聲打斷她，額角青筋暴起。
夏月汐被他的怒吼嚇得一顫，但很快又撲進(jìn)他懷里，緊緊抱住他的腰。
“斯迎，你別生氣……我只是太害怕失去你了。疏雨她從小就喜歡你，現(xiàn)在又突然懷孕，誰知道她是不是在騙你？她那么恨我，說不定就是為了破壞我們的婚禮……”
薄斯迎的身體僵住了。
夏月汐的話像毒蛇般鉆入他的耳中，一點(diǎn)點(diǎn)侵蝕他的理智。
是啊，紀(jì)疏雨從小就對他抱有不該有的感情，甚至不惜一次次告白。
如今她突然懷孕，會不會真的是一場算計(jì)？
嫉妒和憤怒如野火般燃燒，瞬間吞噬了他的理智。
他猛地推開夏月汐，聲音冷得刺骨：“這件事我會查清楚。如果讓我發(fā)現(xiàn)你在騙我——”
夏月汐連忙搖頭，眼淚簌簌落下：“我怎么會騙你？斯迎，我愛你啊！”
薄斯迎沒有再說話，轉(zhuǎn)身大步離開了房間。
他需要冷靜，需要查清真相。
可心底有個聲音在瘋狂叫囂：如果孩子真的是他的呢？
這一夜，薄斯迎站在書房的窗前，一根接一根地抽煙。
煙霧繚繞中，紀(jì)疏雨的臉不斷浮現(xiàn)在他眼前。
她笑著叫他“薄叔叔”的樣子，她紅著眼眶說“我分得清喜歡”的樣子，她絕望地跪在寒風(fēng)中的樣子……
心臟傳來一陣鈍痛，他狠狠掐滅了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