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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時宜匆匆趕到洛嶼院子里時,他已經(jīng)被包扎好了手腕,面容蒼白地躺在床上。
但當抬眼看到溫時宜后,洛嶼還是硬撐著身子從床上爬了起來。
若是放在從前,溫時宜一定早就被他這番虛弱模樣打動,立即沖上去將他扶起來抱回床上,并低聲指責他為何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可在得知洛嶼竟對林若微下藥,還妄圖將這一切都推到江望州頭上后,溫時宜如何都對他憐惜不起來了。
實際上,就連她自己都有些懷疑了。
懷疑洛嶼和當初那個不顧生命危險只身跑到雪山救下她的人怎么會前后差別如此之大。
曾經(jīng)洛嶼可以為了她躺到雪地里,用自己凍到瑟瑟發(fā)抖的身子為她降溫。
還會在身體已經(jīng)支撐到極致時,依舊用孱弱的身子扶著她,將她一步步從雪山帶回武國。
甚至,明明自己已經(jīng)三天未曾進食,可怕她會在重傷過后頂不過饑餓,生生割開手腕將自己的血喂到她嘴里。
可如今,那個至真至善又勇敢堅毅的男子,怎會變成這番模樣?
若不是在恢復視力后的第一眼她看到的人便是洛嶼,溫時宜真的會認為這前后分明就是兩個人。
溫時宜就這么靜靜地站著,看著洛嶼拖著虛弱的身子艱難走到自己面前,然后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對他透露出一分憐惜。
洛嶼也敏銳注意到了溫時宜的變化,手指已經(jīng)開始微微顫抖了起來。
沒錯,他真的有些慌了。
他沒想到江望州竟然還留了一手,竟然能這么快就識破了自己的謊言。
更要命的是,讓溫時宜知道了這一切。
溫時宜向來剛正不阿,現(xiàn)在對他的印象一定已經(jīng)差到了極致,這從她對自己一下轉變的態(tài)度上也能看得出來。
他甚至害怕溫時宜真的會讓自己去丞相府邸認罪,那他就真的要徹底沒命了。
因此洛嶼才會割腕自殺,企圖用自殘的方式讓溫時宜再次將心偏向自己。
他眨了眨眼,豆大的淚珠瞬間滾落了下來,聲音也沙啞得不成樣子。
“夫人,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p>
“求你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做這些都是因為一時失了智,都是因為愛你啊,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先前在江家過的究竟都是什么樣的日子,江望州他不喜歡我,處處苛待我,我本來早就該被他給折磨致死的,直到我遇到了夫人,得到了夫人您的愛?!?/p>
“可這也讓我更加惶恐了,自從我來到將軍府之后,江望州他就更加痛恨我了,幾次三番加害于我想要置我于死地,這些夫人您都是知道的啊,如若不是他先做了這些事,我也不會昏了頭誣陷他啊。”
聲聲凄楚的控訴傳到溫時宜耳中,縱是再堅硬的一顆心也不由得軟了幾分。
而且溫時宜也知道洛嶼所說并非全無依據(jù),自從她在新婚夜與洛嶼圓房后,江望州便幾次三番出手陷害洛嶼。
誣陷他用情粉,打他巴掌,將他推入河里,甚至連去禮佛路上的那場刺殺,都有可能是江望州做的手腳......
洛嶼見她緩了幾分臉色,立即跪地兩步抱住了她的雙腿。
“夫人,現(xiàn)在我知道自己做錯了,萬死難辭其咎,不過能跟夫人說明我的心意,讓夫人不再認為我是一個十惡不赦之人,我這一生也就圓滿了?!?/p>
“等明日,夫人就將我的尸體送去丞相府,讓我向林小姐贖罪吧!”
說著,他不知從哪里拿出一把刀,直直朝自己的心口刺去。
但這柄刀子還未刺穿他的皮膚,便被溫時宜伸手牢牢握住。
獻血順著刀子濺落到地上,洛嶼驚呼一聲,一把丟掉刀子握住了溫時宜的手。
“夫人,你的手!”
溫時宜眉頭都不曾皺一分,只是目光緊緊盯著洛嶼,啞聲道:
“我不會讓你去死的,我會說服江望州讓他替你頂罪?!?/p>
“但作為代價,等這件事結束以后,你我就恩斷義絕,再不往來?!?/p>
這也是,她親口答應江望州的事情。
說完,溫時宜附身拉開洛嶼的手,轉身就要離開。
可下一秒,洛嶼就從身后牢牢抱住了她的腰腹,把她整個人緊緊環(huán)住。
“倘若夫人真的要放棄我,那今夜可不可以留下,就當是陪我最后一次......”
溫時宜下意識就要拒絕,可話還沒說出口,她便聞到一股奇異的香氣。
接著,她再也控制不止自己,轉身被洛嶼抱起壓在了床上......
次日一早,溫時宜扶著額頭醒來,當看到身旁的男人后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
算了,就當這是最后一次吧。
今日過后,她便會將洛嶼送走,按照約定好好留在江望州身邊。
溫時宜刻意放輕了動作穿衣下床,未曾吵醒洛嶼。
她走出院子,剛要去找江望州,就見下屬匆匆趕來:
“不好了小姐,公子不見了!”
溫時宜呼吸一滯,一把揪住下屬衣領,怒聲道:
“我不是讓你們看好江望州嗎?什么叫不見了?”